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雨

天色灰沉沉的，中庭上空聚集了厚重的雲。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PjuW2awz

阿澄坐在昨天和家瑜一起吃飯的那張長椅上，便當放在膝蓋上，裡頭是滷雞腿、筍絲和炒蛋，味道還行，但他吃得心不在焉。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SVCr7eUw

「奇怪……今天家瑜怎麼沒來這裡吃？」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P3bAaJit

他一邊扒飯一邊望向那棵昨天落光葉子的樹。

家瑜今天早上有來上課，他記得她進教室前還有點失神地和他點了點頭，那模樣像是走在夢裡。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0KiutsVa

──中午沒看到人，該不會是想一個人靜靜吧？

他本想笑一笑讓自己別想太多，卻忽然聽見「啪！」的一聲雨點打在長椅旁的水泥地上。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kxD7P3F9

雨，來了。

毫無預警地大了起來，從毛毛雨變成傾盆的斜線，打得他眼鏡都是霧。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jrIddlCH

「靠……！」他抱著便當匆匆起身，邊跑邊用手肘撐著盒蓋，狼狽地躲進了餐廳後方的小遮棚。

淋了一半，便當也灑了些，但他還是努力扒完，心裡卻忍不住又浮出家瑜的臉。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8lcv5p2ur

他查了查簡訊，沒未讀訊息，也沒通知。

他有點坐不住。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R8RnsoFc

等下午課開場時，他特地看了兩遍教室門口。

──沒來。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BJwWXjdS

下課，他悄悄問了人資家瑜是否有請假，對方搖搖頭。

：「家瑜下午沒打卡，再兩次就算曠職哦，你提醒她一下吧。」

他當下只是點頭，但那時心裡就泛起了不安。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s1scvDnJ

家瑜一向守規矩，就算身體再不舒服也不會不打卡、遲到或早退。

他想著想著，心裡就像被一根冰針扎了幾下。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53w926Hp

窗外雨還沒停，天色卻比平常暗得早。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5502Dy4A

她去哪了？

她還好嗎？

--------

她的意識斷斷續續，像是在夢裡浮沉。

她記得的最後，她覺得電梯太窒息、太壓迫，所以自己一個人時幾乎不搭電梯。

而是選擇使用的防火門外的樓梯，準備去上課。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yUH7bHH0

她一手撐傘，一手抱著講義。

她走得慢，走得安靜，像她一直以來那樣。

走在安靜的樓梯，是她最後的選擇。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DilRHMMi

但她沒有發現，露天樓梯被雨氣打溼了已磨平的金屬防滑條，鋪成一層細滑的危險。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DR63ms4e

她腳下一滑，來不及反應。

身體向後傾，手還握著東西，無法撐地。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fYGgP82H

「叩——」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BIlDZVRg

她的後腦先撞到階梯邊角，瞬間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又是「叩、叩、叩」地滾下台階，頭前後都撞上欄杆、手肘、背、肩撞擊著邊角，一路摔落。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jZxLdjP1

傘早已飛出，她倒在樓層間地上，雨水打在她臉上。

講義散落，被雨水漸漸泡爛。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4KPd1EYc

她努力睜眼，看了一眼那無盡的階梯與灰濛濛的天——

然後，是一片紅色，在她頭邊慢慢擴散。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Mo1PQRQz

她想說話。

卻發不出聲，連痛都說不出。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5NRoLzrW

她的指尖微微抽搐，最後只能貼著冰冷地面，慢慢停止掙扎。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qHGJo8a5

她沒哭。

只是覺得，好冷。

身體冷得像心，像記憶裡那些無法靠近的日子。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5LfqT2rd3

──然後，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lUe2Fwif

（七小時後）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chYpmXEX

晚間巡樓的警衛推開通風口的防火門，開始巡查鮮少人使用的逃生路線，走到二樓時，腳下踩到濕滑紙張。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Rev2kxpg

低頭一看——

那是一張講義，已被雨水泡得糊成一團。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vPMUsykX

再往上走幾步，他猛然停住。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eHaezMhd

「──有人！！」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4RWhMsLmt

他驚叫著衝上樓，對講機不斷呼叫：

「B棟樓梯間有人倒地！大量出血！請立刻叫救護車！！重複一遍！請立刻──！」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7MGnB9xz

紅色的血水，早已滲進她的衣領、頭髮、講義。

天空還在下雨，淅瀝不絕，像是為某人一場沉默的告別。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GGukEur3

──阿澄在窗邊看著雨，心裡忽然冷了一下。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mNesBZtz

那時他正猶豫要不要傳訊息，樓下突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qeJztCgf

「……救護車？」

他快步走到窗邊，撥開簾子，只見樓下側門入口處的紅色警燈映照整片玻璃，閃爍如警告般的脈動。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pI40ARsw

他心裡一緊。

有學員出事了？誰？怎麼會這麼晚才送醫？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Fz9PYz1Z

他下意識地就想到——家瑜。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oaVaaiw7

「不會吧……她今天整天怪怪的……」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FrPRubOy

他沒再多想，穿上外套、隨意撈了手機，三步併作兩步地衝出房間，濕雨氣一撲面而來，顧不得地板濕滑，他一路衝往入口方向。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zLpP28h0

遠遠地，他已經看到那裡聚集了不少人。

雨還沒停，傘在圍觀的人群中像是一片片低垂的黑葉。

有人探頭，有人竊竊私語。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d6J58TpN

他沒打傘，只是硬生生地擠進人群，用手肘撥開面前擋住視線的空間。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IumFwcaU

「借過一下……不好意思……讓我進去一下……」

雨水順著他臉頰流下，他顧不得擦，胸口的悶痛像是要炸開。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HEY5yChx

直到他看見地上的那抹顏色。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LUN5NRtR

那抹淺灰色的外套，那頭濕成深黑、貼在臉側的短髮——

還有，那張熟悉的側臉，蒼白無血、眼皮緊閉。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Ip5mn2EY

他看見了她。

是家瑜。

躺在擔架上、滿頭是血的家瑜。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Ih1AcbP7

他的腦子像是瞬間斷電。

他站在雨裡，一時說不出話。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OhLb5iLR

那不是發燒，不是哭泣，不是情緒崩潰的模樣。

是……生死一線間的模樣。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NXpf6nfe

現場她的講義散落一地，紙張濕透成了一團爛泥，傘飛下一樓，躺在水裡。

救護人員低聲說著什麼，提起擔架要抬上車。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fsamhTAG

阿澄忽然衝了上去，聲音顫抖又失控：

「我跟她曾經同單位！我可以一起上去嗎？拜託！」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qR1h53jW

有人想勸他冷靜，但他眼神裡的恐懼早已不像旁觀者。

不是朋友，不是同事，而是一個——看著喜歡的人倒下，卻無法阻止的人。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0xxS2ETW

他用力握著救護人員遞來的資料表，連筆都握不穩，嘴裡不停唸著：

「我該早點發現的……我該、早點去找她……」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gJfBsgBU

雨越下越大，救護車的門「咚」地一聲關上。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mgzdIHZw

紅燈轉動著，在濕冷的夜裡飛馳。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aPHfWIJi

他坐在一角，終於忍不住地彎下腰，緊抓擔架，心理某一處像是忽然斷了一樣。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PpG3KcSC

那時候，沒人知道他心裡浮現的是什麼。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uxsAkRcs

可能是她說過的那句話：

「我不想讓人哭。」

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xm3zdheo

但此刻，哭的人，是他。

──家瑜，我為什麼沒找到妳？

ns216.73.216.8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