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西安，柳絮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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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小光把校服外套繫在腰間，慢吞吞地跟在班級隊伍最後面。班主任李老師正指著灰磚牆上的雕刻講解歷史，聲音被春風吹得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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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看這個中心、兩條軸線對稱的佈局...秦代建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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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踢著地上的石子，百無聊賴。轉學到這所重點小學三個月，他依然像個局外人。上週體育課氣喘發作後，同學們看他的眼神總帶著小心翼翼的憐憫──這比嘲笑更讓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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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柯小光！"班長林小雨回頭瞪他，"你又掉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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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撇撇嘴，正要加快腳步，忽然聽見"吱呀"一聲。右側褪色的朱漆院門被風吹開一條縫，門楣上"聽雪齋"三個字已經斑駁不清。有東西在庭院深處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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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柯小光又要亂跑！"林小雨立刻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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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皺眉看過時，小光已經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那扇門。庭院裡雜草叢生，一棵歪脖子棗樹斜倚在影壁旁。那閃光來自西廂房——半掩的雕花木門內，有東西在陽光下反射著奇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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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小光輕聲問。回答他的只有風吹落葉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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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飄出若有若無的檀香。小光踮腳從門縫望進去，昏暗的屋內積滿灰塵，唯有一束陽光透過破瓦照在中央的矮幾上。矮幾擺著個烏木棋盤，棋盤一角沾著暗紅色污漬，在光線下像凝固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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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舊的棋盤...」小光忍不住推門而入。木門發出刺耳的呻吟，驚起屋簷下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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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上散落著幾枚棋子，在陽光下溫潤如玉。小光伸手想摸棋子，食指卻不小心碰到那塊暗紅污漬。剎那間，指尖傳來刺痛，彷彿被千年寒冰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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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他猛地縮手，卻看見更駭人的景象——血跡像被激活般流動起來，順著棋盤紋路蔓延成詭異的圖案。那些紋路突然亮起幽藍光芒，整個房間開始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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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烽火台上的狼煙、青銅燈下的對弈、白衣人吐血染紅棋盤...最後定格在一雙深淵般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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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踉蹌後退，撞翻了門邊的青花瓷瓶。瓷瓶摔碎的脆響中，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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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裡面？"穿著藍布褂的老管理員衝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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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慌忙從側門溜走，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那塊胎記般的紅斑正在慢慢褪色，但掌心卻憑空多出一枚黑曜石棋子，冰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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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小光發動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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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他站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下，腳下是縱橫十九道的銀河。對面坐著個白衣人，廣袖垂落如雲，正將一枚黑子點在"天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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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天地之始。」白衣人抬頭，眉間一點硃砂艷如鮮血，」小友可願續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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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下棋。"小光聽見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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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輕笑，衣袖拂過棋盤。星辰隨之流轉，化作著名古譜"嘔血局"："吾名逍遙，困於此間兩千餘載。今日得遇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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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夢境。小光渾身冷汗地坐起，發現枕邊靜靜躺著那枚黑色棋子。更可怕的是，衛浴鏡子裡，白衣飄飄的逍遙就站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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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逍遙在鏡中微笑，"今日教你'氣'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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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僵在原地，牙膏沫從嘴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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