1995她與他的備忘錄 - 縈霜篇：因為太喜歡他才立誓不喜歡他

我獨自坐在餐廳裡，神態自若地翻著桌上的一叠紙張。

任誰也不會知道此刻的我心急如焚。

「鈴」的一聲，那掛著風鈴的門被推開。

～他終於來了。

也逕自坐到我的面前，逕自地說：「謝縈霜，為甚麼事找我出來？」

「是 “縈霜”」我更正，「不是說好是朋友了嗎？」

「好朋友 “縈霜”」他沒好氣地順著我的語氣：「那究竟有何貴幹？」

我遲疑地頓了一頓：「很想知道你把這叠樂譜交給我的用意⋯⋯」

他狡黠地笑，帶點嘲弄地說：「原來找我出來還是為了豪哥！」

「游浩江！」我漲紅了臉地嬌嗔。

「是 “浩”」他模仿著我剛才的語氣娘娘腔地嚷著。

我招架不住，只好幽幽地望著他。

他馬上投降狀，急急地說：「你千萬別這樣望著我，我告訴你便是。」

他故意清清喉嚨，目光倏地銳利起來：

「我金田一一要以爺爺的名譽去保證，一切謎題已經解開了，其實～

那一叠樂譜是我的傑作，我交給你欣賞罷了。」

我隨手抓起桌上的刀叉便擲過去。

他一邊眼明手快地接著飛過來的叉，一邊卻狼狽地說：

「大俠，你饒了我吧！我說笑而已。其實那叠樂譜有一半的而且確是小人的劣作，但另一半以及歌詞部份，卻是出自豪哥手筆。」

一聽見你的名字，我手一鬆便放下了手上的碟，但卻聽到「嚓」的一聲～

剛剛拋出的刀恰巧從浩的頭頂飛過，插在他頭上不足一吋的牆壁上。

他捏一把汗，討好地說：「大俠果然澤心仁厚，刀法如神，收放自如，忠肝義膽⋯⋯」

我沒理會他，自顧自地沉醉在你的字裡行間。

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公主那份義無反顧的愛。一開始，王子是要為了他的弟弟而傷害她、利用她，這一切她是知道的，但她深愛王子，只要能換來他一晚的注視，她無悔。

「⋯⋯善有善報、大解慳囊、生日快樂、白頭到老⋯⋯」只見浩仍繼續語無倫次，我卻莫名其妙地哭起來。

浩馬上手忙腳亂地說：「不！我不說 “白頭到老”了，是⋯⋯是甚麼好呢？Er⋯⋯是美麗動人，OK？縈霜，你別哭嘛。」

他一邊偷望我，又一邊手舞足蹈地說著，

我拭一拭淚水，才出神地說：「我覺得自己好像故事裡的公主，明知道王子不愛自己，明知道沒有好結果，卻仍是那麼奮不顧身，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不，豪哥告訴我，其實王子不是不愛公主，卻只是 “無法去愛”罷了。」

不知何時，浩竟也變得認真起來。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執著獲得你和浩的認同了，寬心地說：「浩，謝謝你。」

沒有預期中他的那句「當然啊」，卻見他死盯著我的背後。

循著他的視線，我看見時鐘的指針恰好形成三十度角～十一點了。

然後他沒有交代任何說話，便連跑帶滾地離開。

我的直覺告訴我：天豪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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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攝氏二十六度的夜裡，我依然捲縮在被單內，並非因為冷，而是除了這樣做，我已失去任何可以令我停止顫抖的辦法。

縱使勉力關上雙眼，一幕又一幕驚心動魄的影像浮現著，纏繞著我的心神。

我並不後悔剛才暗中跟蹤浩，但我極後悔沒有上前把手臂重傷的你送到醫院去。

可恨的謝縈霜！幹嘛你會如此軟弱？

我看著你的血洶湧地奔流，地上已經成了一個血泊。

彷彿血是從我身上流出似的，貧血的我竟感到一陣暈眩；當我回復過來時，你跟浩已經從人群中消失了。

天豪，你現在沒事吧？

也許你已經被浩安全地送抵醫院了吧？也許你們已安坐家中包紥？但又也許你們沒法順利到達醫院，也許你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我偷偷地啜泣，不敢再想下去。

