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妳看不見的光裡，我一直都在 - 革命開始

——昕昕——

會議一結束，我就忍不住悄悄往宣宣那邊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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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還拿著剛從秘書那裡接回來的公文表單，內容我看都還沒看，但心裡那個東西──像是被什麼點燃了，烘得整顆心都暖暖燙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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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近她，壓低聲音問：「學姊，今天是不是，整個部門氣氛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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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多想就點頭：「妳也感覺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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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壓著聲音快步說：「我剛剛在茶水間聽到隔壁組有人在講，說：『原來侯前輩那些話真的有人錄到證據了。』

然後他旁邊那個回他說：『所以我們這些年受的那些嘲諷，根本不該當作職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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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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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沒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穩穩的，像是那種很久沒見天光的地方，終於透了一點陽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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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再說什麼。我們只是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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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眼神裡不是得意，也不是勝利感，而是一種──

「我們真的，點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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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走回自己座位，一邊看著四周，整個辦公室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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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突然變溫柔了，而是──變「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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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會冷嘲熱諷、會拿他人當玩笑的幾個人，今天都特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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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直喜歡坐在影印機邊講大話的學長，今天影印完就默默離開，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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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同仁經過家瑜和湛霖的座位，沒像以前那樣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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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慢下腳步，甚至有一兩個還看了一眼家瑜，露出一點點我說不出的表情──像是歉意、像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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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位子時看到信箱跳出通知，一封來自人資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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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職場行為調查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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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行字，視線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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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我們為它準備了好久。每一份證據、每一段錄音、每一個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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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想要誰被懲罰，而是想讓制度承認──這裡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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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望向宣宣那頭，她正在打字回覆什麼，一臉冷靜，但我知道她手指一定在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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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望向不遠處的那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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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坐著，聽著家瑜低聲念著什麼文件。

家瑜念得很慢，但每個字都清楚，一個字都沒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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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學怎麼當一個真正的視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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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她不只是視協員，她是那一個──在最黑的時候也還願意點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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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靠過去，小聲說了什麼，家瑜笑了。那種很累、但撐住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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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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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革命，沒有口號，也沒有旗幟。

只有一群人，一句句地──把那些壓低嗓音說出來的話，慢慢放到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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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沒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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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已經不怕了。

那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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