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之戀 - 章一

戀愛了呀，戀愛了呀——戀上了不該戀上的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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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精靈開心的低語著，聲音只讓人覺得煩躁，卻又有種安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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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向林間僅有的一塊空地，只有那處的陽光不用被枝葉擋住，暖陽的光芒輝耀著，照亮了守候在那處之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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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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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喚了一聲我還不甚習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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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和煦，無論是太陽的溫度，或是那人的笑容，都暖得讓我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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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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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再怎麼說，現在的我還是他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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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話，必須說出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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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氣，儘管不爭氣的淚水依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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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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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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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茫茫黑暗，我身處其中，身邊繚繞著幾縷白霧，每當淺眠之時，映入眼簾的總是此等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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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視界很朦朧，但心情卻又不自覺的感到舒坦，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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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在那個夢中，我總是能與她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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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白色單衣的她站在那裡，雖然虛幻，卻並非無法觸及，面對盈盈微笑著的她，我情不自禁的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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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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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喚著我唯一的一位妹妹，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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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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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中的她揚起頭，在虛幻的夢境中，只有她說的話格外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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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死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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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斷的重複這樣的話語，但由於煙霧繚繞，我看不清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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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話語讓人心驚，但多虧了這些煙霧才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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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會從深淵之夢中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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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鏡中掛上了黑眼圈的自己，有比夢魘更現實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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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步她因為傳染病死去了，就在不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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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情感太複雜了，要是可以想忘就忘，想記得就記得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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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來說無比煎熬的每一天，對於他人而言依舊是普通的一日，即使只餘下自己一人，生活依舊得過，飯也依舊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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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用完早膳，便開始往山區前進，無依無靠之人，只有山之母平等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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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板根，今天的收穫比想像中要好一些，尋到了很多能換錢的草藥，也打到了能夠餬口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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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將竹簍背在身後，此時發現不遠的樹根旁，生著朵朵的藍紫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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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蟲巢般的形狀，小小的花朵並沒有將花瓣全數打開，但也是我不曾看見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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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拿回去編成花環也能換點錢吧——伸出手，想摘取的瞬間，先碰觸到的並非花朵，而是冰冷的不可思議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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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那面容將我心中僅存的理性一併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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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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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的黑色雙眼，不怎麼挺立的鼻尖，小小的雙唇，左眼下方的淚痣，那是步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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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其他人的臉孔我會忘記的很快，但只有步的面容，我一刻也不曾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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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將她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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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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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嚎啕大哭的不像個大男人般，但懷中的她卻冰冷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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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淚水抹去，我像步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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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真是太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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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涕為笑的我伸出手，可她卻一臉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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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才達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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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回去。」她的聲音的確是步的聲音，可卻讓我覺得是陌生人般。「今天的事……忘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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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步邁開了右腳，那逐漸離去的身影讓我回想起那日我有多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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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抓住了她的手，腦中急速運作，只求找出屬於這個場合的最佳解答。「我明天也會來這裡的！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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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開我的手，往深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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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貌之人，無臉之妖，打從一出生，我的名字似乎就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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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山之母的精氣與靈力孕育而出的百鬼，其中之一就是面容一片空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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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這就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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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妖怪，也必須與人類有所交流才行，如今的世道早已與以前不同，狐妖夥伴學會了幻惑之術，將耳朵與尾巴隱去，但我卻遲遲無法學會那種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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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只有「借」他人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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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的我，剛好遇到了能用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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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女孩子的屍體，已經死去有些時日了，身上也黏附著小蟲與些與蟲卵，不過我依舊選擇剝下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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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躺在那裡的剛好是她而已，老實說，臉這種東西用誰的都無所謂，只是要進人類的村子有著臉孔還是比較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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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搭吧搭，確認臉孔契合之後，我對著水鏡看了看，水鏡中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左眼下方還有顆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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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林間的獸徑上，看見了可愛的星辰花，伸出手，率先碰觸的卻是充滿溫度的黝黑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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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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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一個我不清楚的名字，喔喔，恐怕是這臉孔的主人吧，如果不是這張臉的話，也許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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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男人抱了過來，開始嚎啕大哭，不過比起落下的淚水，我更在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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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這麼溫暖的生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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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伸出手，要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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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該偷取那姑娘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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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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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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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只聽見他會繼續來這裡等我的，單方面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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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那傢伙就一直在那裡了，他守在和昨日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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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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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笨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