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118）可以純粹也可以瘋狂

「師父……」她小聲喚他，嗓音裡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你不檢查嗎？」

劉一峰抬眸，黑眸深不見底：「妳希望為師檢查？」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她當然希望！

她希望他像從前一樣，冷著臉拆穿她的把戲，然後罰她面壁，或是捏她的臉，甚至氣得把她丟進浴桶裡都好……

而不是這樣，冷淡得像是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的弟子。

她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鬧脾氣卻沒人理的孩子。

劉一峰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繞過書案往外走。

江雲霨失落地盯著地面，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

聞到了一縷熟悉的香氣。

她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那是她調的香！

前幾日她故意「不小心」落在他書房裡的，帶著玫瑰與雪松氣息的香露，她親手調的，世上獨一無二的味道。

他用了。

江雲霨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她轉頭，看著劉一峰挺拔的背影，忽然笑了。

——原來，不是無動於衷啊。

她小跑著追上去，故意貼近他身側，嗓音甜得像蜜：

「師父～你身上好香呀！」

劉一峰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卻沒回頭，只是淡淡道：

「回去練劍。」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12ijglHc

江雲霨笑得更燦爛了。

——————

十七歲的江雲霨，變了。

她不再調製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春藥，也不再故意勾引師兄們幫她抄寫《清心訣》。她甚至——開始認真練劍。

這天，青雲劍派的練武場上，眾弟子屏息凝神，看著場中央那道纖細的身影。

江雲霨手持秋雲劍，劍鋒流轉間，竟隱隱透出一股清冷純粹的劍意——那是青雲劍「無慾無我」的境界。

劍氣如霜，不帶半分雜念。

劉一峰站在遠處，靜靜望著她，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她何時，練成了青雲劍氣？

過去的江雲霨，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溜進書房，想方設法撩撥劉一峰。

——故意跌進他懷裡。

——假裝睡著靠在他肩上。

——甚至在他批閱劍譜時，突然湊近，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笑著問：「師父，我美嗎？」

可現在，她不再那麼做了。

她依然會去書房，但卻是抱著厚厚的古籍，專注地研究那些晦澀難懂的妖物記載。

「《南荒妖誌》記載，『赤瞳魅妖』善幻術，能窺人心底最深處的慾望……」她指尖輕輕劃過書頁，喃喃自語。

劉一峰抬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連頭都沒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竟沒來鬧他。

他本該覺得清靜，可不知為何，心裡卻浮現一絲莫名的情緒。

江雲霨迷上了妖物。

不是因為它們邪惡，而是因為——它們比藥理複雜多了。

春藥只需調配藥材，控制劑量，就能達到效果。

但妖物不同。

它們有靈智，有情感，甚至有些比人類更懂得「慾望」的本質。

她開始偷偷溜下山，去黑市收購妖物殘骸，甚至試圖馴服一隻受傷的「夢魘狐」。

「妳在研究禁術？」某天，劉一峰終於開口問她。

江雲霨抬頭，眨了眨眼，笑得純真又狡黠：「師父擔心我走火入魔？」

劉一峰沉默片刻，淡淡道：「妖物危險，不是妳該碰的。」

她歪頭，忽然湊近他，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那什麼是我該碰的？」她輕聲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嗎？」

劉一峰眸色一沉，卻沒推開她。

江雲霨笑了。

——他還是會動搖的。

她沒放棄青雲劍，也沒放棄妖物。

白天，她練劍時，劍意純粹得令所有師兄震驚。

夜晚，她點著燈，研究那些詭譎的妖術，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劉一峰看著這樣的她，終於明白——

江雲霨的「無慾無我」，從來不是壓抑，而是選擇。

她可以純粹，也可以瘋狂。

可以像青雲劍一樣清冷，也可以像妖物一樣危險。

——而這，或許才是真正的「極致」。

某天夜裡，劉一峰推開她的房門，發現她正對著一隻「幻音蝶」低語。

那妖蝶翅膀泛著幽藍的光，停在她指尖，彷彿在與她交流。

他站在門口，忽然開口：「妳到底想從妖物身上得到什麼？」

江雲霨回頭，嫣然一笑。

「秘密。」

劉一峰盯著她許久，最終，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別玩過火。」

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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