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軌跡 - 第六章

「人人平等，但有些人比別人更平等。一個人覺得公平了，那必是建立在他滿足了，也就是另一些人覺得不平等的情況下。平等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我就問，在「平等」建立在別人身上，你要如何讓每個人都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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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聽完後不說話了，只是尾巴在床舖上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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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貓科的尾巴才是靈魂所在，尾巴可以用來保持平衡、保暖，最重要功能的就是表達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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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的。對了，我聽說無邊虛空的疆土是永夜？」程戚打了個哈欠，舔舔爪子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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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彈了彈耳朵，「嗯」了一聲。他聽得出來程戚在轉移話題，很配合的不再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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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聊這樣的話題太沉重，靳聞笙把平等兩個字從腦子裡揮走，輕聲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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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過了好久都沒動靜，靳聞笙回過神一看，程戚竟然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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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程戚良久，而後輕聲唱道：「我一直在你身邊，願你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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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輕輕動了動，用鼻子輕輕蹭了蹭靳聞笙的左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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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又坐了一會，躺下後幾乎馬上就睡著了。夢裡的他坐在凜河邊，對誰說道：「不會的，我一定會來見你。你很孤單，我也是。我們做伴，就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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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轉換，如同一滴墨滴掉進了水裡，暈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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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夢一灘一灘的，如同碎了滿地的水滴。凜河上方的極光在靳聞笙眼前閃過，然後夢到自己從凜河的盡頭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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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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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靳聞笙後腳一蹬，瞬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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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的神話常說，夢到從高處墜落是因為有邪神作亂，抓著你的腳把你從高處丟下去。但事實上，守望者的夢並不是單純的夢，很多時候有特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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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因為法則的恩賜，可能夢到被塵封的記憶、可能夢到關於未來的預兆，或是千里之外真實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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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做夢的時候可以打破時間或空間的限制，到達很遠的地方。靳聞笙從行囊裡翻出日記本，點燃了小小木桌上的燭台，輕手輕腳的拉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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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筆記本的書脊中抽出鋼筆，就著程戚微微的鼾聲把這個夢細細的寫了下來。而後照著習慣寫了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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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紀6519年11月15日，我和程戚（小雪豹）正在前往雪松之森的路途中。我們在日暮港的海灘上找到了一間木屋，他問我，真的可能平等嗎？我覺得答案是否定的，我想他也知道。我從他的尾巴看出來，他不太開心（但他的尾巴好可愛）。他叼著衣服挪到床上時，看起來就像一隻跌跌撞撞的幼崽。為什麼他不先把衣服變回鈕扣再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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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用簡筆畫在文字下畫了一幅小雪豹叼著衣服的場景，看著看著就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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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搖籃曲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我幾乎忘了歌詞，直到現在才想起來。本來我想唱綠袖子的，我喜歡綠袖子的旋律，但它的歌詞不太好。如果還有下次，我想唱月河，但是無邊虛空的疆土看不到月亮。昨天夜空中的月亮好圓，月光灑在雪原上，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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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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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合上日記，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日落。剛剛這一覺睡的格外安穩，多日的發燒造成的四肢無力和酸痛緩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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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剛好在這時醒來，他先翹起屁股伸了個懶腰，然後化成半獸形坐起來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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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靳先生，暮安。」

