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一天 - Someday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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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劉靖，這題怎麼寫？」

「我好歹大妳四歲，加個尊稱會要妳命嗎？」

「阿璇也這樣叫你啊！」

「她是我妹，妳又不是。」

她笑了一笑。「那，我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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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氣象預報，沒有一次是準的。

劉靖記得可清楚了，早上手機APP那大言不慚的綠色，上面斗大的白字分明是寫「降雨機率：0%」。忖著九月九日這種特殊日子，那地方會很難停車，他才少見地以大眾交通來取代開車。

不就幸好他隨身包裡隨時都有把單人小傘，雖然是把他一拿出來就會有點丟臉的卡通傘。上面有隻日本流行的粉色兔子，這傘是某次跟超商聯名集點加價購的商品。

劉若璇那小妮子，養了一堆工具人幫她集點不說，等他換到了才狠心地告訴他「這款我有了」。

唉！算了，不用白不用，現在口袋傘也是個方便的選擇。

外頭大雨有多滂沱，捷運車廂就有多人滿為患。劉靖仗著逼近一百九的身高，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下一站，民權西路——前往淡水的旅客，請在本站換車——」

捷運廣播響起，他以上帝視角觀察著人流，這一站通常很多人下車，他因此自覺地往車廂中間移動。

即便有身高優勢，鼻腔仍然充斥空氣中飽含水氣與各種路人身上的氣味。手機倏然響起，他戴起耳機，接通了大概是沒事做的劉若璇。

「欸欸劉靖！你在回家路上了嗎？媽叫你回家前去看一下阿嬤，你是開車吧？」

他還真寧願自己是開車。「沒開車，我剛過雙連而已，那我過去一趟。妳在偷懶喔？」

「什麼偷懶！沒事就是好事，懂不懂啊？」

「妳這米蟲！」劉靖笑斥。眼角餘光瞥見一個身影在人群中特別躁動，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那是個身材矮小的男子，頭上一頂印著燙金字體的紅色鴨舌帽。他藉由高聳視線看得很清楚——男子低著頭，非常貼近前方的乘客，另一手則摩擦著下身。

劉靖心下不適，即使是在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變態也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是嗎？

「喂，我問妳，」他皺著眉，一面解讀著眼前的情況，一面將手機拿近。「之前在雙連這一帶的色狼，你們抓到沒有？」

劉若璇那邊響起捷運進站的聲音。「好幾個耶，你說哪個？」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KniY70xd

隨著捷運到站，門開了，那男子沒有移動，故作自然地隨著人群移動而假裝整理衣服。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kFVhvQlC

人群移動令他得以瞥見男子前方的乘客，似乎是個孩子？

一把無名火驀然燒騰起來——靠北，是戀童癖嗎？

他冷下臉，低聲問劉若璇：「妳在哪一站了？......好。」

得到答案後，他更加無法見死不救。因為車廂人潮過多，他無法直接擠過去，劉靖目測他與那兩人大約間隔三四個路人，大夥兒都忙著滑手機，索性拉下一邊耳機揚聲道：

「對啊，我在中山啊！而且我面前有個色狼，有在執勤吧？......喔對啊，一個戴紅色鴨舌帽，大概五十歲的大叔，身高我看是不高啦！大概一百六而已吧！穿著藍色直條紋的飛行外套。」(註*1)

話音剛落便引起一陣譁然，數道目光瞬間從他轉射到男子身上，劉靖眼見男子慌慌張張推開眾人，推擠著正在進車廂的旅客，踉蹌著步伐衝了出去！

「他出去囉。我在一車，他上樓梯了。」他懶懶地目送男子的背影。

剩下的，讓劉若璇那個飛毛腿去處理吧。

劉靖吁了口氣，發現那女孩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進車廂的乘客迎面撞過來的白眼。他打量著她，發現幾道光痕悄悄滑落她還稚氣未脫的側臉。

他輕輕出聲安慰，不過，他可是盡力了。

今天可不是安慰別人的好時候。

今天，是姜月言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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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怎麼沒來啊。」阿嬤接過他遞來削好的蘋果片，眼底那抹溫柔疼寵與失落將他刺得心口發疼。

「月月很忙啦！阿嬤。」劉靖勉強勾起一抹微笑，伸手用紙巾輕輕擦掉阿嬤嘴邊的蘋果汁。

「她很忙，你就要去多看看她，多關心她。知不知道？」

「有啦！我今天才剛去看她。」劉靖堆起笑容。

阿嬤失智算一算也有五年了。剛好是月言走後，阿嬤的身體跟精神是肉眼可見的急速退化——也許，在送月言的那天，阿嬤也送走了一個孫女。

說起來，姜月言是他的初戀。不過他跟月言並不是青梅竹馬，不是那麼浪漫的關係。

月言小他好幾歲，他早期把她當妹妹——硬要說的話，是比劉若璇還更像妹妹的存在。

姜月言是劉若璇的好姊妹，初次見她是在劉若璇高一時。她穿著短短的百褶裙，染一頭俗氣的金髮，大辣辣地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也不管那若有似無的安全褲是不是出來打招呼。

他剛結束球隊的練習到家，一進門就觸見那「活色生香」的畫面，臉一紅，頭連忙往旁邊一撇！

「欸——......那個誰，妳能不能坐好啊？」

「抱歉，你們家沙發太舒服了。啊！我叫姜月言。」她聽話地把腳放下，咬著手上水珠慢慢滑落的冰棒，歪頭露出個俏皮的笑臉。

「劉靖！你不要對我朋友伸出魔爪喔！」劉若璇大呼小叫地從房間衝出來斜睨著哥哥。 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UFC0PBwm

......太妹？他才沒興趣。他暗自腹誹，摸摸鼻子走進房間。

再後來，隨著相處得知姜月言並非不良少女——那頭金髮是她在學習美容美髮的表姊半失敗之作，雖然很顯眼，但染過的髮不適合立刻染回來，且金色對沒染過髮的月言很新鮮，長大後也持續著。

他最近一次憶起初見面時月言的髮色，是在她出殯那天——她那哭成淚人兒的父母殷殷提醒著她看到火要記得跑——他當時忖著，姜月言那麼喜歡金色，看到火那亮晃晃的金紅色，會不會不知道要跑呢？

因此，他也開口提醒她了。

他提醒了一聲，兩聲，直到連個完整的字詞都在嗓子裡化作粉碎的酸澀，再也無法開口為止。

劉靖總有些怔怔的，當他每次面對著負責照顧憨吉的獸醫，當程云霏對他露出微笑，她臉上那盞明亮的光總似曾相識。

哎——不過後來，那都是跟他無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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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直到我成為我們》#09：小慧在捷運被色狼騷擾，此為劉靖視角。

ʕ •ᴥ• ʔ：新開連載！不用重新構想主角性格與人設，總之就是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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