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之靈騎 The fragment of AETHER GEAR War - 六章．＜寰＞（１）

　　——奔騰的靈氣，使迪塔羅爾加強警戒，毛髮直豎。

　　以自身的靈氣，透過靈導器所裝載的導術釋放，這是導術最基本的原理。

　　然而，在沒有形成導術的情況下，單是灌輸於靈導器的靈氣，便滲透到倉庫每一個角落。

　　憑普通人的靈力沒可能做到，更遑論是在眨眼間便辦到這種事。

　　——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

　　「蒼血……」

　　迪塔羅爾說出唯一無二的答案。

　　「……泛貝欣的王族後裔是女性……看來我被那個國家耍得團團轉呢。」

　　「你的情報大概沒有錯。可是你又知道嗎？繼承古代王族血統的國家，並不只有泛貝欣。」

　　與泛貝欣王國同樣，繼承著前文明艾爾塞瓦王國的傳統的國家——賽倫的祖國。

　　「什麼……莫非你是……！？」

　　驚訝的神色，首次出現於迪塔羅爾的臉上。

　　「我是什麼人，你好像心裡有數呢。」

　　「……五年前，有一個讓我國飽嚐慘敗滋味的小國。『蒼血』這個詞語會受帝國重視，也是多虧了那一役。在征服那個國家之後，知道該國家的王族後裔……繼承蒼血的人早就逃離了。2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pXJNPV0g

我國雖然有派兵追查，只不過追查部隊卻一去不返，音訊全無。有了那次教訓，今次帝國才願意派出足足一整個中隊，可是萬沒想到竟然會遇上昔日逃跑的獵物。」

　　那個時候的事，彷彿像走馬燈一般顯現於賽倫腦中。

　　賽倫在那時候之所以能夠逃過帝國的追捕，全靠著與他一起離開祖國的護衛。

　　對賽倫來說，那些人就相當於以莉蒂而言的老爺子他們。

　　就結果來說，賽倫沒有被抓到。但他的護衛們為了將追兵殺絕，選擇豁出性命與追兵同歸於盡。

　　——和那時相距已經有五年，自己倒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賽倫和莉蒂依然好好地活著，全靠了邁遜等人的犧牲。

　　就算不長進，也該有個限度。

　　盡管懊惱，已經發生的事就是發生了，逝去的性命也無法挽回。

　　但至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莉蒂落入帝國手中。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對於拼命保護過他的人，對於把莉蒂交托給他的邁遜，他實在無顏以對。

　　「……帝國明明就夠強大了，為何還要執著於曾經敗給你們的蒼血？」

　　「帝國的確很強大沒錯，然而蒼血卻是唯一令帝國在以兵力鎮壓時，付出沉重代價的對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火也確實有其用處，那麼在火種蔓延之前把它管理妥當，不是很合理嗎？」

