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以我之惡，得你之生 - 舊債未清，誰也不能走

顧澈在回程的車上接到了一通無來電顯示的電話。

他沒有說話，對方也沒有開口，兩人之間靜默了整整七秒，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乾澀的喘息，像是誰在壓抑情緒。

然後，電話斷了。

他沒回撥。他知道，這種沉默比任何話語都來得真實——沈陌還活著，也還在看他。

但他也明白，那不是求救，是警告。不要追。不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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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顧澈回到他那間位於西灣半山的公寓。這裡早就不是他的家，而是他與過去的交易所存放的地方。

他打開書架背後的保險箱，取出一疊舊報紙和一支用過的注射器。

報紙泛黃，是七年前一宗已被淡忘的舊案——「重案組臥底命案」，死者為內線警員，證據全毀，疑犯未定，警方聲稱「情報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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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澈知道，情報不是錯，而是被「處理」過。那份情報，是他交給沈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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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二十三歲，還不懂什麼叫選擇。只知道上頭下令、命令就是正義。

結果那個內線警員死在他提供的假情報裡，屍體被送回母親的手上時，已面目全非。

唯一的線索——是沈陌親手送到警方手上的那枚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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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能活的。」沈陌那晚說，聲音沒有責怪，卻比責備更重。

顧澈沒回答，只是在那一夜喝到斷片，醒來時錄音筆被丟在桌上，裡頭全是他自己編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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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他欠沈陌的，不只是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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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聲大作，顧澈回過神。

他將那疊報紙重新燒掉，只留下那支注射器。

當年沈陌為了幫他清理證據，硬是自己打了一針進體內——模擬「吸毒者誤殺警員」的劇本，替他擋下內部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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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後，沈陌被調出前線、再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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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顧澈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記住，我替你背這筆帳，不是因為你值，而是因為我不想你變得和我一樣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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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澈知道，那句話本身就是個謊。

因為在那之後的每一場風暴，沈陌都還在——從不遠離，只是換了方式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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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誰都不提那筆帳。

也正因為如此，誰都還沒能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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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澈望向天花板，一道裂痕像是某種預示。他明白，這場風暴還未結束，甚至從未真正開始。

而他，也還沒還清那筆從七年前開始累積的債。

不是對國家，不是對組織，而是對一個明明該走，卻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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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機，打開一封草稿訊息，只有三個字：

「我欠你。」

但他沒發出去，只默默地刪掉。

沈陌不需要他承認，更不會讓他還清。

因為一旦清了，他們之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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