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會法術，誰也攔不住》 - 第十二章：圓滿護理之家

下午三點，太陽微微偏西，陽光透過樹梢灑落在義仁醫院附近的護理之家門前。蘇三業剛停好車，還沒踏進大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站在屋簷下，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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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中午開完刀後遇到的小女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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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瘦弱的身影浮在半空，雙腳晃啊晃的，看起來有些無聊，卻又對周圍的人群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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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下意識將雙手往前遮住兩點，但他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穿著衣服的，才猛地頓住，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假裝叉腰，又改成抓癢，動作有點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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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他的反應感到有趣，但沒有說話，繼續看向不遠處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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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之家門口圍了一群人，正圍著一名低著頭的中年婦女，語氣不善地責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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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媽媽又住院了！妳到底會不會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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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住院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妳以為我們賺錢很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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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每次都這樣？護理之家根本不會照顧，妳乾脆再把媽媽帶回家好了，護理之家還這麼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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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人站在原地，緊抿著嘴唇，沒有反駁，也沒有抬頭，只是默默承受著其他人的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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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色鬼搖了搖頭，露出一副「這些人真無聊」的表情，轉頭看見蘇三業，立刻又飄到他身邊，繞著他轉來轉去，似乎對他充滿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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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微微皺眉，視線落在那名被罵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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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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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來這間護理之家演講《DNR放棄急救的準則》時，這名女子是全場聽得最專心的人，筆記記得工工整整，連演講結束後還特地留下來詢問細節。當時她的眼神裡帶著不安，他還記得她問：「如果家屬之間意見不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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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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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皺著眉，轉身走向護理站，開口詢問：「那邊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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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師抬頭看了看門口，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那是病人的家屬，今天早上那位奶奶因為肺炎送去住院了。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女家屬在照顧，結果她今天回來拿住院要用的東西，就被那些平常不來的姐姐們堵到，圍著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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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師語氣裡帶著幾分惱火：「這些人平時有事，不得已打電話給她們，她們就會叫我們聯絡妹妹，也不管不問，每次來就是抱怨我們費用太貴，照顧很爛，那個天天來照顧的妹妹從來不會說一句抱怨！有時候真的看不下去，誰才是真的在付出心力，還不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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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聽著，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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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驚訝，這種情況，他在醫院裡見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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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病人還活著的時候，真正付出心力照顧的，往往只是家裡某一個人，其他親人要嘛是「偶爾來探望」的外圍成員，要嘛只管金錢、不問細節。而當病人需要做出醫療決定，或者病情惡化的時候，那些平時不怎麼出現的家屬，反而成了最有意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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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戲碼，他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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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色鬼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你要幫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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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低頭看她，沒說話，只是看著門口那個低著頭、不發一語的女子，心裡思索著……他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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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沉吟片刻，他和護理站要了奶奶的病歷看了一會，披上醫師袍，然後緩步走向門口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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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一下。」他語氣平靜但不容置疑，站到了那名低頭女子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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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責罵的家屬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回過頭看到蘇三業，一時間有些愣住。畢竟穿著醫師袍的男人出現在這裡，他們不由自主地收斂了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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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們是這位奶奶的家屬嗎？」蘇三業語氣淡淡的，視線環顧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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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怎麼了？」其中一名女子語氣不善地回應，語氣裡仍帶著些許不滿，但對上蘇三業那雙冷靜的眼睛時，又有些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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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醫生，剛剛聽到你們在討論住院的事情，想確認一下——奶奶的狀況你們都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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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中一人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就是肺炎啊，不然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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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確定只是肺炎嗎？」蘇三業微微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探詢，「她過去這半年內住院幾次了？每次的主診斷是什麼？醫生怎麼建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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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問題一出口，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幾個家屬頓時語塞，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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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肺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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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心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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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醫生說什麼來著……反正我們有出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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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話語凌亂，語氣裡帶著些許心虛，顯然對奶奶的病情根本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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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們平時沒有在追蹤奶奶的狀況。」蘇三業冷靜地說，「這樣吧，我簡單告訴你們，奶奶這半年內因為肺炎住院不只一次，這代表她的身體已經進入了一個反覆衰退的過程，而不是單純的感染。