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吳啟銘一早就接到了李泰辰的電話。
「學長,你猜猜我為什麼打給你?」李泰辰調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有話快說,是不是查到那三個人的犯罪前科了。」
「沒錯,他們三位通通都是最近才假釋出獄的犯人,張泰山是孤兒院的院長,但是後來因為性騷擾和性侵未遂、挪用公款等事件被抓,另外兩位則是分別有縱火強盜、擄人勒索的前科,那位小平頭似乎還曾經不小心打死了一個人,大多被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吧,不過今日早上我收到更震驚的消息。」李泰辰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
「泰辰,你是不是太久沒有被我修理,所以皮在癢了?」吳啟銘刻意壓低聲音。
「學長,我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在意。」李泰辰趕緊說道:「今日一早,張泰山三人被發現重傷倒在金在民爺爺住宅附近的街道上,被送去醫院了,現在還在昏迷中。」
「有這種事情?!」吳啟銘一臉詫異,這三人剛離開不久,竟然就出事了,會是誰下的手?又或者是他們仇家找上門了。
「具體是誰還不清楚,可能要等他們醒過來了。」
「好,本來還想說讓你調派幾位人手過來,現在看來是不用了。」吳啟銘掛掉電話,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如果是仇家上門那還好說,可以很單純的解釋這件事情,但是如果張泰山三人有仇家的話,按理來說,行事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可如果不是仇家報仇,又是何人,為了何事將他們打成重傷?這個問題實在無解,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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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過去,李泰辰面對上級的壓力越來越大,因為斷頭案毫無進展,現在連犯人的影子都還沒有看見,而姦殺案雖然有了眉目,但是李泰辰認為鄭楷仁、金榮彬都不是真正的兇手,只是被嫁禍的棋子而已,所以雖然證據確鑿,卻遲遲沒有下定論,而這件事情傳了出去之後,也造成警方很大的壓力,民眾都認為警方是在刻意保護犯人,不然證據如此明確,連普通民眾都能一眼看出來犯案事件的過程,為何警方還在猶豫?
現在坊間上,一般民眾都自行推敲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鄭楷仁就是姦殺案的兇手,他不僅強姦韓蜜兒,而且手段還極盡殘忍,簡直死不足惜,而金榮彬則是為他運送屍體的共犯,或許還有可能也參與了強姦,只是他比較謹慎,沒有留下精液而已。
李泰辰此時正匆匆前往會議廳,就在剛才,他接到了一通電話,說是上面有大人物下來了,要找主辦姦殺案的警察詳談,李泰辰當然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邊的事情,來到會議廳。
站在會議廳門口,李泰辰深呼吸了一口氣,整理好情緒和說詞之後,他才緩緩推開大門。
會議廳裡面,兩排共十六個位置,全部都坐滿了人,而在桌子的最前方,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負著手背對著自己。
李泰辰一眼掃過去,發現在場幾乎都是首爾警察廳部長以上的職位,每一位都位高權重,每一個人的地位都比權末這位署長還高…,這個陣仗簡直恐怖,而站在最前方的老人全是更是不言而喻,他肯定是在場位階最高的。
老人緩緩轉過身來,當李泰辰看到他胸前的警徽時,差點沒昏過去,他竟然是警察廳長-崔日明,是自己的最高級老闆,竟然連這種人物都驚動了…
「李泰辰,是吧?」崔日明轉過身來,面容很是慈祥,但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是長期居於高位而累積出來的。
「是。」李泰辰恭敬的點了點頭,連呼吸聲都收斂的很小聲。
「我想我應該不需要多說什麼,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需要多久時間?」崔日明微瞇著眼,沉聲問道,他雖然位居高權,但也必須要聽從民心,否則警方將會失去人民的信任,姦殺案已經拖太久了,可以說是迫在眉睫。
「崔廳長,我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引起民眾的不安和不信任了,但是請你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破案。」
「根本就不是破案不破案的關係,而是明明真兇就已經在牢獄裡面,卻還受著警方的保護,這才是導致民眾對警方失去信任的主因。」權末適時的說了一句話,同時挑釁的盯著李泰辰。