*注：夜行性動物因為作息在日落後開始活動，跟我們說晨安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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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本來前腳都踏進浴室了，聞言後探出光著的上半身說道：「暮安。日落後我們又要開始趕路了，估計後天午夜時能到雪松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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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我聽說凜河的盡頭是一座瀑布？」程戚問道，「一般河流的盡頭是大海，而凜河的盡頭是瀑布，那麼瀑布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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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下意識回答道：「是法則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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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兆的，程戚突然開始流鼻血。血液滴滴答答的流到床舖上，程戚趕緊從衣服內袋抽出手帕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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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乾，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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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沉聲說道：「停止談論這個話題，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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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狼人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似乎是極度的憤怒和殘暴。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強忍道：「外族人……需要口赦才能得知關於這部分的消息……不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滅口……因為我是狼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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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翠猝不及防噴出一口血，血液裡閃著微微的光芒，竟似有螢石包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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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則，我，第五十任狼族守望者之王靳聞笙，以下三世靈識擔保，向祢請求寬予半雪豹程戚口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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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哪突然吹來一陣強風，彷彿一聲無奈的嘆息，一道難以用言語形容出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在人的腦中共振：「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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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單膝跪在浴室門口，行了個禮道：「多謝法則寬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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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風停，程戚才發現自己全身的毛都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靳聞笙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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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剛剛你如果再繼續問，我就可能發狂把你咬死，知道嗎？」靳聞笙嘆了口氣道：「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都不要說出去好嗎，不然我下三輩子得成一片地衣，到時候你要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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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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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沉默了幾秒，然後笑了：「我以為你會先問我為什麼會把你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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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一下後道：「這樣吧，我重新問一次。第一個問題，你剛剛差點要撲上來，我看見了。還有你在說出「因為我是狼王」後為什麼剛剛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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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為守望者，我需要守密。再問下去不行了，打住。」靳聞笙輕輕笑了笑：「有一句古話叫好奇心害死一隻貓，小雪豹，你可真是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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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嘆氣：「好吧。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是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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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一邊擠牙膏一邊道：「不知道，隨便想的。給出口赦的人需要對誓言負責，因為你剛剛問的有點過，才需要用三世靈識來擔保。只要被擔保的人違約，就是把事情說出去了，擔保者就必須在生命之中把所有沒有經過口赦且知道該訊息的所有人滅口，或是讓他們簽契約再不說出這件事，假如沒法在死前抑制訊息的傳播，就需要依照自己擔保的條件償還，還會加上無故殺生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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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驚訝道：「那不是可以隨便讓一個人背刺，只要他是你的擔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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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叼著牙刷，滿口泡沫：「不行，被擔保的人，或是叫做受保者也在契約裡面，只要他違約害了擔保者，與其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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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問題，我受了口赦……是叫口赦是吧？我告訴他人訊息時也要向法則請求口赦，然後我就變成了他的擔保者？那他把事情說出去算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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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倆的，因為我們是「擔保者」。在把其他人滅口後，我們兩個會自相殘殺，直到留下一個。這是法則的契約，法則是公平無私的，任我是狼王也不能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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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除了好奇這個所謂的「口赦」是什麼東西，最好奇的還是剛剛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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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就是法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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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正在洗臉，聞言看過來。濕漉漉的毛色看起來更深了，讓淺橄欖綠色的眼睛被襯得更加剔透。他抹了抹下巴的水，抬頭看向程戚：「是，嚴格來說不算聲音吧……我覺得法則的話語更像一種從靈魂內部的共鳴……對了，再半小時後出發，吃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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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叼著肉乾抬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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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兩人面對面盤腿坐在火爐前的地毯上，吃著果乾和肉乾，配著一壺在壁爐裡煮的紅茶解決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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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又再檢查了一次行囊，回頭看了一眼小屋後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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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鹹味的海風迎面而來，吹亂了程戚的鬍鬚。他瞇起眼睛，享受風拂過毛髮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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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豹，快點，我們要去趕船。」靳聞笙化成獸態，回頭豎起尾巴搖了搖，意思是「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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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結了冰的海面上沿著海岸線奔跑，缺了一線的明月緩緩從東邊升起，和波光粼粼的海面相應成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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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海面打碎，在撥浪尖散射出一片破碎的星芒，宛若散落人間的銀河。程戚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微微喘著問靳聞笙：「你的血液，裡面有東西？你咳血的時候，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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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輕笑一聲道：「好奇寶寶。這麼說吧，不是有東西，是守望者不算是正規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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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不是正規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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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的軀殼是法則創造的，你們的軀殼是演化而來的。解釋的夠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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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我沒有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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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以後應該叫你好奇的小雪豹會比較好。好吧，跟你說一句實話，守望者的骨，是由無窮大陸下的基岩雕刻而成，而血和肉，則分別是凜河盡頭瀑布空中的水，和凜河下的泥土。不過那不是土，是許多亡魂放不下的牽掛、思念、回憶、愛恨集結而成的泥沙。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嚴格上來說是用死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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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凜河裡會有那些東西？還有凜河長什麼樣子，起源在哪？」程戚喘都顧不上喘，好奇心完全被這個話題勾起來了，「為什麼河水要用空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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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個跟你說吧。凜河的起源，答案是無底深海，準確來說是無底深海的另一面。當你在有「領路人」的時候一直往下潛，到了海底後穿過一層泥沙就會發現，你正在往上游。不過目前沒人成功潛上去過，這就是凜河水的源頭。水在海天交界處匯入凜河，經過我們的領土後流向虛空，誰也不知道下面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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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泥沙是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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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問道：「小雪豹，你知道死後靈魂會怎麼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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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思索道：「所有生物，都有靈魂嗎？譬如你說的地衣，或是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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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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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說：「我本來以為死後的靈魂會馬上投胎到一個將出生的軀殼裡，不過結合你剛剛說的話，應該是流入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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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抖了抖耳朵道：「正解，詳細一點的話是先升為星點，再降落到凜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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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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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量過大，程戚整隻豹都呆住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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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天上的星星都是死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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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有聽過民間流傳「望鄉台」的說法嗎？其實那是你的靈魂在身為星辰的時候，看到生前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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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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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那些固定運轉的星星是怎麼回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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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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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講，那些亡魂變成的星星比較靠近我們，另一些星星在無盡蒼穹之上，更遠的地方，懂了嗎？對了，我們到了。」

剛剛訊息量過大，程戚都沒注意到他們已經跑到了一座浮木搭成的、簡易的渡口邊。兩人緩下腳步，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裡成了一道白霧。空無一人的碼頭格外淒涼，連唯一的一間小店都沒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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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上船再繼續講，先找認識的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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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靳聞笙把走到冰層邊緣，隨即對著水面長嚎：「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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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水面一陣翻攪，海裡傳來了一聲鯨詠：「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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