　　「明明就不用擔心這種事。」

　　蒼血確實是一種難得的力量，擁有此力量的賽倫也無法否定。

　　然而，蒼血絕非帝國所想那般強大。

　　昔日未能保護自己所愛的祖國，未能拯救自己所珍重的人們，讓自己活到今時今日單靠過人的靈力也沒法子……蒼血就只是一種這樣的力量。

　　可以說是強大，但亦微不足道……這就是蒼血。

　　「是否需要擔心是由我們來決定。」

　　「……這說得也對。」

　　人一旦對某種事物有了固定印象，那個印象就難以改變。不管賽倫現在說什麼，對方也不會因此就改變想法。

　　再說下去也只是多餘——兩人達到了共識，便再沒有開口。

　　單純以武術比拼的話，要打倒迪塔羅爾是至難之業。

　　既然談及五年前的事，對方不多不少也知道蒼血繼承者所駕駛的專用騎機，創造出怎樣驚人的戰績。

　　對方想必是不會輕視自己。

　　可是——他一定還未知道，與蒼血繼承者對峙是怎麼一回事。

　　賽倫手中的嵌刃步槍被靛色的電流所包覆，發出啪滋啪滋的聲音。

　　電光與聲音讓迪塔羅爾再次加強警戒，而賽倫則是向這樣的迪塔羅爾擊放出導術。

　　〈迅雷衝〉——與剛才攻擊迪塔羅爾的一招，是同樣的招式。

　　然而，賽倫威力卻與之前大有不同。

　　若果把之前的一擊視作手槍射出的子彈，那現在的一擊就是戰車擊出的炮彈。

　　——即使是同一招導術，破壞力卻不同層次。

　　奔騰的狂雷直線向迪塔羅爾進發。迪塔羅爾架劍抵禦，靛色之雷撞向水綠之劍，兩者交會之處產生出炫目的強光。

　　能對抗靈氣的，亦是靈氣，迪塔羅爾加注於靈導劍上的靈氣，不斷削減著〈迅雷衝〉的威力。

　　結果，迪塔羅爾雖然後退了數個身位，但導術還是被他擋了下來。

　　可是——導術本身只是用來拖延時間。

　　纏繞紫電的嵌刃步槍發出怒哮，超越音速兩倍的子彈從槍口噴射而出。

　　疾飛的靛色軌道，擊中了迪塔羅爾架起的劍。

　　劍身在與子彈接觸的瞬間之後應聲斷裂，劍刃彈飛到半空之中。

　　——而子彈並未因此停下來。

　　雖然去勢有所減弱，但靛光之彈還是穿過迪塔羅爾的衣服，陷入他的胸口。

　　「什……麼……嗚！」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從唇間吐出鮮血。

　　揚言有著高防禦力的衣服，被賽倫一發電磁加速槍無情地打穿。

　　縱使沒有威脅帝國的強大威力，但對一個血肉之軀的人來說，蒼血的力量就是如此具有壓倒性。

　　在迪塔羅爾身軀倒下的同時，賽倫轉而望向不知何時開始茫然坐在地上的少女。

　　莉蒂依然彷如失去靈魂一般坐在地下，一動都沒動。

　　——一看就知道，她還未從邁遜過世的狀況中抽身。

　　賽倫把身為指揮官的迪塔羅爾收拾，那士兵們首要的任務，就會變成宰殺賽倫和莉蒂兩人。

　　「嘖……！」

　　賽倫當機立斷，朝帝國兵所在的倉庫裡面發放數道〈迅雷衝〉。

　　以強光影響對方視界是賽倫的目的，隨手施放的導術，賽倫並沒有想過會打中。他只是乘著強光肆虐的時機，跑到莉蒂身邊，一手環抱住她跳到附近一具機材的後方。

　　器材的大小，剛剛好能遮蔽住賽倫和莉蒂的身體。

　　「唔……！」

　　莉蒂很輕，可是對腕部中槍的賽倫來說，一個人的重量還是使他感到吃不消。

　　「賽倫……我……」

　　莉蒂一臉欲語還休，不知應該說什麼的樣子。

　　「妳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不過，若果妳不想白費老爺子的犧牲，就給我振作起來。」

　　莉蒂在這兒被捕或喪命，絕非邁遜所期望。

　　「回答我，莉蒂，妳想活下去嗎？」

　　賽倫只是一味注視著莉蒂。

　　這是一個答案理所當然，卻又沉重無比的問題。

　　身為一個人，想活下去是當然的事。然而，為了讓莉蒂活下去，至今為此犧牲的人已經不計其數。

　　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下一個犧牲的或許就是賽倫——在莉蒂的腦中，恐怕是在思考這件事。