「權末署長說的不錯,像這樣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們卻還要繼續拖下去,寧願相信兇手的說詞,也不願意將他們繩之以法,我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想法。」一位警察廳部長也跟著發話。
「如果是說案情陷入膠著,那還情有可原,可是現在的確是警方的態度出了問題,否則民眾的抗議浪潮也不會這麼大聲。」
「李泰辰同志,如果你還能找到新的證據,那當然可以繼續查案下去,但是據我所知,你們的案情又陷入迷霧了,不是嗎?聽信金榮彬所說的話,去調查了通聯記錄,可是還是沒有任何結果,也沒有出現可疑人物,就這樣時間拖過一天又一天,為的是什麼?」
此起彼落的質疑聲洶湧而來,這些會發話的有的是和權末私情交好,刻意噁心李泰辰,有的則是真的疑惑不解,不明白底下的警察是不是腦子進水,簡單的事情非要搞的複雜。
「李泰辰,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崔日明抬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
「崔廳長,我明白了,再給我三日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李泰辰九十度鞠躬,語氣非常肅然。
「三日實在是太久了,我只能給你一日的時間,如果還是沒有辦法給我滿意的交代,那麼…」崔日明看向權末,說道:「就由權末手底下的人接手。」
「是,崔廳長你放心,事情要是交到我手上,我保證絕對會迅速破案,不會如此拖拖拉拉的」權末一臉諂媚的看著崔日明,同時心中暗爽,感覺就像是一塊餡餅突然從天而降,這是要直接將功勞讓給自己呀。
「我明白了。」李泰辰知道多說沒用,只能點頭答應,畢竟他就只是一名小警察,不可能和這些大人物掰手腕。
「那你可以先離開了,我們還有要事要談。」崔日明揮揮手,神色淡漠的下了逐客令。
李泰辰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一離開會議廳,他就馬上撥了電話給吳啟銘。
「怎麼了嗎?」吳啟銘語氣疑惑,因為兩人剛才才掛掉電話而已,這隔沒多久,李泰辰卻又打來了。
「學長…,上頭已經沒有耐性了,剛剛一群人把我喊到會議廳批了一頓,最後由警察廳長親自下了最後通牒,只給我一天的時間解決姦殺案,如果無法給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將要把這件案子移交到權末手上。」
「你是說崔日明廳長嗎?」電話那頭的吳啟銘倒抽了一口涼氣。
「就是他,你都不知道剛剛我有多緊張,幸好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腳在抖,只是我現在有點不知所措,所以也只能找你求救了,想要在一天之內有所突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確不可能。」吳啟明沉默了片刻,才將他最不願意的話吐出嘴,他說道:「那你就將整個事件結束吧,其實也真的拖太久了。」
「學長,可是你不是說…」李泰辰語氣焦急。
「如果你不將整個事情結束,那只會讓權末得到利益而已,你也不希望自己幾個月來的努力都變成他人的果實吧?」吳啟銘語氣從無奈變成了平淡,有些事情就算是錯的,也會有不得不做的時候。
「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我想學長你應該也覺得這不是對的才是。」李泰辰還想多說什麼挽回,但是吳啟銘根本無動於衷。
「說實在話,我必須承認這次辦案我放入了太多私人感情,一直私自認為唐政才應該是兇手,不斷的去懷疑他,這和我以往的辦案風格完全不同。」吳啟銘聲音冷厲而平淡,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還記得我最初說過的話嗎?辦案是要講求證據的,但以證據來看,這起事件就是與唐政完全無關,我們相信鄭楷仁,但是誰可以解釋為什麼韓蜜兒的陰道裡面會有他的精液?我們也選擇相信金榮彬,可是誰可以確定他說的話又是真的了?他說的通話紀錄完全不存在,理由也有些荒謬,我們可以直覺相信他們,但是當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這就是盲目。」
「學長,這就是我們做為警察的正義嗎?」李泰辰神色落寞,他沒有辦法接受這個自己從小就追尋的夢想職業、充滿著無限憧憬的職業,也會這麼的骯髒齷齪,藏著許多髒垢。
「泰辰,這個職業的確應該守護著善良的老百姓,但是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職業做久了,你總會遇到黑案,你可以不甘願、憤恨,甚至是退出,但是不會有人因為你的離去而改變,這就是現實,他們依然會做著這樣的事情,因為對於上位者來說,結果往往比真實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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