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王座 - 小姐沒有多說

「小姐在拆開禮物之後沒有多說什麼。不過當我要求：我必須等到小姐打開禮物才能離去……」

「大膽，你這是……」被貝利亞爾家的侍女厲聲嚇阻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困難的要求。」美狄亞端坐在有著薰衣草色靠墊的方背黑檀木椅上。

使者到來前，她好像在聽音樂呢。

有著黃銅色牽牛花形裝飾喇叭的留聲機，擺放在她身旁。

黑膠唱片還在轉動，而唱針已被挪開。

「對方可是未來的皇太子妃，我當然要恭敬一點。」表情似笑非笑，大體上語調和緩、態度客氣，卻又像正權衡著什麼。

透過她背後的大片落地窗，可以見到外頭的天氣晴朗、光線明亮，反襯托出公爵宅邸內的陰森：

漆黑的鍛鐵窗框和簾子，紫色調的內部裝潢和冷色系的幾何圖形地毯。即使在夏天，視覺觀感上仍然讓人覺得溫度降下不少。

•

「但是我有點擔心。因為對於不喜歡的禮物，我一向不擅長隱藏失望之情。」這話中隱約帶刺。

明明都失勢了。家主夫人被皇太子安上謀殺皇族的罪名鋃鐺入獄，如今長女在接見代表皇太子妃的使者時，還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可想而知，貝利亞爾在全盛時期的氣焰有多麼張狂。

「喀喀。」是拆禮物的聲音。

淡紫色的禮物盒上，綁著寶藍緞帶。

「這個色調……」很有某人的偏好，美狄亞心中不禁浮現出伊埃羅斯的面容：「伊埃羅斯……這份禮物究竟是你藉由賽姬的名義給我送的嗎？」她自問。

所有人都秉氣凝神，將目光集中在美狄亞拆禮物的手上。

「……」望著打開禮物盒的公爵小姐，臉色暗沉了下來。

擺出明顯不開心的臭臉。

殿下究竟送了什麼禮物？使者很好奇。

「……這次，你們家小姐似乎費了很多心力呢。」

美狄亞並沒有給他看見禮物的機會。

「我之後會再回覆她的。」簡短的一句話，算是逐客令。

「小的會替您轉達。」算是圓滿完成兩位殿下交辦的任務，使者退下。

•

關上紅棕色大門，繁複的巴洛克風鋁製門把反射光線。

「喀。」

將陽光阻絕於外頭的世界。

「他離開了。」侍女報告。

美狄亞這才撐起身子，離開座椅。她搖搖晃晃，整個大腦燥熱不堪，嗡嗡作響。

送禮物的人在羞辱她！該死！必須給那人一點顏色瞧瞧！

是伊埃羅斯？還是賽姬的主意？該死，就結果而言，其實一點差別都沒有。她想把兩人都碎屍萬斷。

「那個……小姐……」

侍女們的驚叫聲聽起來好像回音，離自己好遙遠。

「請您冷靜！」

聽見碎裂聲、感覺到溫熱黏稠的液體從手掌心沿著高舉著的手臂流下。

「小姐！」

喔？怎麼回事？美狄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狠狠砸壞了一盞檯燈。

「您的手流血了！」

不行，要冷靜下來。怎麼能仇都沒報到，就先讓自己受傷？

「呼……呼……呼……」

真是諸事不順。

「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一切都亂了套。」

她回想起皇太子訂婚儀式當天下午，那時她剛砍了一個說她閒話的長舌平民。

「喀噠、喀噠。」是踏得又急又重的腳步聲。

接著一位高大、蒼白的黑髮男子進入她的書房。

「哥哥，媽媽的情況怎麼樣。」想也知道是甚麼事。

「……不太樂觀。」

最近家裡氣氛更糟糕了。

自從受了牢獄之災，原本身體就不好的公爵夫人健康急遽惡化。

•

推開亞麻灰的主臥室大門。

午後陽光斜射，照得室內明亮。

醫生和公爵都守在夫人旁邊。

公爵雙手緊握妻子的手，看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龐，說：「我真的無妨，你就直說吧，醫生。」

「夫人的身體原本就虛弱……加上囚禁的生活，似乎讓她的病情惡化了。看來很難撐過今年。」

「什麼？」公爵震怒。

「匡啷啷。」鑲滿白水晶的燭台、邊緣鍍金的紅墊大長椅接連被推倒在地。

「請、請冷靜。」

美狄亞和兄長出聲勸阻父親，即便知道說再多也都徒勞無功。

「父親。」

•

想到同一時間的賽姬和伊埃羅斯正在度蜜月。

美狄亞就很不是滋味。

「要派一些人到渡假地嗎？」

「他們沒帶護衛很容易下手。」

「給那丫頭一點顏色瞧瞧吧。」

身旁侍女揣摩自己心意，紛紛給與建議。

「算了吧…這情況和早上那傢伙不同。若是賽姬現在受到攻擊，殿下會先斬了我。」

美狄亞托著下巴，冷冷答道。

而那不懷好意的禮物，今天想來，大概就是那時皇太子夫婦給她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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