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十一銀幣 - 第十二章脈動與裂縫

冬雪融得慢，宮殿深處的迴廊仍舊覆著一層薄霜，冷得像時間都凝固了。

十一的腳步變得更輕了，他已能穩穩地走在厚重地毯上，不再像當初那樣拖著傷痕累累的步伐。他會洗臉、穿衣、坐姿端正、吃飯不出聲，也會在西奧多開口之前就乖乖伸出手讓他戴上手套或繫上領巾。

像是一件被打磨完成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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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逐漸適應西奧多的世界，甚至內化了那些冷靜嚴苛的規則。他會依賴地抓住西奧多的衣角，會在夜裡蜷進對方被褥裡，用微弱的體溫換得主人的一個撫摸、一聲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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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奧多⋯⋯卻開始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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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基因病在進入十四歲後變得更為詭異不穩，像慢性毒瘤般啃噬著他的神經。醫生說是因為分化前的過敏期提前到了。

Alpha在未分化時就開始對信息素產生強烈感應，是極少數人會有的異常情況。而西奧多恰巧就是那種該死的例外。

他坐立不安，常常陷入過度敏感的昏沉與頭痛。他會忽然抓住十一的手腕，把那隻瘦小的身體壓進自己懷裡，用額頭抵著對方的脖子，像是要從那裡汲取空氣才能呼吸。他的唇貼在對方細瘦頸側的皮膚上，狠狠地咬、吮、留下重複重疊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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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單純的安撫。他需要更深一層的連結——咬下去、讓氣味滲透進口腔裡的黏膜，像捕獸者舔著獵物血跡來確保它無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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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一並不理解。

他只是迷惑地瑟縮著，痛得眼圈泛紅，卻依舊不敢反抗，只能呆呆看著西奧多靠近，像一座發燙的冰山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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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我只是……」

西奧多說不下去，他的聲音發顫，喉嚨灼熱，像嗓子裡被塞進了燃燒的羽毛。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他必須得到十一的信息素，哪怕還沒分化，哪怕現在吸到的只是那隱約若有似無的甜香，他也要整個人埋進去，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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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離我太遠。你知道嗎，不能……」

他壓低聲音，氣音裡全是焦灼與某種壓抑的狂亂。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P4mSpbTa

他已不滿足於簡單的撫摸、牽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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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吞噬這個人。像毒癮者渴望毒品最後一絲殘留的效應，他每一吋皮膚都在尖叫。

靠近他、占有他、束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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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一道裂縫，就是在這樣扭曲的安穩裡悄悄地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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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午后，西奧多與導師們的會議拖得比預期還長。他臨時吩咐僕人帶十一去花園散步，而不是像往常一樣讓他待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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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次，十一離開了他的視線超過二十分鐘。

不太貼身的僕人其實並不知道十一與皇儲之間的關係有多特別。對他而言，那只是一個有點髒、語言能力又差的豢養小Omega，送去曬太陽、讓他活動也不過是個閒職。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InCny1gN

誰能想像的到一個黑黑瘦瘦，不會說話的小可憐是君臨天下的皇儲命定番呢，一點也不搭。

在大大的草坪上，那裡有個在曬洗衣服，做著小小打雜工的溫和的女僕。她看著黑黑的、瘦小乾癟的Omega穿著不太符合的昂貴絲絨，自然認為是哪一個達官貴人帶來的寵物。看著這個還未分化的孩子，女僕好像想起了自己遠在家鄉的兒子，她給他一塊小麵包吃，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呀？怎麼這麼瘦？是誰帶你來的？」

他張張口，想說話，卻只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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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來拍拍他的頭，眼底散發著溫柔：「你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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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怔住了。

是的，他是可憐的嗎？他一直以為那就是正常——聽話就不痛，安靜就有東西吃，被摸頭就是被允許的信號。他從沒有人這樣問他，也沒有人這樣柔軟地碰觸他。

在這個平凡無奇的瞬間，他居然開始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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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回來的時候，看見十一蹲坐在花園一角，頭髮亂了，指尖捏著沒吃完的乾麵包。他的眼神空白，像是一具被暫時拔掉心臟的人偶。

西奧多的臉瞬間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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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將十一狠狠拉起來，手指扣住對方手腕像是要捏碎那根細骨。他的聲音冷得像雪地裡破碎的瓷片：「你剛剛跟誰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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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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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西奧多眼底有什麼東西崩潰了。他低吼一聲，將人摁在牆上，整張臉貼近對方耳際，發出幾乎帶著氣音的怒吼：「我說過，你只能看我、說話只能對我、任何人碰過你的地方我都會毀掉——聽懂沒有？」

他重重地咬住十一的頸側，像是在懲罰，也像在宣示主權。

那是一道幾近撕裂的傷口，血滲了出來。

十一的脖子滿是舊傷與新傷，咬痕、捏痕、抓痕與項圈的傷痕，仔細看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十一痛得倒吸一口氣，身體抖如落葉，卻只能無聲地抓住西奧多的手臂，像是哀求。

但下一刻，那咬合的力道忽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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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喘息著，額頭抵著他的，眼裡氤氳著不安。他太渴望了，太依賴了，這樣的瘋狂甚至讓他開始厭惡自己。

「……不行，我不能再咬你了……」他看著十一滲血的後頸，低聲呢喃，「這樣你會痛……我不喜歡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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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呼吸急促，然後緩慢地，像發現某種嶄新的語言一般，低下頭，吻住了十一的唇。

十一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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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帶著試探、探索與本能的吻。

西奧多不知道吻是怎樣的，只知道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接觸，沒有撕裂，沒有血腥，卻讓他整個人都沉了下去，像墜入一片溫熱而深不見底的海。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pLDOXBo

而十一，只是本能地回應那個溫熱的氣息，像幼獸舔舐同伴的毛髮。他不懂，但他記得，只要乖，就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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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西奧多，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他再也無法分開自己與這個人。哪怕信息素還未正式發作，他已深陷其中。

這不只是需要。

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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