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 - 《第三十五章。緣分》

地下商場一家不起眼的店裏，日戴著他的老花眼鏡，兩隻腳架在櫃上，正皺著眉頭看書。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bny5WSw8

仔細一點看，他手裏捧著那本厚厚的褐皮書的封面連個書名都沒有。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Wzr5akoA

日看得非常專注，又翻了一頁過去，不知不覺將手指放到嘴裏啃咬。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突然把腳踩回地上，弓下身直勾勾地盯著書，食指在書頁裏逐行撫過，嘴裏低聲念叨了起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32BC1R4h

他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好幾分鐘後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將書拍到桌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Ec9qQoUt

「他媽的開個頭又不說尾！到底要怎樣穩住天魂連屁都沒放一個！」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ZvHhfkRl

他氣得往那書槌了幾拳，但仍覺得抒發不了心裏的怒火。於是一把攥起了書，看著就要將書撕成碎片。此時，桌上的手機適時地響起，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xUqzKlj3

「誰他媽的還給我打視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20dBPXO2

他將來電轉成語音通話，喂了一聲後，觸電似的立即移開了手機，急急忙忙扯掉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用手梳了梳頭髮後又將通話轉回視像模式。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H3Gszf22

他朝手機裏嚷嚷：「怎麽突然想通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xpAVNS6r

螢幕裏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嘆了口氣，「你給我遞了幾十封投訴信，我能不投降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zAIsIYof

「嘖！你還好意思說……」日嘟噥著的同時，嘴角難以自控地往上勾了勾，又裝作不耐煩地說，「打來幹什麼？我很忙你知不知道？」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pz6EM3Yw

「不是你說我再不上心你就要跟人跑的麼？」月的臉在螢幕裏驟然放大，一雙烏黑的眼睛緊盯著日，「你想都別想。」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bjcRVHZI

日噗的一聲，終於咧嘴笑了出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wj0Y8SB5

「喂，你做個『有聲』給我好不好，我的給了程昊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dwi3PJ1b

月沒好氣地瞪他，「你以為那種木頭滿地都是？再說一個無聲都將你困成這樣了，你覺得我會再給你一個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BcVQC2SS

月的不滿透過鏡頭傳遞得一清二楚，日用手指搔了搔鼻頭，心道書果然不能多看，一不小心看得頭暈眼花血壓上升後撩漢撩不着還會觸霉頭。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z9JNhxPQ

不過他臉皮厚過地皮，使出一招反客為主，板起臉對月說：「你上次就給我寄那麼一朵花，轉眼就枯死了。你說，下次給我送什麼作補償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6P5BuwFQ

日邊說邊拿出他的小木盒，翻著裏面各種各樣的小東西，翻著翻著，皺起了眉。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N6Y9mXNn

「欸？我的桃木片呢？」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bkd8b9uf

螢幕裏的月也皺起了眉，「嗯？什麼桃木片？」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bO7bzdxY

「就是你之前在日本給我寄的那個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CuoiuCoM

「哦，那辟邪神木。」月點了點頭，又問道，「我不是給你寄了七片嗎？都不見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L4ALX2i3

日皺著臉道：「那倒沒有，只是不見了一片……」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P8hGSrdu

他低頭找了一會還是找不到，忽然想起了程昊上次來店裏順手牽羊拿走了那條彩虹黑曜石，頓時咬牙切齒地啐道：「臭小子……」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3M6Vlxc9

月一聽就明白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yzk98bm4

「阿昊拿了？唉，只是拿了一片，你不要跟小朋友計較。」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5ZJ7zrYL

「我不管！」日忿忿不平地大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你要給我送更好的禮物！」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Jt6jD5wV

月投降似地「好」了一番，之後用他千辛萬苦才學會操作的手機給日看他身處的地方。他耐心地給日介紹各種風景，把田野、河流都拍了一遍，讓日用眼睛去旅行。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oneXEumH

月拍完了一番後，對著螢幕問：「怎樣，漂亮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pn4GGn84

日本來還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閃躲起來，含糊道：「就啊，還不錯。」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Eb4fTffp

「那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xUlc055D

日別開臉咬了咬牙，他就知道月會問這個。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nFKBqRWo

月直勾勾地盯著鏡頭，「你上次說等阿昊和阿男懂得照顧自己後就會來找我，結果等到他們長大了，你又說要等你將阿男送回冥界，還有之前的許多許多……」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s7AwOREj

月看著別開臉不敢看他的日，嘆了一口氣道：「凡塵種種，你管得多少？」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dKB7TM26

