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 | Penana

行刑前夜，憶起獄中。

幽暗的斗室終年緊閉，獨留門旁小孔洞隱約透著朦朧的燈光。用餐時間，門上鐵鏈傳來響動，食物自洞口送入房內。

一枯槁的手掇起食盒。細碎吞嚥聲，杯碟碰撞聲漸消。牆面滲水，滴答，格外清晰。

陰暗潮濕的環境中，囚徒身上枷鎖早已與血肉融為一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僅有一鼠相伴。

一日，他捧起鼠，述說往昔。

「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極度無趣，熱衷製造看似意外的巧合。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來往的行人。手指輕扣窗框，我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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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了桶水，開窗潑出。一位青年迎面而來，見水從天降，倉皇且狼狽地閃躲。閃避不及的青年，咒罵了一句。卻不得不停下腳步，擦拭身上的水漬。又因惱怒，忽視周遭情況，未能即時覺察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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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的玩滑板的男孩，眼見要撞上人，而分了神。慌亂中滑板打滑，失了方向，直奔馬路中央。行進間的車輛大亂，更有轎車撞上行道樹。頓時，葉如雨下。樹葉遮擋後方貨車視線，現場極其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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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刺耳煞車聲。貨車撞倒路人，輾壓。人群聚集好事者有之，憐憫者有之。司機下車察看，看著車輪下血肉模糊、四分五裂的驚恐面龐，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圍觀群眾中，欣賞完這齣劇。我緩步走向附近的警局自首，但，我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不接受審判，又與主演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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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認是個善於創作巧合又不幸見証諸多不公的戲劇創作者罷了。」

次日，囚徒衣著整潔，步伐從容，彷若赴邀參與晚宴，而非刑場。

處決前，他輕聲地說：「所以，人家要我承認我的罪，但我感覺自己是無辜的。」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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