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戰爭——爪之章 - 爪之章、十二　旅途

又兩周過去，恩佩索斯山的旅行到了盡頭。

藍天，萬里無雲，今日視野格外清晰。

山的至高峰，寒風陣陣吹拂，因受天上群星灑落的光輝中和，冰涼舒適。

赫黎坐在山崖的最外邊，一言不發。

身旁的黃金虎夫婦蜷起身驅、搭在一起，面朝山外，與魔女協會所在的麗瑟斯城邦、與更遼闊的世界遙相對望，並於此長眠。

幼虎在父母懷裡嘶啞哭喚，使勁推搡牠們愈發冰冷僵硬的軀體，可唯有蕭蕭風聲予以回應。直到幾十分鐘前，牠還為了彼此的理念不合而賭氣。

尤恩皺眉面愁，無措地呆站著，不知該做何是好。他初次對死亡有了清晰的認知。

西芬塞爾採來高嶺之花，為其獻上。如果說，生靈死去後，魂彩會飄飛高天，回歸星海；軀體則會沉寂深土，回歸大地。

安苒閉上雙眼，讓風帶走嘆息，拂動秋紅的衣袖。他從深如無底洞的袖口裡，抽出一支竹笛，吹一曲悠揚婉轉、輕靈無返。

一個小時過去，幼虎哭累了，雙眼附近的絨毛被淚水沾濕。牠緩緩爬進赫黎的懷裡，縮成一球。

赫黎站起身來，回首朝雷諾點頭。

雷諾手執大劍，燃起火紅的烈焰，賜牠們與星海同輝。

幼虎又開始哭喊了，哪怕嗓子早已哭啞，全身早已疲累。牠痛苦地閉緊雙眼，眼皮卻被冰冷的手指硬生生掰開——

「看著，看到最後。」

赫黎面色平靜，任由幼虎在他的手指留下爪痕。

「曾經，牠們注視、迎接你的到來；現在，換你注視、祝福牠們的離去。」

他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滄桑；銀眸映照火光，格外明亮。

漸漸地，幼虎不再反抗，漸漸地，哭聲止息。直勾勾地凝視著紅火焚燒家人，燃燒出生命最後一次的光彩。

「你的父母、祖先是山中霸主、守護者，你也是。縱使你守護的方式與牠們截然不同，那也沒關係，不變的高尚會使你們殊途同歸，代表牠們榮耀的色彩會因你伸向未來，並期待你——將其繪往牠們未曾涉足的世界。」

赫黎折下兩支灰白色的絨羽，一支飛送烈火，一支放在幼崽的手裡。興許這能成為標記，讓黃金虎夫婦在星海之上，亦能找到牠們的孩子，在關鍵時刻守護。

他掃了面色憂傷的眾人一眼，展開雙翼，騰飛起來。

「出發吧，我們今天可還有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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