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 -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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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東北方的紅樓，裡頭異國風情的裝潢依舊，護衛將周琬伶帶往裡頭的其中一間房，正好是楊似蝶待過的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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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開了門，這間房牆面都是深褐色的木頭雕刻，門的對角是一張架子床，上頭的深紅色簾子是西域來的編織物，底下一排流蘇在門打開時被吹得晃動，地上一張地毯同樣來自西域，上頭擺著一張圓茶桌和幾張椅子，牆上有幾幅鮮豔色彩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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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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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一進門，身後護衛立刻將門闔上並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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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唯一光線來自架子床邊的小窗，周琬伶推開了一小縫透氣順便審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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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護衛選這間房是有原因的，這唯一的窗不比她的肩膀還寬，就算要逃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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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窗外狹小的宮牆景色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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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受傷之後小丁這三天都有去打聽，雖然他還是哭天喊地但已經勉強能下床，看來要在李澄成親那天和她成親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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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李隼之前，他們一群人擔心最糟的情況是她被降罪，沒有人想到李隼會說話不算話，無視李澄說過的「以死相逼」硬是要她嫁給李洋，不過肯定又是被司徒蓉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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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成親日子壓在和李澄同一天，而李滄的計畫中她的角色能夠被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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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李隼說要再想想，究竟事情走向會如何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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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窗邊，想這些也無濟於事，不如想想如何和李滄聯絡上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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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帶著李澄回樓子時，因為還有王紹齊在所以大門並沒有上鎖，而是由幾個護衛在所有門窗外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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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到房裡時只有王紹齊，見她獨自回來和她難看的臉色，王紹齊就猜到事情沒有照預想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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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探性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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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低垂著頭哽著喉嚨說話：「我害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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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一驚：「周、周二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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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搖搖頭，「琬兒暫時沒事，不過情況也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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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稍微鬆了口氣，但皺了眉頭：「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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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花苑我告訴太子周雪明肚裡的小孩是我皇兄的⋯⋯」李澄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太子信了——他讓周雪明小產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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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紹齊睜大了眼睛，李滄和周雪明的事他聽李滄說過，不敢置信地道：「那話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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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走到王紹齊床邊坐下，淚盈盈地直瞅著他抓著他的手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太子會相信，我不知道他會殺了那個孩子，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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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看她哭成梨花帶雨不禁心疼，「都怪太子作賊心虛，才會懷疑明兒娘娘和潁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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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不是我說那種話，太子也不會懷疑周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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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一邊說斗大淚珠一邊滾下，王紹齊又出聲安慰：「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動手的畢竟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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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而且要不是他們兩個急著同房，今天也不會因為你一句話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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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澄抽泣著說不出話來，無論如何都是她埋下的殺機，她很難不把人命算在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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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摸了摸她的頭：「我理解你難受，不過事情發生也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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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沒有回答但也沒停止哭泣，嗚嗚咽咽地流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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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換個角度想——」王紹齊道，「有這種爹娘，孩子出生養大也只是多個敗類，你這算是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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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皺著眉頭淚眼看著他：「哪有人這麼算的，說不定他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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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了，誰也不知道他成人會是什麼樣。」王紹齊再勸道：「但你就這樣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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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淚眼矇矓地看著他，她心裡還是愧疚，但他說的有道理，人死不能復生，她再哭孩子也不會奇蹟地長回周雪明肚子，她緩緩點了點頭，「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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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對她莞爾，湊近她小聲地說：「別哭了，尤其待會你皇兄回來，周二小姐讓他夠擔心了，別讓他也得操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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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李澄頷首揩去了臉上了淚，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到茶桌旁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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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靜下來，王紹齊便問了周琬伶的事：「——那周二小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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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想起來就覺得生氣，撇著嘴語氣不悅：「我父皇說話不算話，他要琬兒嫁給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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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倒是嗤笑出來：「太子摔不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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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周雪明不肯，所以現在父皇的打算如何我也不知道。」李澄捏著茶杯，「萬幸的是，就算琬兒要嫁太子日子和我們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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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道：「那也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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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點了點頭，放下茶杯她又走回王紹齊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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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床緣，還濕著的眼眸很是落寞，低聲道：「對於皇兄的打算，我原是同情父皇還有些遲疑，但今天他不顧對我的承諾，硬是將琬兒嫁給太子——難怪皇兄對他這麼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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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淺笑一下：「潁親王是深思熟慮的人，他一定是考慮多時才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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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演變至此，都是父皇活該。」李澄說著眼裡有股怒火，「我皇兄說的他沒聽進幾句，母后的胡言亂語卻當『聖旨』，真不知道誰才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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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忠言逆耳。」王紹齊聳了聳肩，「加上你和你皇兄是逆臣的孫，要是我，你們倆說的話也只會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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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哼氣一聲：「又不是我們做的，關我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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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隔肚皮，你父皇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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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話說完房門被打開，穿著女侍從服裝包得密不通風的李滄在門外向兩個護衛低頭示意，走進門後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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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王紹齊床邊才輕聲說話，「我回來路上聽見風聲了——澄澄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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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紹齊先一步李澄開口：「我和她談過，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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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朝他瞟眼點了點頭，轉看向李滄道：「澄澄不要緊——皇兄對不起，琬兒的事澄澄沒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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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安慰說道：「別放心上，父皇選同一日成親，琬伶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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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澄應了一聲，想起李隼食言她心裡還是一把火，她道：「皇兄這事一定要成，澄澄要讓父皇知道言而無信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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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笑了一下：「會的，父皇會學到教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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