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之靈騎 The fragment of AETHER GEAR War - 六章．＜寰＞（４）

　　〈寰〉離開赫巴美拉，來到遍地沙子的沙漠之中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不管是前後左右，從〈寰〉的監視器之中看到的就只有高低起伏的沙丘及萬里無雲的天空。

　　可是，監視器上標示熱源反應的紅點，確實地映照於莉蒂的雙眸。

　　「……好了，停下來吧。」

　　突然，身後的賽倫如此說道。

　　「咦？就這樣逃走不好嗎？」

　　莉蒂把頭轉向賽倫問道。

　　以〈寰〉的速度，只要花些時間絕對能把身後的追擊部隊擺脫掉。

　　「對呢……要是我們有足以撐一星期的水和糧食，我也會舉手贊成就是了。」

　　「嗚……」

　　莉蒂為之語塞。

　　以備不時之需，〈寰〉上面是有點應急用的食物和食水。可是那終究是緊急時用的東西，別說一星期了，即使節約著用，夠不夠兩個人撐個三天也是個疑問。

　　以這種準備往沙漠進發只能夠說是不要命，即使是不諳世事的莉蒂也知道。

　　「後面那些騎機沒有攻過來……大概是打算等待和其他騎機部隊會合吧。」

　　莉蒂看向雷達。就正如賽倫所說，前來追擊的六台帝國軍騎機並沒有繼續接近，而是與自己保有一定距離。

　　「在他們會合前先進行攻擊會比較好——雖然我是想這麼說，但對方的機體也不能算少……」

　　「嗯……」

　　前來追擊的騎機一共有六台。

　　〈寰〉的機體性能是比帝國軍的〈猛鷲二型〉來得高，可是單靠自己的手腕，實在不可能同時與六台騎機為敵。

　　要是〈寰〉的駕駛者是熟練的機師，那還有取勝的機會，但是……

　　「就算有這台機體，憑我的技術還是……」

　　「……這樣說並不正確吧。」

　　否定的說話，從賽倫嘴中吐出。

　　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莉蒂還未來得及思考，賽倫先便繼續著說：

　　「若果這機體真是蒼血的專用機，區區六台騎機又怎可能是對手。這台叫〈寰〉的騎機性能是挺不錯，然而這還是在常識範圍內。」

　　賽倫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著。

　　——噗咚。

　　莉蒂感覺到自己心臟的慄動。

　　「那麼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個——不是這機體有問題，而是妳使不出這機體應有的性能。」

