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六道 - 第七章-如夢幻泡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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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哥！」

　　伏臥在病床邊的東寅，被身後的人喚醒。那人五官與月露七成相近，眉清目秀，朱紅嘴唇。不同之處，是其觀感剛陽，身材高大。

　　乃是月露之弟，日昇。

　　「你姐⋯⋯情況如何？」東寅刷掉嘴旁的唾液，一臉茫然不知。

　　「東哥，你剛才不是見了醫生嗎？」日昇更是滿臉疑惑。在一小時前，收到電話親姐無故入院。幸得有人相伴，當然已經送到急症室。

　　回到現在，已轉到觀察病房，為何這個未來姐夫卻懵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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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寅自身也是滿頭疑問，他已忘記了自己是何時睡著，中間發生何事來到此事，也是毫無頭緒。

　　只隱約記得，剛才發了一個夢。

　　一個似曾相識的背景，但是全新的夢境內容。

　　他用力拍打頭腦，希望自己清醒過來。眼前當務之急，是了解清楚愛人的情況。

　　嗯！什麼時候戴上的？

　　在拍打自己腦袋時，東寅從頭殼感到手上有硬物。定睛一看，是兩枚金銀戒指。

　　左手中指一枚有貔貅，右手食指一枚是金剛杵。

　　接著，腦海中閃過一幕奇異的景象：夜半月下，一雙七彩繽紛的眼睛，正望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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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寅⋯⋯」

　　此時，床上的月露低吟著東寅的名字，把他在迷思中帶回來。

　　「快叫醫生！」東寅轉頭叫喊日昇，日昇竟然表現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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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後，不見醫生的到來，只有一名年紀尚輕的小護士前來。

　　小護士先慌張地望到床上，發現到月露已經清醒時，便一臉不悅說道：「先生，請問有何問題呢？」

　　「病人醒了，一般不是要喚你們醫生來嗎？」

　　東寅十分不滿這位護士的態度，正想繼話大鬧時，護士一句說話，便打斷了他的話語，以及他的心神：

　　「醫生不就三分鐘前，跟你見面說明情況嗎？」

　　不單止是日昇尷尬的看著東寅，就連東寅自己當下也不知所措。

　　「我見過醫生了？」東寅眉頭深鎖，扭頭再問：「為什麼毫無印象？」

　　小護士露出一個不屑的苦笑，倒吸了一口大氣，試圖穩住自己情緒，說：「不記得嗎？剛才我還替先生你包紮傷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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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什麼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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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東寅要站起來，正經八百的深入追問時，左大腿上，即傳來一陣刺痛！

　　東寅曲膝一沉，手不自覺地摸到大腿上。隨著手慢慢移開，目光放到被手掌遮掩的地方時，頓時驚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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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褲早已被捲起，一團紗布正緊緊包住大腿。

　　然後東寅的手，順著向上摸去，在衣袋中搜出一枝原子筆來。

　　一枝，筆尖黏有血跡的原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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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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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露出院後，東寅與日昇將她送回家中，基本的叮囑關懷後，東寅帶著滿腦子心事，離開了月露的家。

　　在回程的路上，東寅再度回憶起無原無故的昏睡、撲朔迷離的夢中夢，這些又是什麼樣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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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寅。」

　　又是熟悉的一幕，一把熟悉的聲線，帶陌生的語調，再度傳到東寅耳中。

　　「你怎麼來了？」東寅回首一看，街角燈柱下，那個修長的身影，於黑夜中悄然拉近。

　　「不⋯⋯你不是他，是你？」

　　一樣的曲髮、單眼皮及瘦削的離火，沒有穿上奇特的白衣，卻有著一雙泛起白光的瞳孔。

　　那一雙白瞳，勾起了東寅快將遺忘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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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吧！現在我又不知不覺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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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了，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說著，離火雙手合十，放到眉心前方。

　　見到這樣的友人，東寅輕晃著腦袋，不自覺地往後退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現時不會還在夢裡吧？」

　　「也有可能啊！」離火合十的雙手慢慢放下，咧嘴笑道：「真亦假時假亦真。誰能引證實在的，必然是真的？又誰肯定虛無的，又會是假的？」

　　面對這番叫人深思的哲理話語，東寅一時半刻完全反應不來。

　　更甚，他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患上某些精神病。

　　是自己不知何時墮進夢裡？抑或自己還未從剛才的夢境醒來？還是⋯⋯其實自己從一開始就置身於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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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緒紊亂，無數可能性轟炸大腦。教東寅頭痛欲裂，差點兒站不住腳。

　　「別慌，”他”可以幫助到你。」離火不忍見到東寅如斯痛苦，主動開腔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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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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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火把一直藏於褲袋的左手抽出來，遞到東寅面前。

　　手腕上，赫然是一隻極具科幻特色的手錶。

　　一隻本應只在夢裡，那個稱作「地居天」世界中的物品，明確地擺在東寅的眼前⋯⋯

　　然後，一注藍光從錶面投影出來。東寅在這個約十吋大小的畫面中，驚見到身穿白色貼身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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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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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投影中的東寅，面目非常之和善，得體且幽默地道：「或是該說”我好”呢？」

　　眼前的對於東寅來說絕是不可思議，自己從來都沒有印象，曾錄影這段奇怪的片段。他難以置信的望向離火，離火沒有作聲，以手示意叫他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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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我叫東寅，我猜當下的你會感到難以理喻，一時三刻不知怎樣反應。但不須擔憂，請先靜心聆靜，再慢慢去過濾。

　　或多或少，你已經察覺到日常『夢境』的異樣。開始分不清楚，是真或假、誰是誰非。甚至搞不懂，摯愛的昏倒與其有何關連。我將為你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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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影中的東寅揚手一揮，一個翠綠色的，由多重疊的橢圓組成的圖表呈現在半空之中。

　　只是仔細一看，這似是花瓣的圖中找不到所謂的先祖。而四處散落的分支，粗略估計至少數百，教人看得眼花撩亂。

　　還未待不明就里的東寅追問，投影中的東寅已伸手到中間一處，五指張開，放大了那個部分。

　　赫然可見，有六個橢圓形組成的花朵形狀，且四周連接著六個直徑相同的橢圓在周邊，組成了一個圓。而每一個周邊的橢圓，又能夠和其餘的橢圓組成花朵，無限地延伸。

　　東寅定睛仰望，這六個橢圓形中，均有自己的名字。名字旁邊，則寫有細小且不同的英文數字。而在花朵的中心，就寫著「प्रकृति」（即自然）的字樣。

　　投影中的東寅指著右上方，寫有「東寅M105」的圓說：「這個就是現在的你。」

　　然後手指劃圓輕掃旁邊其餘五片橢圓，表示：「這些都是你。」接受五指一收，把圖表縮放到比剛才更小的大小，再望向仍是一臉問號的東寅：

　　「這裡，全部也是你。」

　　當下，東寅才驚覺眼前這一幅幾何圖形組成的關係圖，竟然就是在銀髮少女事務所中所看過的「生命之花」！

　　不同在於，這不是一朵單單以七個圓組成的，而是一個全維度多重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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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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