「只要你沒事，我願意失去我的一切一切。」我默默地禱告了一整夜。

此刻我才驚覺你對我真是這麼重要～比任何事物也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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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整個早上我也沒看見你，擔心得不得了。

「難道你的傷勢嚴重得要留院？」我的心不斷地向下沉、向下沉⋯⋯

終於在小息時看見了你，吸引我的視線的，是你身上的羊毛外套。

我皺一皺眉，已經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你的手臂傷勢不輕。

你的目光無意地掠過我，卻隨即刻意地移開了，甚至最後邁步離開。

「那天你撇下我跟豪哥離開後，豪哥也氣冲冲地走了。剩下我一個怪可憐的嘛⋯⋯」我想起浩事後告訴我的話。

也許上次我的無理取鬧惹怒你了，你才會看見我就拔腳逃跑吧？」

曾經聽過一句說話：「世上沒有一種痛楚，比被心愛的人討厭更撕心裂肺⋯⋯」

我苦笑，我終於體會到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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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温柔地搭在我的肩上。

「縈霜，是你們那組 “同步人”的first meeting呢，你要正式跟嚴天豪走在一起了。」若晴嬉皮笑臉地說。

我並沒有告訴若晴：你正討厭著我。

我向她淡淡一笑，便跟她揮手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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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趕到「同步人」開組地方。

裡面空無一人，我只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不到一分鐘，終於在人來了～卻是你。

你甚至沒有打聲招呼，就自顧自地在set 場。

我知道你的手臂傷了，我也看見你面有難色，但我就是找不出藉口勸你休息。

尤其在知道你討厭我後，我更加不敢多管閒事。

整個活動我也神不守舍的，只懂盯著你那無懈可擊的笑臉。

還有你那刻意迴避的眼神。

我討厭虛假的東西，也討厭這個戴著假面具的你。

既然不喜歡我，既然手臂傷了，何必逞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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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曾經熱切期待的「同步人」活動就這樣完結了。

我承認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組長，除了心理測驗部份外，我從沒投入過。

因為我著實無法習慣你我恰如陌路人的態度。

假若我倆保守秘密，根本沒人會相信我倆曾經這麼接近地走在一起。

心情納悶，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只好向清冰撒謊。

才剛離開，就看見一個人把你拉進小巷。

我看到那人揪著你的衣領。

我像那夜一樣呆立當場，眼前湧起的是你那夜受傷的情景～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我奮力地搖了搖頭，勒令自己清醒起來。

這時，那個人終於放開了你，然後悻悻然離開。

我鬆了一口氣。

「快離開吧。要是讓你知道我已得悉一切，只會更招你討厭。」想著，便決定轉身離去。

「同學，幹嘛還不回家？學校都要關門了。」小食部的李伯伯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好像正朝垃圾站的方向走去。

我正要用手掌蓋著他的大嗓門，你卻終於發現了我。

離奇地，你竟然朝我走來。

李伯伯見你馳緩有致地走到我的身旁，竟又運用他那驚人的幻想力說：「啊，原來你在等豪哥，好啦，不阻你們了。Bye Bye。」他一枝箭似的衝了開去，臨走前卻不忘在我耳邊叮囑我「別太晚回家」。

你我都沒有理會李伯伯，卻有點不知所措。

我打破沉默，遲疑地問：「你沒事吧？」

你淡淡地搖了搖頭，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鼓起勇氣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望你的。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以後不會再煩你了。」然後，我便轉身離開；淚已經不停地在眼裡打滾了。

走不了三步，一雙手堅決地抓住我的手臂。

透過淚珠，我朦朧地看見你那著急卻堅定的臉在我眼前㨪動。

「不，不要走。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從來沒有。」

聽見你那温柔的說話，一串淚就這樣滑落到臉龐上。

眼前的你霎時變得清晰起來。

你這樣認真的表情是那麼似曾相識，但比當時少了一份深情，反而比較實在。

至少這一次，我可以肯定你正在凝視的是我～而不是她。

已經分不清那是悲哀的淚還是感動的淚，只知道它們此時都紛紛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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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終於平靜下來時，已經發現自己正靠在你的肩上。

