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的暈眩 - 第六集第四話石心與針 (下)

灰暗天空被閃電割開亮縫，降下一群手持血紅長針的鬼影，鬼影們飄向翼蛇，將長針刺入翼蛇身軀，翼蛇掙扎著無力倒地，沙利德也呈現僵硬站姿落在黑塔消失後的空地，峽谷城市的中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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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住翼蛇後，那群鬼影傀儡般靜靜站著不動，沙利德雙眼發亮，可門則回到金斑蜘蛛背上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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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鬼影忽然仰頭發出淒厲的哭號尖叫，接著其他衣衫破舊的鬼影陸續跟進嘶吼，漢克摀住耳朵，心臟快要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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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大作，天空降下血雨，可門立刻將漢克三人拉上金斑蜘蛛背部，鮮血大雨瞬間積滿地面，峽谷邊緣仍不斷飄下灰燼，血雨與灰形成暗紅泥沼，哭號漸漸變成一句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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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是要害，手掌是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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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是要害，手掌是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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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漢克在雷鳴中朝可門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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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幻象，海奇亞斯強行介入這個幻象給予我們提示，破解幻象的關鍵是那個男孩的心臟！只要殺了他，沙利德的幻象就會消失。可是……」可門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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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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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巫師以他的金色眼睛直視天空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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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和黑娜正困在另一個幻象中，沙利德的兩個幻象彼此融合，好強化那個男孩跟海奇亞斯之間的連結，只要他受傷，另一端的海奇亞斯也會受傷。」可門鬆開髮繩，翼蛇和瓦肯禮同時朝月精靈發出一聲怒吼，漢克見狀完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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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那個男孩，就等於殺了海奇亞斯？」漢克難以置信地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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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門憂慮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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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壓制沙利德一下子而已，這是海奇亞斯給我們的機會，如果我們這邊不動手，沙利德也會利用這道連結攻擊海奇亞斯，凍藍之眼對他搶奪來的他人生命沒有慈悲。」可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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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幻象啊！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在幻象中受致命傷就死去！」漢克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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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如果他沒有自盡，就必須承受比死還不如的命運。」可門沒有起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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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遲疑地鬆開劍柄，再度緊握至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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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護我。」騎士的聲音一瞬濾去所有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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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量減少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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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巫師抬起騎士的長劍一撫，金黃蛛絲瞬間纏滿劍身，再度液化，使長劍有如鍍上一層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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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別誤傷了自己。」可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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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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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沼中跳出各式各樣的怪獸包圍塔基空地，為此刻無法自由行動的沙利德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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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希妲公主和瓦肯禮分別走到騎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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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也是我的朋友，讓我為他盡點力作為彌補。」利希妲公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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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也不能殺害達錫溫的後代，我保護海奇亞斯想保護的蘇塔王族，你動手的話，他不會有怨言的。」瓦肯禮比了比利希妲公主，表示漢克不必在意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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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咬牙往前衝，泥濘怪獸朝眾人撲來，被幽靈公主的長髮拉碎，瓦肯禮以烈焰燒出一條道路，騎士閃過一群灰燼烏鴉啄打，揮動長劍砍碎從地面伸出的石手，眼看沙利德控制的男孩化身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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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驟然停下步伐閃避，寒氣逼人的一擊劈在他原本站立位置上，地面粉碎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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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抬頭，襲擊他的是一個穿著石甲的漆黑骷髏，頭骨長有銳角，不可能是人類遺骸，黑暗骷髏握著漢克曾看過沙利德使用的龍骨劍，擋在銀髮男孩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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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德──」騎士毫不遲疑迎戰黑暗骷髏，激烈的過招後，漢克打斷龍骨劍，刺穿黑暗骷髏咽喉，黑暗骷髏仍能動作，漢克鬆手讓長劍留在黑暗骷髏身上，一矮身鑽過空隙撲向沙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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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空跟沙利德操控的傀儡夾纏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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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怒視那擁有海奇亞斯童稚臉孔，卻帶著沙利德邪惡雙眼與表情的形體，右手一揚，赫然多了把精緻鋒利的黃金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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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抓住僵硬的沙利德，他則露出意料之中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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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只要有個理由，你也能親手殺死好友，而且是童年的他，他不欠你任何東西，你在他眼中不過又是一個誇耀正義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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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一手按住男孩後腦，毫無預警來了個頭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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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資格悠哉看戲，沙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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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妖精幻象的強烈魔力對他一樣造成共鳴效果。