月本來有些嚴肅的表情放軟了些，深沉的聲線傳了過來，「我還有很多風景想和你一起看。」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lWUHePbp

日低著頭，好一陣都沒有說話，月就在螢幕裏一直看著他。過了不知道多久，日終於重新抬頭，凝視著月篤定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PTsdU9Vc

月掛上電話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j0cVv8L3

他並不是要怪責日，只是心痛他什麼都往身上背，將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還忍著不告訴任何人。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0pxRhtuE

他們本來就不應該管人間這些事情。不過他好像也沒有資格說日，畢竟無聲是他親手造的。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QMy17V4O

那時候，他應著魂盤指的方向去到一個歐洲小鎮。他在旅館裏安頓好後，就帶著魂盤繼續走，走到一間破舊的大宅面前。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mtArjJXt

大宅正在施工，似乎是在翻新，而不遠處則有工人在砍樹，看起來應該是要擴建宅院。他正打量著大宅的外貌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KxZEX3rF

月轉過頭去，看見一棵大樹倒在地上，翠綠的葉零碎地飄落，突如其來地被宣告了生命的終結。月嘆了一聲，低頭默哀之際，看到魂盤的指魂針瘋狂地顫動，直直指向那顆倒下的樹。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3mqQOZoQ

那裏雜草叢生，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在工人們辛勤的勞動下被清除了一大片。月稍作思量，走了過去，笑著跟工人們打了招呼，用他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和他們聊了起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DlNdFgec

後來他如願以償地帶走了那棵樹根部削下的一塊木，將寄身在樹裏的至純精魂轉移到木裏帶回旅館。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2746vpju

月取出了自己給日做的生日禮物——一個做了一大半的小提琴，在之後的日子裏，將拿來的木頭加工，做成了小提琴的琴橋。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ZMlAnmlk

他第一次給做好的小提琴調音時，赫然發現琴聲將周圍幾個亡魂吸引了過來，可是普通人卻完全聽不見它的聲音。他花費了不少時日，用上了很多古老的符咒，才知道了一點關於琴裏那至純精魂的信息。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Xe14UDvs

那根本不是他想找的，從大自然裏凝聚而成的精魂，而是一縷撕裂出來的地魂。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IzkDq5Nn

一縷至純的地魂。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cedqCU60

那時候，他已經錯過了日此生的生辰，本來想改送別的東西給日。但日知道了這件事後，卻堅持要這把琴。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ILnGLrNG

那天，月將叼在唇間的香煙弄熄，仔細地替小提琴擦拭琴身，自言自語般低喃著：「既然你沒有聲音，那就叫你無聲吧......」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cq0PbIy8

淡淡的煙味縈繞在空氣裏。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2gLuwpCi

月小心翼翼地將無聲放進琴盒，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它道：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Q5G26211

「別哭……只要遇上了，那個人就能聽見你不曾說出來的話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yNKN8dcA

***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npZICh73

天台之上，超度小隊再次集合。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BS1Sm5NM

麥子晴、程昊和方若男籠在銀光之內，圍著亡魂，程昊輕奏著《Moonriver》。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u84o2nTz

秋風輕拂，月光如水，就像歌曲裏形容的那般溫婉靜謐。曲終之時，亡魂終於轉醒。她緩緩地眨著意料之內的美眸，恬靜地看著喚醒她的三人。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PgqAzHMz

方若男飄了過去，輕輕地對她說：「你該走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bBN2MKIB

亡魂淡然一笑，點了點頭，回憶裏的聲音在三人耳畔輕蕩，「現在是什麼年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VurAm8qY

麥子晴看著她答道：「2021年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qyTDjSUN

亡魂低頭，掰著手指數了數，輕嘆道：「已經過了這麽久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BIixbwVj

她輕輕一笑，「那膽小鬼該長大了吧？長大了，應該就不怕黑了吧……」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zYMuvaFO

程昊和方若男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輕點了點頭，程昊便開始拉奏《落地》。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ajeyfGOD

輕如雲絮的冥界之門徐徐開啟。亡魂在看到門的一瞬突然有些茫然，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面容，慢慢往大門走過去。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zZEQDQY6

在亡魂和冥界之門還有一步之距的時候，麥子晴忽然高聲地朝亡魂喊道：「你是個好姐姐！你妹妹一定也很愛你！如果她在的話，一定會想跟你說......」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Vc07GLq0