　　以她的性格考量，不可能爽快地點頭。

　　但是，這是一個她得現在回答的問題。

　　「……想活……我想活下去。」

　　到最後，莉蒂還是咬著下唇如此作答。

　　「說得好。」

　　賽倫充填彈倉的子彈。左手雖然受了傷，但裝填子彈的速度卻沒有減慢半分。

　　「既然妳想活，那我就絕不會讓妳死在這種地方。」

　　充填好子彈，賽倫將步槍的轉輪收回槍身。

　　目標的騎機早就近在眼前，可是還留下了最大的困難。

　　比起與迪塔羅爾單挑，在倉庫中接近二十名的帝國士兵更加麻煩。

　　「那騎機的駕駛艙在哪兒？」

　　「在胸口的正中央，艙門的開關是在胸口兩側。」

　　「唔……」

　　倉庫的地形、帝國士兵們所在的位置，賽倫已經把握好。

　　從他們藏身的地方跑向騎機的胸口，直線距離用不上十秒。

　　但換句話說，在這不足十秒的時間，他們將會無遮無掩地曝露於槍林彈雨之中。

　　愛用的嵌刃步槍上裝載的都是主動攻擊用的導術，就算他的靈力再高強，也沒辦法阻止子彈從四面八方襲來。

　　沒有的東西再哭喊也是沒有，能做的只有以最短距離、最快速度登上騎機。

　　賽倫在腦中模擬好接下來的行動。不能說萬事俱備，但也只有臨機應變。

　　「莉蒂，我們要衝向那台騎機。雖然是挺危險，但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嗯。」

　　莉蒂的回答不存在半點猶豫。

　　賽倫用左手握住莉蒂的手腕。中槍的手雖然會痛，但沒有痛到不能忍耐。

　　「那麼我數三聲後一起跑吧，中途就算發什麼事也不要停。」

　　說著，賽倫把嵌刃步槍置於地面，從衣服中取出一個手榴彈，用口把安全扣咬開。

　　「三……」

　　賽倫用力把手榴彈拋出掩身的器材之外。

　　「二……」

　　然後，他提起置於地上的愛槍。

　　「一……零！」

　　賽倫舉槍拖住莉蒂衝了出去，剛拋出的手榴彈於半空之中準時爆炸。

　　火光在賽倫面前展開，賽倫乘著這瞬間，向火光之後的帝國軍士兵扣動槍的扳機。

　　——沒有用肉眼瞄準，只憑著記憶中帝國兵所在位置作出的射擊。

　　到底是否打中、又打中哪兒，賽倫無從得知，就只有期望射擊有效。

　　「別被煙嗆到了！」

　　賽倫提醒著莉蒂，自己也以握槍的右臂擋住口臉。

　　於連綿的槍聲之下，兩人闖進灼熱的煙霧之中。焦熱的空氣令人難受，但好處是對方難以瞄準。

　　當然，這個時間持續不了幾秒。爆炸的範圍不大，兩人很快就衝出了煙霧。

　　在他們正前方有兩名士兵倒地，只餘下一人還架著槍，證明了賽倫剛才的射擊沒有白費。

　　——只有一個人的話……！

　　正面餘下的一名士兵欲朝賽倫開槍，賽倫及時揮動嵌刃步槍，以槍身撥走那發子彈。

　　但就在此時——賽倫感到右邊小腿傳來一陣劇痛。

　　「唔……！」

　　不用眼睛去確認，他也知道自己被不知何處射來的槍彈打中。

　　激烈的痛覺從腿部傳來，奔跑中的身體亦一時失去平衡。然而，賽倫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踏穩了腳步，繼續走動。