你並沒有像愛情小說裡的男主角一樣把我擁入懷抱，只是把我靠向你寬敞的肩膀。

我喜歡這樣的你。

我輕輕移開你温暖的肩膀，難為情再加上抱歉，我的臉蛋比蕃茄還紅。

我唯唯諾諾才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搖搖頭，温和地笑了笑，撫了我的頭髮一下。

我只好伸伸舌頭笑了。

忽然，我的視線落在你的左手手臂上，忍不住說：「你跟我來一下。」

你好奇地跟著我來到學校附近的公園。

一步進去，我看見一雙雙的情侶，瞥一瞥手錶，才知道已經七時多了，正是拍拖的黃金時間。

我硬著頭皮帶你走到一個沒人的涼亭去。

「脫下你的衣服。」我幽幽地說。

「吓？」你下意識地望望開始轉暗的天空，反而把身上的衣服抓得更緊。

我漲紅了臉，說：「我的意思是脫下你的外套。」

你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地脫下外套～露出了紅腫的傷口。

我從書包拿出一早預備好的紗布跟消毒藥水，拆去舊的紗布，才發現傷口已經嚴重發炎，還開始流出膿水。

你瞥我一眼說：「你怎麼知道的？」很輕描淡寫，沒有半點怪責的意思。

我沒有回答你，反而自顧自地責備你：「手臂傷成這樣還要逞強上學，上學也就算了，幹嘛穿上外套掩飾？難道你不知道傷口被焗住，加上外套上的毛質磨擦，會細菌感染的，你看！弄成這樣子了⋯⋯」

我小心翼翼地替你清洗傷口，你沒哼一聲，我卻留意到你痛得滿頭大汗了。

我用紙巾替你揩去汗水，朝你伸出左手說：「你痛便用力捉住我的手好了。」

你起初只是咬緊牙關，後來還是忍不住緊握著我的手。

我可以感受到你有多痛楚，因為就連我的手也被你握痛了。

然，我不在乎。

好不容易，終於替你重新包紮好了。

你輕輕放開我的手，我馬上把它藏在身後。

～我不想讓你發現我的瘀痕。

這我才故意把視線投到別處，靈魂出竅似地說：「昨夜當我看見你受傷，我的心臟彷彿要停頓下來了。我以為我就這樣失去你～」

我驚覺自己說溜了咀，補充道：「失去你這麼好的朋友。」

你不發一言，只是怔怔地望著我。

我把視線拉回來，專注到你的臉上～我要確定你現在正安然無恙地坐在我面前。

我釋懷地笑，然後稚氣地向你遞出手指尾：「答應我，以後別冒險受傷了。」

你猶豫了好久，又東張西望的，彷彿害怕被人看見你作如此幼稚的行為。

我一直沒有收回手指尾，固執地等待你。

「怕了你。」最後你終於屈服於我那堅定的眼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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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送完我回來。」踏入家門不久，即接到浩的來電。