麥子晴頓了頓，眼淚不爭氣地劃下臉龐，「姐姐我愛你，有你真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HuUovAk6

亡魂愣怔了一瞬，隨即燦爛一笑。這一笑點亮了夜空中的星辰，全映在她的眼眸裏。她對麥子晴低聲道：「謝謝你。」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veLC2OJJ

亡魂嫣然一笑，再無後顧之憂——不用再憂慮某人在漆黑的夜裏是否能夠安然睡去。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0Stux4nO

她一脚邁進了門內，消失在秋夜之中。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OjWyDaDv

送走了顧小姐的姐姐後，麥子晴、方若男和程昊三人肩並肩，一起站在天台的圍欄邊。方若男為免兩人又吵架，果斷地飄在兩人之間。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UtDDVwtK

麥子晴托著腮，眺望對面的萬家燈火說：「欸，你們相信緣分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ML7bRD4l

「緣分？」方若男頓了頓，突然嘆了一口氣，悲哀地搖頭道，「我只知道，我和美女沒什麼緣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4ijOJin8

「哦，辛苦你了。」麥子晴用眼尾睨他，「要和我這個不是美女在一起。」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PksI0Oiy

方若男擠眉弄眼，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哈哈哈！一時口誤，一時口誤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9cks71Ev

程昊嘴角勾了勾。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Ib1uzXKv

麥子晴大人有大量，不和小朋友計較，又幽幽地說了起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Jt62EzsI

「我本來對緣分沒什麼概念，可現在又不得不相信它真的存在。」她用手指在自己和方若男、程昊之間畫了個弧，「就像我們三個，無端端就凑到一起超度亡魂……」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EXBeTxec

她搖了搖頭嘆道：「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7Ma8jb3H

程昊擺了擺頭，伸展頸部肌肉的同時漫不經心地道：「說得好，我也不明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AJxxlX7I

「哦，你們兩個難得還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呢。」方若男左右看了看，手放在圍欄邊上往後仰，「這樣說來，我們三個之間的就是緣分咯！」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V5mfZJIY

麥子晴笑了笑，程昊不以為然地一聳肩。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yrCxDMlg

麥子晴舒了一口氣，「顧小姐的姐姐為了顧小姐的一句怕黑留在人間徘徊了這麼多年，為了一個人付出所有……你們也有嗎？那個讓你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xV8NMaRi

「你呢？」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9awBmhVF

方若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她反問道：「你有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Eyc9kdf8

麥子晴默默迎上方若男的視線，心有靈犀地都別開了臉。三人遙遙地看著遠處，心思各異，但目光一致。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31Zf7RPd

***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QMVSd3Nd

屋內，程昊正在埋頭寫譜。方若男站在窗邊，抬頭凝視夜空。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gcHHSCSA

他覺得自己最近變聰明了，想的東西多了很多，回憶過去的時間好像也長了不少。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rYDh0uWB

就像今晚，麥子晴那個問題一直在他腦裏揮之不去，還牽扯出了一段久遠的記憶——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MbDIM0AJ

他第一次從無聲裏飄出來的那個晚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5vH9ZCKq

他不知道自己在無聲裏睡了多久，只是在朦朧的意識中隱隱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kFQapNBI

他逐漸轉醒，睜開迷濛的眼，迷迷糊糊地跟著眼前一道金光走。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HzKhJ8fV

意識變得清晰的一刻，他看見滿頭亂髮、滿臉鬍渣的師傅跪坐在地上一個巨大的血陣之內，一看就是徹夜沒睡。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koJcymbq

師傅看見他從無聲裏飄出來的那一瞬，眼神絕望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yjmJPc0T

「你是傻的嗎……」師傅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他，「你是不是沒有腦啊？你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ZsXUAt6r

師傅拳頭抵在地上，神情恍惚地啞聲低喃：「方若男……你為什麼要跑回去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WIUDbXp8

平時兇巴巴，看上去能扛十道天雷的師傅突然就像個小孩一樣，臉埋在他那雙寬大的手裏嘶啞地嗚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pWheib1J

方若男跪在師傅面前，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地捏著一般又悶又痛。他想哭，但成了魂魄的他已經失去了淚水，再也哭不出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LAdPNCR3

方若男垂著頭，用極輕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SXUgIYX0

師傅緩慢地抬頭，泛著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就再次移開了視線，泣不成聲。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N2KiqsFW

那夜，師傅哭了多久，方若男就跪了多久，但他已經感覺不到雙腳的麻痹。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JopwKqnv