　　擋在去路的那名帝國士兵已經近在眼前。

　　「喝啊啊啊啊啊！！」

　　以雄叫耐住痛楚，賽倫使力揮舞嵌刃步槍。

　　閃耀著靛色光輝的刀刃，就有如雷電一般，將眼前士兵舉起作防禦的步槍一分為二。

　　用肩膀撞開失去武器的士兵，突破防衛線跑到騎機身邊的賽倫馬上轉身，將莉蒂拉到身後。

　　「上去開動騎機！快！」

　　「嗯！」

　　賽倫先讓莉蒂攀上騎機躺著的底板，而自己則以槍擊牽制對方。

　　在開槍的同時，賽倫亦準備好施放〈迅雷衝〉。緊接著精準的槍擊，靛色的雷擊之光亦猛烈地奔騰。也只有靠這個方法，才能稍為彌補數量上壓倒性的不利。

　　子彈的落點與雷擊的落點，分別打中三名帝國兵，以及一具電子器材。

　　士兵們為了躲避攻擊而俯下身，至於受高壓電刺激的電子器材則產生爆炸。爆炸效果雖不手榴彈，但閃光還是能瞬間遮蔽附近士兵的視線。

　　敵方的火線在一瞬間減弱——乘此機會，賽倫抓著底板邊緣，微屈雙膝用力蹬地。

　　受傷的左腕和小腿因為用力而產生劇痛，但賽倫還是皺著眉頭忍耐下來，成功跳上底板，並攀上了騎機的大腿。

　　蒼藍騎機身上的裝甲呈突起的銳角狀，拜這種形狀複雜的裝甲設計所賜，只要把身體坐低再移動，那麼被槍彈打中的機會並不大。

　　一瞬間被牽制的火力馬上就回復過來，訓練精良的帝國軍就是在這種地方煩人。

　　子彈不斷打在騎機的裝甲上，發出「咚咚」的響聲。偶爾亦有一、兩發子彈在賽倫的耳邊飛過。

　　雖然有騎機的裝甲掩護，但賽倫身處的位置卻非絕對安全。

　　看往莉蒂，她已經去到騎機的胸前，駕駛艙的艙門亦開始向前扳動。

　　但就在此時——賽倫聽到一陣腳步聲。向下一望，一名士兵走到了騎機旁邊，架起手中槍枝。

　　槍口瞄準的地方——是察覺不到這件事的莉蒂！

　　「……嘖！」

　　在聲音喊出來之前，賽倫的身體就動了起來。

　　顧不得危險，也忘記了小腿中槍一事，他站直身體，全速跑向莉蒂。

　　「誒……」

　　莉蒂一臉還未搞清事態的樣子，而賽倫則是一手把莉蒂攬進懷中，跳進打開了大半的駕駛艙。

　　維持緊抱住莉蒂的姿勢跌落到騎機的座位，賽倫馬上對莉蒂作出指示：

　　「快把門關上！」

　　「是、是的！」

　　莉蒂立刻照賽倫吩咐的做，撐起身子操作按鈕，關上艙門。

　　不到數秒，艙門便完全密合。

　　駕駛艙內部比賽倫想像中要大，但縱使如此，單座式的駕駛艙還是令人覺得狹窄。

　　「莉蒂妳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賽倫才是……手和腳都中槍了——」

　　莉蒂以擔心的眼神看著賽倫。

　　「現在不用管，雖然不是說傷能放著就會自然好起來，但一時三刻是要不了命的。再說，就算想處理傷口，現在也沒時間。先開動這台騎機吧。」

　　被擊中的部位並非要害，這應該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啊……嗯。」

　　明白到狀況不容莉蒂說不，她頓了一瞬之後點頭。

　　莉蒂在駕駛艙內轉了個身，調整成一個適合駕駛騎機的姿勢。

　　因為空間有限，她也只能坐在賽倫的大腿之間。

　　莉蒂操作儀器板，於前方及左右的螢幕隨即亮著，本來只有微弱燈光的駕駛艙頓時明亮了起來。

　　螢幕上顯示的並非外界的景色，而是一道訊息。

　　《請輸入密碼》——螢幕上表示著這樣的字。

　　看著這道訊息，莉蒂從儀器板底下拖出鍵盤，十指飛快地在上面遊走，螢幕中訊息下之下也不斷輸出「＊」字。

　　十數…………數十…………密碼的長度少說也超過了一百字。

　　深怕會騷擾到莉蒂，因此賽倫沒有作聲。

　　「好……！」

　　莉蒂敲下確定鍵，訊息上的字樣亦有了變化。

　　《密碼確認完成，王家專用靈驅騎機——〈寰〉，將由一般模式改為特殊模式啟動》

　　接著，螢幕上的訊息消失，轉變成黑底白字的畫面。

　　畫面內的字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快速轉變，然後在字的轉變停止消失的瞬間，螢幕改為顯示出外界的景色。

　　莉蒂將鍵盤收起，用雙手握住操縱桿。

　　在莉蒂注入靈氣之下，晶鋼製的操縱桿發出了星光色的光芒。

　　泛貝欣王國的最後之作，靈驅騎機〈寰〉，在此刻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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