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鍾意咗個網故女作家，但佢真人好樣衰。 - 六、沫（3）

「你知唔知啊，」她故作神秘，隨即飛快地說：「我鍾意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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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嗰陣時？」他有點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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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止，而家——應該都係，冇咩唔鍾意嘅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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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下意識地用力將眼瞪得更大，關切地問：「吓？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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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我小學嗰陣時已經有啲鍾意佢，後尾中學同佢表過白，一齊過幾日，佢飛我。但因為我仲鍾意佢啦，對佢又冇咩壞處……全級都知我鍾意佢，後尾好似做兵咁，佢需要我時就會喺度。朋友都話，我好似真係好鍾意佢咁。去到而家，好似就改唔到咁，無論點樣都覺得係鍾意佢。」翩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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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她說得十分平淡，不知是否因為寫作的緣故，常令她想起對王子的感情，經過太多文字的修飾、打磨，這份青澀的初戀被說得非常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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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講的時候，已無興致，只像在分享曾經不小心在路上看見一朵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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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有過懷疑：她還在喜歡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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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你有個故寫師妹鍾意師兄，又係鍾意咗好多年，男主角係以佢做原型？」阿謙強忍失落，仍然得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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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他唯一的奢求便是繼續與她友好。這是他目前所能思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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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點頭：「其實唔止，好多故都係搵佢做原型，有feel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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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角色是否「賤男」，她都將他代入，拆開他不同的性格面向，然後分解，湛進不同的角色裏。一個人有太多面，不會全部好，不會全部壞，所以人類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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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不是別人看起來那麼完美，她為自己發現了、卻仍然喜歡他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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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時他使她生氣時，她會把他寫得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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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酸溜溜地說：「咁佢喺你心目中，都幾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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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便等他續道：「佢明明只得一個靈魂、一個軀體，但你就寫過好多性格同特質，你都幾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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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你會話，覺得佢好吸引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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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GAY。」他苦笑：「真係羨慕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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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係㗎，畀人寫，然後印出嚟，印好多次添，其實都幾威啊可？不過佢唔知㗎。所以，好似係我自我感動，當事人根本don’t give a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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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羨慕佢，我唔想好似佢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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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見她有些髮絲掛在臉上，便替她撥到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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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解：「點解呢？我以為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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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佢會令你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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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對「王子」這名字的、已在腦海回蘯過千萬次的習以為常，翩翩竟對眼前人的說話有些心動，很明顯地體現在她忽然上升的體溫，血似全湧上頭部，刷新她多年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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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又重複，語氣輕輕：「我唔想你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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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得很快，這句說話於他，已算很大膽。他覺得再不說，恐怕以後便無合適的時機，畢竟，她說自己有喜歡的人。縱使他想繼續與她保持友好的關係，但無法欺瞞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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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見她說喜歡他人，他才察覺，原來自己真的很喜歡李翩翩，何時何地的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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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你覺得佢會令我唔開心？」她問，雖然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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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又說：「你啲文，都唔開心。無論男主角係咩人、咩性格，都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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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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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所以，佢好似令你好唔開心。但我想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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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的措詞總是很簡單，不會有浮誇的雕琢，不似她；可能因為簡單的便是更真誠，她十分動容，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麼多年了，其實沒有人問過她，是否真正快樂，誰關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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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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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同於他人，也不同於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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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她什麼都說不出口，畢竟幾分鐘前，她才向他傾訴對另一個男生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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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別過臉去，然後說：「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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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把麥嘜忘記，不再提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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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阿謙掩不住好奇，探問翩翩和王子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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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哋而家係朋友？」阿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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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知道啊，但朋友只係咁樣？你知唔知啊，我哋已經好耐、好耐冇靜靜哋坐喺度傾偈，全部都係佢有嘢先搵我，講完之後就走。朋友係咁樣？我都唔知道。」翩翩其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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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聽罷，隱藏對王子不滿：「可能呢個係佢同人做朋友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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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係喎，」翩翩失笑：「其實都明，佢由細到大都一直被圍繞，有啲嘢就好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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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開心嗎？