他氣自己連給師傅跪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nGSclZH0

不知道過了多久，師傅用衣袖一把擦去了臉上的淚，重新站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破手指頭在手心畫了一個符咒。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XfbDJAkq

師傅注視著方若男，用他低沉的聲線道：「阿男你別怕……師傅送你去冥界。我想辦法，想辦法讓你不要受太多苦。」他咬了咬牙，又自說自話般道，「不會的，你這麼善良，根本不應該受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JkxUUBwi

師傅用力地甩了甩頭，畫著血符的手往內一捏，剛才的血陣驟然燃起了金光，上面居然憑空出現了一道雪白的門，兩道門扉緩緩地往內開啟，發出「吱呀——」的聲音。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E5CnNYY7

方若男看著門内白濛濛的一片，有些茫然地轉過頭去看師傅。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HHWaobuU

師傅竭盡全力地保持鎮定，用無比溫柔的目光看著他道：「別怕，師傅會陪你去，師傅會保護你。」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ub8rA2jx

方若男看著那道門，他能夠聽見那門裏傳來一陣輕柔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bZOneGaf

他知道自己要進去——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HZ1yOkDb

但不是現在。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HAokEPln

方若男轉過頭來，對師傅搖頭。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PWHhJKJA

「師傅，我可以留在無聲裏……我暫時還不想進冥界。」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OmwDqVYZ

「放什麼狗屁！」師傅怒吼，「你這樣留在人間，不會有好結果的！」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Jp2tdYVV

語音剛落，師傅就驚覺自己這樣會嚇到方若男，於是慢慢走前了一些，向方若男伸出了雙臂，放軟了聲音道：「阿男……阿男你乖，你聽師傅的話。留在人間會消耗你天魂的能量，如果天魂消失的話，你……」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HLES4wgx

他別開臉，緊閉著雙眼，用嘶啞的聲線艱難地擠出後半句，「你會進畜生道和餓鬼道的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h9XXX1Yv

「我知道，師傅……」方若男垂下頭，「這些我都知道……」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d9Kyf2ZY

「那你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師傅額上青筋暴跳，「方若男！你想氣死我對不對？」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ewAoZetz

他眼裏爬滿了血絲，剛止住的淚又在眼裏翻湧。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SaCyLaSj

方若男不敢看師傅，將頭垂得更低。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hjfwBl4f

「師傅對不起，但我想留下來，我想多陪陪阿昊……」他哽咽起來，嘴唇微微顫著，「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還這麼孤僻，我就想多陪陪他……」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U9fJUMHL

方若男跪在地上，臉貼在膝蓋上，一動不動地保持著那個姿勢。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qmuQTEcz

他甚至不知道，那冥界之門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iGSXts3f

「喂，想什麼眉要皺成那樣？」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gyMEpSpy

方若男轉過頭來，對盯著他看的程昊燦爛一笑。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v29Q6phx

「啊，就是在想，你二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eCvYDGPO

程昊放下了手裏的樂譜，往椅背一靠，仰頭看著天花板的燈泡道：「大概會長幾條皺紋吧。」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BH3gzPFL

方若男哈哈笑了出聲，調侃道：「或許會有滿臉的皺紋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nSpy0Drr

「怎麼可能？」程昊輕嗤一聲，「我就算老了，也一定是個美大叔。」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n2DI1HsA

程昊說完，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方若男，一臉嚴肅地道：「對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KEnyrF7q

方若男頭往後一頓，「什麼問題啊這麽認真？」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wgdquMkK

「我和師傅，」程昊定定地看著他，「誰拉的小提琴更好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wGVUbk8W

方若男心道不好，立刻扮作什麽都沒有聽見，眈天望地飄開了。程昊卻不容他回避，從椅上站了起來，開始追著方若男走。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Kvzzf1H7

程昊沉聲問：「誰更好？」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chsYUXe5

方若男邊飄邊嚷嚷：「哎喲喲！不要追我了啦，你好煩哦！」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sQlAYlHb

程昊面無表情地緊貼在他身後，「你説了我就不追你。」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5LlBsigv

「哎喲喲喲，煩死了……哎呀！要我説也可以！」方若男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程昊說，「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cnin1Sj5

程昊怔在原地，似乎是在認真地思考。一會兒後，他就面癱地轉過身去走進浴室裏，借尿遁了。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qfirhmnJ

方若男哭笑不得，嘆道：「唉呀，還是不肯叫呢……」

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9vMiiH8p

ns216.73.217.1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