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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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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擁有接近永恆生命的妖怪來說，一年只不過是彈指間的須臾，但對人類並非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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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傢伙眼中的人並不是我，即便如此……我對那個像笨蛋一樣無論晴雨都來守候著我的傢伙，有些稍許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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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一天，我選擇出現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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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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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說著一樣的台詞，一樣哭著把我抱進懷中，似曾相識的光景讓我不禁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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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何時開始，我總是翹首盼望著想見到那傢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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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們興災樂禍的傳開著，面無戀上了人類，那孩子的戀情定是無果而終，如果此花無法綻放，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知此花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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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定會是無果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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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開心的跟我說，他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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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是綾人，據他來說，「步」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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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哥哥那裏聽見了很多關於步的事情，他自己的事，還有已故的雙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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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話語與故事十分有趣，我也就在不知不覺中期待與他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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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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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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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還是笑著回應了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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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撫上心窩，些許的刺痛感從未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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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你的妹妹（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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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都差一點要坦白了，說了的話，他會有何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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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生氣吧？會傷心吧？他會不會問著「妳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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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顫毫無預警地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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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知道我非本尊的話……他會厭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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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只有這種結果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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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繼續演下去吧，作為「步」而活著，他就會一直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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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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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需婚，女大需嫁，綾人哥也不可能一直守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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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呀，這次要娶待嫁的妻子過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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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綾人哥的妹妹步，所謂家人，就是會在你迎親時，送上「新婚愉快」「幸福美滿」之類的話語來表達祝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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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才發現，我無法成為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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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綾人哥喜歡的無法自拔，不是作為妹妹喜歡著哥哥，而是作為面無，去喜歡眼前這個人類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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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不會再以妹妹的身分去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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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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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著這副臉孔，用著這副聲音，明明已經熟悉了被稱為步，現在卻覺得充滿了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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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人哥……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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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道出口的話語，我的時間凍結了，只剩下山風呼呼的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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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綾人哥不解的問著，我只好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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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步本人，我們既不是兄妹，對你也非兄妹之情，當然也不是你的妹妹。」說著殘酷的話語，但我的嘴角卻微微上揚。「與綾人哥一起度過的日子太過開心，所以一直一直都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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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了你這麼久，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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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半晌，他開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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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這麼道歉我也很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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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的確，道歉什麼的，不過就是自我滿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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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就料想到了，你不是步的這件事。」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掌。「那天，我碰觸到妳的手，冰冷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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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步的時候，你總是一臉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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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你早就已經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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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搔搔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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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看妳也是拚了命在演我妹妹，不過，即便是裝成的模樣，我也很開心就是了。」這次，綾人哥像是放棄了什麼般笑了，那抹笑靨是如此爽朗。「妳一直都在救贖著我，沒察覺到妳的心意，還一直把妳當成妹妹的替身，該道歉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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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我無法回應妳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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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頭回應，因任性而停滯的時間開始重新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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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綾人哥再次搭話過來。「今天是最後一天遇見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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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妳還願意來見我的話，下次就別作為妹妹了吧，而是……以妳自己真正的面容，來此處相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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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對不起……」我將手覆在臉上，剝除了借來的那張臉，並帶上事先準備好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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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能與你相見的合適面孔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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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吹起，落葉遮蔽了綾人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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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時，面前早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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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漏之日下，帶著面具的我只是不斷的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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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目的地，失去了至今以來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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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見了，與他初次見面時的那種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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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做星辰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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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的黃葉飄零，蕭蕭而下，彷彿是在宣告著金秋落幕一般，忽然想到，即便此花無法綻放，難道就會改變此花為花的事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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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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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便不用覺得羞恥難過，也根本不需要難過。雖說此花的確無法綻放，亦無需綻放，但它也是真真正正的花，無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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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根本不明白到底該怎麼做，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解，只不過是按照自己所想，就行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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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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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之精靈依舊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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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曉嗎？你知曉嗎？聽聞，有鬼怪戀上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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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曉，我知曉，與那孩子一樣！與那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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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足以示人的面容，卻有著溫暖心跳的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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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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