同佢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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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關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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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玄妙地說：「冇話開唔開心，有啲關係都唔可以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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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仲可以點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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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雞同你講，」翩翩故作神秘：「大家都叫佢男神嘅係咪，但係佢依然會收兵，因為佢都幾接受唔到有人會唔鍾意佢，或者原本鍾意佢、後尾鍾意其他人。好好睇㗎佢啲收兵戲，總係有辦法用三言兩語就𠱁掂人，都係一種才能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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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呢？佢原本都已經多人鍾意啦。」阿謙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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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鍾意呢啲嘢，唔會嫌多㗎嘛，又唔使付出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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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虛榮心，就算不能得到很多很多的錢，沒有很多很多的榮譽，她希望至少有些少人真的喜歡她；不過越多越好。她笑，自己憑什麼如此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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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錢、榮譽、喜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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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好奇：「你呢？你都係咁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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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翩翩明白他在問什麼：「所以我先寫咁多文咋嘛，唉，呢行根本就冇前景，寫得勇啲又有事，隱晦啲又太悶冇人睇，寫愛情其實我又唔係真係鍾意——大佬呀，幻想人哋啲愛情故事都好撚攰㗎，我又冇咩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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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吓我囉，然後寫啲開心嘅嘢。」他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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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嘢邊有人睇？」她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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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咩我都鍾意，都咁多年啦，你唔係懷疑我呢個忠實fans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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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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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可以拋下自己的恐懼，畢竟他是見過她無數個面孔後但仍然留在她身邊的人，只是，不算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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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美人，為此，她一直自卑。她不是覺得美人絕對能夠遇上好命運，而是，如果長得好看一些，她的自卑感或不會困於外貌之中不斷徘徊——天生、難以改變。你說能夠化妝、減肥、扮靚，她全都做，可是寬大的臉、圓鈍的鼻、窄長的眼，對上她世俗的目光時，連自己都不能欣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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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說要「自愛」，因而時常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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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某些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好撚正」，例如寫出很好的文字；她在想，她為什麼要自卑呢？她年少成名，出版套裝書，擅長儉財，選擇絕對不會乞食的學科，畢業後平步青雲，同性緣好，有真心愛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她還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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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哪些瞬間她覺得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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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子說她不夠漂亮，不能做他女朋友，即使他已盛讚她的才華，甚至不介意與她偶然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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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多次她察覺她的優點不能消彌外貌的「不足」。是很多次她走在美麗的朋友旁、看見目光全集中在別人身上。是很多次她用和善的語調與人傾談，對方說「如果你靚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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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一刻迷茫，覺得這五年來敲打的數百萬字全是垃圾，沒有人看見她真人後仍說愛她；無一字一句能夠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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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愛情故事，她的愛人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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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平靜地問：「好難講，如果我轉寫殺人吸血題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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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唔係冇試過，」阿謙將頭哄前：「你有個故講殺人又講家暴又講虐蓄㗎喎……點呀，認可我嘅真心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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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成日date讀者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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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過啦，我知道。」他分明不悅地看了一下她，又說：「咁你開心就得啦，我又唔係你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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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咁客氣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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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想說阿謙是她的朋友，但又怕他覺得她「派卡」；但他絕非「唔係邊個」，早就在她心頭有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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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看她，語氣輕柔：「我覺得你好好，好有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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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公，淨係畀人讚過呢啲同內在有關嘅嘢。」她聽出他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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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鍾意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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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好有內涵，可能會開心。但我原來真係好膚淺，完全冇人哋大作家嗰啲淡然嘅感覺，點解人哋可以咁超脫呢？但我一直都好care個樣。我成日都好擔心，人哋見到我真人會失望，人哋會覺得我寫所有嘢都係呃人——我咁嘅樣真係會有男人同我邂逅然後深深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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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撚都係好柒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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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撚都係好柒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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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遇過接納自己全部的人，包括她自己，光憑自身意志，無法變得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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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咩樣都會有真愛，大把人平平凡凡但都可以過到幸福嘅生活。」阿謙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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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咁呢個人會係我嗎？我明明自己唔靚，但鍾意靚仔；明明內心有好多陰暗嘅想法，但都用文字修飾到我個心好光明咁；明明有好多嘢我根本唔想做，但我都會基於唔同嘅原因去實行。我只係一個咁樣嘅人，你覺得我可以獲得幸福？」翩翩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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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此刻她嚎啕大哭，便是一個激烈人心、重新振作的橋段。