他擔心「身受重傷」的你不知往哪裡跑了。

「剛才你們到哪裡談心哪？」浩捉挾地笑。

「游浩江！」每次我招架不住，總是這樣喝止他～可每次都不得要領。

「我當然知道自己叫 “游浩江”啊，用不著你來提醒吧。」他見我故意沉默，便適可而止地轉開話題：「是呢，為甚麼你會喚我 “浩”，而不是 “江”呢？」

懂得顧及別人感受是我撇除成見後，從浩身上發現的第一個優點。

我心虛地說：「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他卻顯得一頭霧水。

我只好向他自首：「那是因為他喚你 “小江子”，所以我刻意不叫你 “江”，卻說 “浩”。」在浩面前，我永遠用「他」稱呼你，100%作賊心虛。

「你惱他？」

「不，我喜歡他。越是喜歡他，卻越是要刻意迴避，因為深感自己配不起他。」

「難道喜歡一個人不是渴望接近他，希望與喜歡的人能擁有某種共通點嗎？」

「對。只要是他喜歡的，我總是毫不猶豫地立時喜歡上，只要是和他的共通點，我就會拚了命去努力。」

浩突然急急地打斷我的說話：「我就是前者的例子？」

「不！我喜歡浩，這就是我跟你做好朋友的真正原因。」我懷緬起過去來：「記得起初認識你的時候，我就一早知道你是他的最好的朋友。可是⋯⋯」

我頓一頓，伸伸舌頭獃笑，續道：「坦白講⋯⋯那時我好討厭你！」

浩裝出一把受了傷的聲線說：「為甚麼？我幹了甚麼壞事嗎？」

說罷，還隨即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那時候你看我跟子敖或跟他的眼神，還有你的冷嘲熱諷，都討厭得不得了。」

聽筒的另一端傳來浩嚎啕大哭的聲音。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問道：「究竟當時你何以這樣看我們三個？」

浩即時停止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突然認真地說：「因為有兩個 “沒有人知的故事”，我比全世界人都早知道了⋯⋯」

不消一秒，浩又發作了，他發神經地唱起黎明的「只要為我愛一天」，歌詞卻被他改得不堪入耳：

“⋯⋯從未忘記，你衰過甚麼，只須你做錯，還未回氣，我的腦電波，即刻想取笑秘方，若你用我的心情過一天，便會明瞭我日日相見需要，期望讓我看見，衰嘢萬千，只須將瘀嘢呈現⋯⋯」

我忍無可忍了，我怎樣都要命令浩在三秒鐘內收口。

「小江子，跟誰講電話樂得要唱歌了？」

彷彿在地球的另一端傳來了你開朗的聲音。

不知恁地，我不願意讓你知道是我。

「是我的女神！」正好浩繼續神經錯亂。

過了不久，浩突然請我等等。

再拾起電話筒時，竟變成是你了。

你「喂」了好幾聲，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出殺手鐧～扮狗叫！

你一受驚，便把電話擲回浩，浩接過電話，便情深款款地說：「Honey，幹嘛不讓我的朋友認識你嘛？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羞了。」

聽過這番話，我可以想像你如今的表情是怎樣捉挾。

我只好含糊地對浩說了數句，便急急地掛線了。

我謝縈霜與天發誓～

絕不會讓你知道今天這個浩的honey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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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份的安排促使了歷史的重演。

你、我，浩和子敖一行四人，又再因為「嚐樂坊」的擠逼而聚首。

又是星期二的午膳時間。

「霜，你看這個。」子敖突然把一張照片遞過來。

只來得及匆匆一瞥，他就敏捷地把照片扔給對座的你。

～那是我水運會時滑倒的照片。

你為著照片中的我稚氣地笑起來。

我卻只好在那裡乾坐頓足，無奈不已。

浩在旁邊嚷著要看，你抬頭看我一眼，見我扁著咀，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樣～此際的我，真有點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你「制服」了浩，把照片放進口袋裡，道：「別鬧了，快吃飯吧。」

隨即還暗中向我眨了眨眼。

看著你俏皮的樣子，除了心頭一熱外，還有一點點的心動。

「謝縈霜，你沒救了！」我在內心狠狠地咒罵著，便吃起我的豆腐花來。

「啪」的一聲，子敖那叠厚厚的照片散落一地。

子敖手忙腳亂地收拾著，身旁的浩也彎下腰來幫忙。

子敖卻急急地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說時遲那時快，浩已經正在把照片一一拾起。

浩的視線霍地停留在地上的照片上，動作倏地緩慢起來。

他把其中四張照片鄭重地交到子敖手上，深深地凝視著他。

彷彿被浩看穿了一樣，子敖的臉一陣紅一陣青。

我跟你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大惑不解，卻不知道自己應否提問。

在電光火石之間，浩又頓時回復過來，微笑一下，然後說：「幹嘛全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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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校園，大家分道揚鑣。

