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觀光定位，集集本該以小火車聞名，可讓「集集」這個地名榮登世界版面的，卻是發生在1999年9月21日淩晨1點47分，地震規模7.3級的的「九二一集集大地震」。
那一夜，作為震央的集集承載了太多故事，斷垣殘壁下努力求生存的居民，為拯救他人不幸犧牲的勇者，搶在第一時間進入災區賑災的慈善團體，還有來自四面八方的捐贈。涓涓滴滴，無非證明了最黑暗的時刻，反最能看見人性光輝的論調。
毀壞的反面是重建。沒人記得1999年是《諸世紀》預言的世界末日，緊鑼密鼓地規劃起集集的重生。於是，不到數年光陰，集集以社區營造之姿重新問世，不僅原有的歷史建築重獲修復，適度保留的震後建築，以頹圮的殘破再再控訴大自然的無情。
祭祀玄天上帝的「武昌宮」，比921地震博物館還要生動地闡述地震的型態。從左右兩側向中央傾斜崩塌的震後風貌，說明了地震當時不只上下搖晃，還有左右搖晃。儘管事隔多年，當時人在臺北的我，即便現在是靜靜地站在武昌宮前，身體仍憶起當時的震動，隨之左右搖晃。
還記得那一夜臺北電力中斷，路燈全滅，手機訊號降至零格，室內電話也打不通，在第一時間聯絡不上家人，傳入耳裡的又是餘震帶來的尖叫聲，及警車在路上巡邏的警笛聲，那一夜我惴惴不安地度過。清晨六點，曙光乍現，接到家人的電話，確認家宅平安的同時，也得知真正的災區。
透過電視螢幕看見的災區現場已是怵目驚心，如今身歷其境，不免思及如當時身在此間，該是何等恐懼。彷佛永遠不會結束的震動，彷佛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或是眼睜睜地看著家園夷為平地，或是自己正被壓在房屋下苟延殘喘，如摯愛之人未及得救，脫險後又得面對錐心之痛，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此時，我發現武昌宮提供的「祈福金牌」服務，僅需新臺幣一百元，就能在金牌上署名寫下心願。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VKjbI3vV
據廟方說，只要照儀式向玄天上帝稟告自己的姓名、住址、出生年月日，並朗誦自己的願望，再將金牌掛在牆上，定能心想事成。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yiE1JtY8
不論準不準，就當是要花錢買的流星，儘管每次和流星許的願望都不會實現，一旦有流星雨預報，還是忍不住到空曠處鎮夜守候。
驅車進入集集市區，街道上矗立的房屋均極完整，看不出曾受震災的痕跡。我在接近集集火車站處，看見一座標榜「九二一地震體驗館」的建築物。趨前一看，一次收費新臺幣30元，可體驗4到7級的地震。
此處號稱「體驗館」，其實不過是房間。服務人員將黑布拉上，宣告體驗之旅開始。記得曾聽旅遊節目的主持人說，必須站著才能體會地震的可怕，我不在乎其他同行的旅人全坐上椅子，獨自站立。
4級地震來了。在臺灣這個地震頻仍的海島，4級地震並不鮮見，無論是生理或心理，都無甚衝擊；接下來的5級、6級，即便震幅加大，可仍在我能承受的範圍，但不得不承認雙腿已快支撐不住，不是扶壁站立，早摔倒在地上。
終於，7級地震到來。此時已不是逞強能了事，我的身體逼我坐下，發自內心的恐懼哽在喉間。太奇怪了，心裡明明知道這是遊戲，何故我會冷汗直流？而坐在隔壁的女生，終在第二股震波襲來時尖叫出聲，帶動屋內眾人尖叫的衝動。
幾乎是過了天長地久的時間，震動總算結束，每個人都帶著蒼白的臉色離開。我慶倖這不過是體驗，除了殘存的震撼外，無須攜帶眼淚與心碎。
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5YiNAIVe
──本文曾發表於中國雜誌《南方文學》
ns 172.70.127.107da2
and then Add to home scr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