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她的鬱期

——湛霖——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kC1aapfV

那一週的家瑜，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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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得像——不是在冷戰、不是在生氣，而是像整個人浸在透明的水裡，聲音都被吸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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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照常上班。

早上準時打卡、收發公文、回應主管、接電話，甚至照常整理週報、準備下週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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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笑容消失了，像是有人把她的表情刻意從世界刪掉。

她說話的頻率變少，語氣也變平平的。

像一台只剩下基本功能的機器，還在運轉，但已經沒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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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以為她只是累。

直到某天中午，我走進會議室，看到她獨自坐在角落，拿著便當發呆，眼睛對著食物卻完全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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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叫她：「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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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震，過了一秒才轉頭看我，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我吃飽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5siO7YCW

但她的便當幾乎沒動。只有兩口飯，還剩著完整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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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手背，手指在手心一下一下摩擦。那是她快撐不住的時候會做的動作。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kefEckWG

我終於意識到，她不是「有點累」，她是在憂鬱症裡硬撐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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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在當那個讓人依賴、讓同事安心的新進人員，

還是在收拾流程、替大家填補細節，

可是我知道她那種笑不起來、說話都累的樣子——她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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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班，我陪她一起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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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講話。她的腳步很慢，但沒有停。

等到了樓下，她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很低：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yZhHNbFc

「湛霖…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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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轉頭看她。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CNpLlNrv

她還是沒看我，只是盯著地面，自言自語一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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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好累…可是還是得來上班，得打起精神，不然會有人麻煩…

可是我真的沒有力氣了，湛霖，連講話都覺得像在挖井一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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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心臟一陣刺痛。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a1724mVa

我走過去，沒有擁抱她，只是很緩地伸出手，讓她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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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額頭貼在我肩膀上，閉上眼，像是一隻終於找到棲身處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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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說：

「妳不是沒用，妳是太努力了。

妳不需要靠撐著，才值得被留下。

妳說不出話的時候，我會在旁邊聽。妳吃不下的時候，我陪妳發呆。妳覺得活著好累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跟妳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o9YceY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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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家，她沒說一句話，只是慢慢喝完我煮的湯，然後靠著我睡著。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OniN50JG

我沒有說愛妳。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XmwBlcFU

但我知道，我這一整天的心跳，都只在等她開口說出那一句：「我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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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陣子不是冷淡，是她的世界正在流失光線。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n9PdysTS

我不要她為了不被討厭而勉強生存。

我想讓她知道，哪怕她什麼都做不到，我也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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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剛開始交往時，我以為她的病只會越來越好。

因為她吃了藥、定期看診、有我陪著，應該就會像感冒一樣，一天比一天輕了。

雖然偶爾還是會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空洞，但她總笑著說「還行」，我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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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是她連續第三天加班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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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後收到她的訊息，只有一行：

「先別打來，我好累，今天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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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要不要我送晚餐，她沒有已讀。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zDpw2mXI

我仍舊備好便當，送去她住的地方。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bVA2V4P9

那扇門沒有鎖。我推開後，玄關沒有燈，整間屋子也黑得不像有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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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她名字，沒人應。

我進了房間，才發現她縮在角落，抱著腿，額頭抵著膝蓋。整個人，像被什麼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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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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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抬頭，只是輕聲說：「湛霖…我對不起妳，我真的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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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心裡一緊，想伸手拉她，她卻縮得更緊。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tZnRW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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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下，和她平視，第一次真正看見她眼裡那種「求求妳別靠近我，我怕我會連妳也毀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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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累，不是脾氣，不是任性。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eZNnov1Q

那是一個生病的人，走進谷底，連活著都撐不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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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我一直錯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enDNhH8K

我一直以為她「好一點了」。

可是她不是感冒好轉的病人，她是在重症期裝得像沒事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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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紅了眼眶，輕輕把便當放下，不再碰她，只是坐在她不遠處，輕聲說：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xJeUTE54

「家瑜，對不起，是我一直以為妳在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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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應，但過了好一會兒，我看到她顫著手，緩緩伸出一根指頭，像是在摸索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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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過去，輕輕握住那隻手。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RuHUL04x

她終於崩潰了，像斷了線一樣，整個人倒向我，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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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環住她，輕拍著她的背。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Ulkt5Ehd

「妳不是沒用，家瑜。

是我太晚才知道，憂鬱症不是用愛就能馬上治好的事。

可現在我知道了。我會學著怎麼陪妳，不再以為妳只是沒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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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很久。然後在我懷裡睡著，額頭還緊緊皺著，像夢裡都不敢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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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沒合眼。

我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心裡一遍遍默念：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X2EzxiLE

我不會離開。

妳不是一個人對抗這場病。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5QPBSUv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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