沙利德才想放鬆對海奇亞斯生命的滲透控制減緩疼痛暈眩，漢克卻不給他反應機會，趁巫師說不出話來時迅速改掐住沙利德喉頭用力摜向地面，初次遭受連續粗暴近戰攻擊的沙利德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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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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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侮辱海奇亞斯，他對待自己比敵人還殘忍。」漢克鬆開男孩的脖子，用力摀住他的嘴，使沙利德不能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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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彷彿他真的要殺了好友，而不是附在他過往生命之上的巫師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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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手掌是友誼，但我手裡的匕首卻要刺穿你的心臟，海奇亞斯，你竟親手祝福自己的死亡。我在此發誓，守護你靈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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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將匕首用力送入銀髮男孩心臟，感受這具弱小身軀的痛苦痙攣與被強壓住的垂死呼喊，無情地確保冰冷刀鋒抵達它能碰觸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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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匕首沒沾過血，可以施放較深沉的祝福，你保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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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賢者拿著這把黃金匕首檢視讚美的景象掠過騎士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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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回過神來，發現他不知何時流下眼淚，男孩閉上雙眼彷彿死屍般安靜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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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精靈巫師站在他身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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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身體變成一堆灰燼，黃金匕首下是一灘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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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在神祕峽谷裡的巫師之城開始崩塌，可門彎腰撿起黃金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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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你超越了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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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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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漫長噩夢中甦醒，漢克發現他們又回到月精靈廢墟，卻不見沙利德蹤影，只有那灘刺目的血跡提醒眾人，他們為攻破凍藍之眼的幻象陷阱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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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坐在一旁的石塊上，用力按著臉不發一語，利希妲公主走到他身邊跟著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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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漢克才想起來他不能就這樣坐著。可門抬頭一望，白金少年飄在上方，全身散發出玻璃光芒，貌似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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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那邊呢？現實的他受創如何？瓦肯禮也一樣重傷嗎？」漢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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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巫師將黃金匕首交還騎士，漢克抽出刀身一看，匕首上沾著疑似燒焦血液的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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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匕首的確刺中幻象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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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問你他還活著嗎？就算只有身體活著也沒關係！我想要知道海奇亞斯現在如何！」漢克語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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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海奇亞斯變成廢人或精神受了損傷，他們更該保護他不被其他巫師或晨星學會發現利用。騎士馬上關注迫切的實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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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很不可思議的際遇，我想是命中註定要發生，你捨棄長劍卻以這支匕首刺穿那個昔日男孩的心臟。」可門坐在他旁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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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樂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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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反而給了海奇亞斯力量，這是拯救而非殺戮呀！漢克。」精靈巫師將漢克的手連黃金匕首用雙掌包起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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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已經完全聽不懂了，利希妲公主也是，他們迫切希望可門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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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助沙利德的是妖精，幻象由妖精的力量建構，和巫師創造的幻象不同，妖精是死亡與新生兼具的存在，其力量不僅強大，同時多變。」可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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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巫師，你能說得直接點嗎？」漢克只想快點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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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把灰燼城市裡的那個銀髮男孩當成沙利德──這比較好下手──也就是抱持著殺死敵人的意志去否定壓迫那道受沙利德控制的生命，你就能造成殺傷力，這是幻象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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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巫師伸出雙手，飄浮在半空中的白金少年緩緩下降變成火鷹型態，仍然在月精靈手中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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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當時一心一意想的卻是讓海奇亞斯自由，不僅如此，你還立誓保護他，並讓那道被奪走的生命接觸到這把黃金匕首，我能從上面感受到海奇亞斯的魔力與祝福。」趁火精還沒醒來，可門開始滿足地撫摸瓦肯禮的蓬鬆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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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由不會魔法的人發誓守護，那股意志有時卻能擊潰巫師的控制，而且被返還過的祝福會比原來的力量增加許多倍，雖然巫師的祝福很少被致贈回自己身上，沒收到詛咒就不錯了。」可門微笑地看著漢克緊握的黃金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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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海奇亞斯因此避免絕大部分的傷害，因為那些傷害並未發生。沙利德原本想毒化你的心智，再透過你攻擊海奇亞斯，你沒讓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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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對我怎樣？」漢克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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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被迫親手殺害摯友，精神往往會扭曲，有時甚至會詛咒從前深信的正義，憎恨讓自己如此痛苦的重要之人，不知不覺與邪惡共生，你的墮落就是對海奇亞斯的傷害。」可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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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真的……剎那間有過那個念頭。」騎士苦笑，利希妲公主則朝他投去疼惜與警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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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沙利德就被我抓在手上，不先揍他有些浪費，之後就專心多了。」騎士興沖沖握著拳頭表示，實戰經驗無數的漢克動手就跟動腦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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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巫師欠缺的果斷。」可門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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