她為自己無聊的想法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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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說：「獲得幸福係無條件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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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獲得過的愛和善意，是無條件的；母親、與家庭疏離的父親、曾出言助他的翩翩都在他一嚿飯時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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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一下：「Hey，男神女神出pool率高過我呢啲人，交友APP都只有靚仔靚女會容易match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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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阿謙喚了喚她的名字，說：「你做咩label自己係某一啲人呢？你聰明、細心、幽默，唔通就唔係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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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扯開話題：「王子嘅女朋友，從來都好放心我哋見面，但佢會呷醋其他女仔；原因係我個樣對佢嚟講——完全冇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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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被接納也會傷人，翩翩寧願王子的女友處處敵視她，好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內。睜眼，投入色彩和動靜，但她從不被看見，猶如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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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魅力被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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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察覺她的落寞，又真心地說：「只係佢一個人咁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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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安慰，使她放心地說：「我知道呢件係好小好小嘅事，甚至其實冇人覺得有問題——可以繼續同鍾意嘅人friend喎。但係，我寧願唔係，呢種因為天生嘅一啲嘢就去抹煞我其他可能嘅感覺好差。或者我講嘢好姣呢？或者我會灌醉佢跟住同佢上房呢？」她從未想像過有些驕傲的她竟會如此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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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翩翩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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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憑她的說話技巧，會無法收服心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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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咩，她在網上假裝溫柔可愛地打幾個顏文字已有人覺得她性格好好、說會一輩子看她的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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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抓一抓頭：「原來你係咁諗，我一直都以為偏偏愛你好灑脫，仲會share啲雞湯、又會開吓心事台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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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他認識到別人不認識的她了！他開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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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呢？唉，你話好似我呢啲咁假嘅人，點會得到幸福。」翩翩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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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唔灑脫又點？有啲假又點？呢啲先係人吖嘛。」阿謙強調：「我真係覺得你可以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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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心想：如果你肯同我一齊，唔再鍾意王子嘅話……似一種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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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回應，又說：「你知唔知我最想聽到人哋話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都已經金玉其外，其實已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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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O，NO，唔可以敗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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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把人裏面靚啦，如果唔係咩皮囊千篇一律句嘢根本唔會紅，個個都覺得自己靈魂有趣先會share。但事實係你要有金玉外觀，人哋先會睇裏面係咪敗絮。」翩翩如此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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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覺得她太過在乎外在，他不能完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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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覺得樣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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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你都明㗎，你瘦同肥嘅待遇都差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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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確認：「你覺得自己唔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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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停頓，皺着眉說：「係啊……個個都話大眼高鼻臉細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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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好鍾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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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將每隻字清晰吐出，未有含糊。翩翩反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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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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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我好鍾意你，你嘅所有，你覺得嘅缺點，我唔會覺得嗰啲就係Good，但嗰啲都係你嘅一部分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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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冇搞錯⋯⋯你太溫柔啦，先生，我好難抵抗㗎喎。她盡量壓抑心理活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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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係樣衰、虛偽、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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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咁樣聽落好似講經——Umm，都真係，哈哈。但係，冇一個特質係獨立出嚟㗎喎，性格呢啲嘢係互相成就，例如你怯咗喺現實中幫人，你咪會將啲嘢擺上網寫，跟住識到讀者，然後救贖到某啲人囉。你知㗎可？唔係睇你啲故，我讀書嗰陣一定會爆炸。」他充滿抑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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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正能量添……」她心安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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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正能量，就係正常嘅能量，我真係咁諗㗎嘛。」他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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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有內涵，小弟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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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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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笑。以前扮「巴打」、自稱小弟的日子，很快樂。她將自己去性，真誠地相信自己寫得好。那是可愛的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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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你咁好呢？點解你咁包容咁就得人呢？」她真誠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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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掂，竟然，有男人傾聽她，多於只純粹向她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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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得意地道：「你唔知咩？得意嘅肥仔係好忍得人，由細到大都畀人話肥，但你扮嬲呢，又冇人當係一回事；到你真嬲啦，又會直接嚇走啲人。所以我明咩叫世界好殘酷——個前後對比真係太大分別，啲人嘅態度，仲變得多過我個身型。但係，又明咁人係複雜㗎嘛，我都有唔同嘅性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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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相信有些人沒有變，就算表徵變了，本質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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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講咗咁多秘密畀你知，你要同我換！」翩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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