醫生應該有提過，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未來發生同樣狀況的機率只會越來越高，住院的次數也會越來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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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語氣稍微放緩了一些，「我不是來指責你們的，但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如果你們平常不關心她的病情，那麼在她最需要做決定的時候，請尊重真正照顧她、了解她狀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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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們被這一席話說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沒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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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一旁的那名女子，則微微睜大眼睛，看著蘇三業，眼神中帶著一絲震驚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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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沒再多說什麼，對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護理站的方向走去。小女色鬼悄悄地跟在他身後，邊走邊歪著頭看他，嘴角微微上揚，似乎覺得他剛才的舉動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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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好像很帥欸。」她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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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蘇三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但嘴角卻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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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拍拍衣擺，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絲鼓勵：「妳已經做得很好了，別理會那些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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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子怔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紅，似乎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到這句話。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蘇三業點點頭，轉身走進護理之家去拿住院所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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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看著她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回到護理站，準備繼續完成今天的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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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蘇三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那小女色鬼糾纏他一整天，但在回家途中消失了。一進門就把外套隨手扔到沙發上，長長地吐了口氣，他癱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今天書記小姐幫他買的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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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找了一下書包，拿出那整袋新到手的漫畫，忍不住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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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是個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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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同性戀，對男性沒什麼興趣，就只是喜歡看，記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迷上看BL，也許是在太虛學府時期看到學長跟林半甲兩人開始，也或許是自從重讀高中，讀書壓力太大拿來調劑，結果就一直看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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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意外發現病房書記小姐也是「同好中人」，偷偷一聊才知道原來BL漫畫除了日本出版外還有韓漫，台灣意外的也有很多，CWT是這一年書記小姐推薦的進貨點，但是他沒時間去，幾乎都是書記小姐幫忙買，既然是台灣自己的漫畫家，當然要用新台幣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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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漫畫翻閱起來，一頁一頁沉浸其中，時而臉紅無聲尖叫、時而偷偷拭淚，直到最後一頁合上，他才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始思考怎麼藏好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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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常沒有人會來他的租屋處，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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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漫畫收進書櫃的第二排，然後特意拿了幾本村上春樹、心靈捕手之類的書擋在最前面，完美地偽裝成一個讀艱深文學、心靈成長的成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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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滿意地點點頭，他的文藝高冷醫師形象得到了拯救(並沒有)，打了個呵欠，起身去浴室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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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他躺回床上，困意迅速襲來，很快就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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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果不其然又來到了那片熟悉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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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夜色籠罩著墓園，冰冷的石碑佇立在他面前，銘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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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氏第二十一代家主——星川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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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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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一陣冷風，伴隨著翻湧的黑霧。黑霧漸漸凝聚，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隨著霧氣散開，厲星川的輪廓逐漸清晰，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帶著戲謔的笑意，盯著蘇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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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幹嘛？」蘇三業皺著眉，語氣裡透著一絲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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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星川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不是想阻止我嗎？我這不就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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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業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你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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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邁出一步，腳踝突然被什麼東西緊緊抓住，下一秒，一股強大無形的力量猛地將他往下拖。他驚恐地低頭，只見墓地的地面裂開，無盡的黑暗深淵在腳下蔓延，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拽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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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嚇得連髒話都飆出來了，立刻掙扎，但黑霧纏繞得更緊，像是要把他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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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將被拖入深淵的瞬間，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喘著氣，額頭上竟滲出了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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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他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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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他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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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寂靜無聲，窗外的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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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其實我曾經在護理之家待過幾年，遇過一件事

我們那裏有幾間VIP房，有一個住在VIP房的爺爺他有點傲嬌，不屑跟住普通多人房的住民交流，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VIP房地門口看著大家活動，但吃飯會一起吃。

有天夜裏，那爺爺去世了，我幫他做臨終護理，也請殯葬業者和家屬送爺爺回家，但隔天一早我還是上班(對...該死的小夜接白班)

快中午我在幫其他出來外面活動的住民量血壓時，有一個經常熱情關心大家的住民問我：「那個VIP的爺爺怎麼沒出來吃飯，我早上還看到他坐在門口看我們呢」

我：「..........」

我：「那個爺爺他突然想回家住，就回家了........」

熱心住民：「會回來嗎？」

我：「沒有...他不會回來了......」(默默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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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啊啊啊!!!!!不要嚇我啊啊啊!!!!!!

我膽子很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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