我心情愉快地走到locker前，卻被浩叫住了。

「縈霜，你今個星期六可有空？」

我沒記事簿在手，著實不清楚，只好問他有甚麼事。

「不如我們去溜冰！」浩愉快地說。

「可是我不懂啊，況且⋯⋯」我猶豫了一下。

浩看穿了我的心事，在我耳邊說：「豪哥大概不會去的。」

我鬆了一口氣，心頭卻莫名其妙地泛起失望。

我毫不躊躇地答應了浩。

浩提議我約若晴一起去，若晴後來也一口答應了。

這時，我才猛然想起星期六是「deadline」呢。

我本約定了程樂～那個跟我約定在政務大樓後樓梯口，卻沒等上我的程樂。

算了，最多推掉程樂好了。

浩走了不久，子敖又來找我～今天真是「旺場」。

「其實剛才想給你這個。」子敖又遞給我一張照片。

我以為他又要作弄我，便賭氣地把手藏在身後。

「別鬧嘛。我很辛苦才拍到的。」

我瞄照片一眼，卻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片中的我跟你站在一起，兩人臉上有著相同的笑容。

我心裡明白，這是子敖以角度使我們像肩並肩站著的。

我心頭一熱，連帶眼眶也熱起來。

「子敖，我⋯⋯」我艱難地說，子敖卻朝我搖搖頭。

「別說了，我明白。」子敖温和地拍拍我的頭：「笑一下嘛。」

我微笑。

這子敖才慢慢地轉身離開。他卻沒有發現，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同時～

我的眼淚就這樣滑落了。

淚眼中，我看到的是一段悲哀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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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敖，我⋯⋯」我艱難地說，子敖卻朝我搖搖頭。

「別說了，我明白。」子敖温和地拍拍我的頭：「笑一下嘛。」

我微笑。

這子敖才慢慢地轉身離開。他卻沒有發現，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同時～

我的眼淚就這樣滑落了

淚眼中，我看到子敖跟杏螢正背道而馳。

縱使兩人臉上都急不及待地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態，但雙方的步伐都是沉重的，彷彿每踏出一步都需要驚人的勇氣。

淌血的心，更會懂得用笑臉去武裝自己。

他們就這樣在我面前分手了。

我向來討厭偽善的東西，但此刻的我，卻覺得真情流露的自己極可厭可憎！

子敖跟杏螢終於當著我面分手了，為的只是一個「阻頭阻勢」的人～

謝縈霜。

子敖一向待我好，直至有了杏螢，他還是對我最好。

沒有一個女孩是可以容忍與人分享心愛的人的，更遑論是得到的一份比別人少。

喜歡一個人不是要令他幸福的嗎？我卻親手扼殺了他的幸福。

我喜歡子敖。

就是這一次使我下定決心去折磨自己，我懲罰自己～以後無論怎樣都不能再喜歡子敖⋯⋯

我暗暗下了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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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恁地，思想隨著子敖的身影飛馳～飛到一段悲哀的回憶去。

回憶就是這樣～

當你回首從前的時候，總會發現快樂的往事已經不再快樂，可是悲哀的卻仍然是悲哀。

這確是一個諷刺的世界。

我摔摔頭，緩緩地再次走向儲物櫃。

感情我是懂得掩飾的，偏偏對於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我卻束手無策。

大概我的眼睛實在很紅吧？剛好來儲物櫃拿課本的晴峰和子豪也「盤問」我了。

「縈霜，雖然我是太英俊瀟洒、出類拔萃了點，你也用不著 “眼紅”我啊。你也很有性格嘛。」晴峰一臉認真地說。

子豪氣結地一腳把口水泛濫的董晴峰小朋友踢走，才誠摯地問：「縈霜，你沒事吧？眼紅紅的，受了委屈嗎？」

「不，誰敢欺負我呢？有子敖保護我啊。」我想起那個傻瓜哥哥，温暖地微笑了一下，但卻沒告訴子豪，在這世上最能欺負我的，大概只有他哥哥嚴天豪了。

子豪還是憂心地問了一次，才鬆了一口氣先回到課室。

子豪才剛走，我便拿出手帕抺抺淚痕。

再次戴上眼鏡，才發現你一直佇立在離我較遠的一列儲物櫃前，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你終於還是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是目不斜視地走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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