　　「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技術有所不足……」

　　「——和那沒有關係。」

　　未完的說話，被賽倫搖首否定的一番話打住。

　　該不會……

　　某個可能性在她心中萌生。

　　不可能的——有如替自己洗腦一般，莉蒂一遍又一遍地在內心默唸。

　　然而，事實卻無情地與莉蒂的心願相違背。

　　「——莉蒂，其實妳並非蒼血持有者吧。」

　　　　　　＊

　　在一片沙黃色之中，有著十二台灰色的騎機，與及一台深紅色的騎機。

　　那是法芬列魯帝國軍的〈猛鷲二型〉和〈英驊〉。

　　與先行部隊會合，這十三台騎機，就是現在剎斐格手中持有，能夠行動的騎機總數。

　　他將要率領這些人馬去制服那台蒼藍色騎機。

　　——蒼血持有者才能驅動的騎機……在五年前，讓帝國慘嚐敗績的存在。

　　要說剎斐格沒有膽怯，那一定是騙人的，但這種心情決不能表現在語氣及臉孔上。

　　「……現在開始擒獲那台蒼藍色騎機，準備好了嗎？」

　　『﹃是的！﹄』

　　從機體內的揚聲器，傳來十二把聲音整齊的回應。

　　在部下的面前，指揮者不能表現出軟弱——

　　　　　　＊

　　「——莉蒂，其實妳並非蒼血持有者吧。」

　　被自己如此問道，莉蒂嫣紅色的雙眼帶有明顯的動搖。

　　賽倫曾經看過數次莉蒂使用導術的情景。

　　在停車場被帝國襲擊，以及迎救邁遜他們時……那時候說是留手還說得通，可是剛剛因怒火而忘我時，莉蒂應該會使出全力以對。

　　但是，那名帝國的青年軍官，卻對莉蒂表示失望。

　　蒼血持有者的全力不可能是那種東西——這個事實，賽倫已經在她的面前證實。

　　「妳從來未發揮過蒼血持有者應有的靈力，而且蒼血用騎機的性能，不會止於這種地步。」

　　〈寰〉的性能，在各個方面均在帝國軍的〈猛鷲二型〉之上。

　　只不過，蒼血用騎機那壓倒性的性能，並未在這台機體身上顯現。

　　賽倫沒有駕駛騎機的知識，但基本的事還是懂。

　　騎機的性能，有很大部份是取決於靈動爐的出力。越是強力的靈動爐，對駕駛者的靈力需要就越高。

　　在賽倫印象之中，自己祖國的那台銀色騎機，應該是更逸脫、顚覆駕駛技術一類常識的東西。

　　「莉蒂，妳說過相信我吧？那麼就實話實說吧。」

　　「……嗯。」

　　莉蒂靜靜地頷首。

　　「就如賽倫所說，我並非真正的蒼血持有者。雖然我的生母的確繼承蒼血，血統上我是出自蒼血沒錯，不過我沒有那種力量……」

　　「隱性遺傳……嗎。」

　　在遺傳學中，的確是有這樣的一個詞彙。

　　舉個例子，一個父母雙方皆擁有的特徵，但兩人生下的子女卻不持有。那並不代表該子女沒有繼承那個基因，只是沒有顯示於身體之上。

　　在血統淡化之下，這種狀況並不罕見。

　　「那麼，這台騎機只是一般的騎機嗎？」

　　「不……雖然我使用的是普通人也能用的設定，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這機體也有輸入蒼血專用的設定資料。」

　　賽倫想起了剛剛機體啟動時，騎機螢幕上顯示了一段「將由一般模式改為特殊模式啟動」的訊息。

　　特殊模式……大概就是讓並非蒼血持有者的莉蒂能夠控制這台騎機而做的設定。

　　——轟隆！

　　一記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了賽倫的思緒。

　　「……開始攻擊了嗎。」

　　從駕駛艙的螢幕，能夠看到有數台騎機正迎面而來。

　　瞄向左下角的雷達，在上面顯示的熱源反應，足足比剛才多出一倍。

　　——已經會合起來了……

　　雷達上的騎機數目有十機以上，而且不只前方，連左右兩邊也有騎機逼近。

　　〈寰〉擁有普通騎機所望塵莫及的防禦力，但僅止如此是沒辦法擺脫現在的困境。

　　莉蒂收拾好心情，重新握緊操縱捍，避開灰色騎機們向自機發出的炮火。可是，由四面八方作出的密集射擊實在難以完全迴避，承受炮彈致使的機身震盪，連綿不斷地襲向賽倫和莉蒂。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莉蒂，那個蒼血專用的設定，只要換過去，機體性能就會截然不同吧？」

　　賽倫問道。

　　「嗯……可是那個設定所需的靈氣，憑我是沒有辦法提供……能夠輸出那種靈氣的，恐怕就只有真正的……啊……」

　　說到這兒，莉蒂一臉想起了什麼的樣子。

　　為了操縱騎機，她大概忙得沒有空閒去思考其他事情，但她總算記起了。

　　「對啊……賽倫是蒼血持有者……」

　　「沒錯。」

　　老實說，在第一次聽到莉蒂提起蒼血之時，賽倫心底也是十分震驚。

　　以往的賽倫也曾經像莉蒂一樣，因為身上的蒼血落入被帝國追捕的下場。

　　會遇上莉蒂或許是個巧合吧，但這樣的巧合，即使說是命運大概也不為過。

　　「那麼……只要讓賽倫來駕駛的話……」

　　比起擁有血統沒有力量的莉蒂，由賽倫來握操縱捍比較恰當——莉蒂一定是這樣想吧。

　　「不，騎機還是由妳來駕駛，我對騎機的操作可是一竅不通。這機體吃的靈氣由我提供，妳只要操縱好騎機就行。當然，要不要相信我由妳決定。」

　　「……答案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我相信賽倫。」

　　「很好。」

　　被他人寄予信任，有時會是一個重荷。

　　可是被莉蒂相信的感覺，賽倫是覺得並不壞。

　　莉蒂雙手移離操縱捍，截斷了供應靈氣，〈寰〉頓時陷入無法動彈的狀態。

　　從各個方向飛來的炮擊打中〈寰〉，有如波浪一般接踵而來的震盪，讓賽倫快要分不清楚射來子彈的方向。

　　莉蒂在這樣的狀況下，拖出了鍵盤，十指在上面飛舞。螢幕上除了映照外面的景色，還多了一個黑底白字的視窗。

　　上面顯示的文字和數字，大概是表示機體資訊吧，只不過賽倫是有看沒有懂，就算看得懂，大概也追不上莉蒂輸入指令更新板面的速度。

　　炮彈又再次擊來，今次擊中的地方大概離駕駛艙很近，搖盪也很是強烈。

　　「嘖……！」

　　只能眼白白看著，賽倫內心的焦躁不禁洩漏出唇邊。

　　「——沒問題的，賽倫。」

　　而在這時，莉蒂向自己說出了這番話。

　　「相信我。」

　　她的雙眼沒有從螢幕上的視窗移開，兩手擊打鍵盤的速度也沒有減慢。

　　仔細一看，在莉蒂的側額之處，有著晶瑩的汗水滑下臉頰。

　　——對啊……莉蒂比我還要著急。

　　在自己只能坐著等待的現時，莉蒂一直在與時間拼鬥。

　　——那自己應該做的，就只有相信莉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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