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餓 - 醫院與季延

　　上次與童季延分別還是在出了大型裂縫以後，江盛仁記得最後他和允杉一起去了醫院。江盛仁看著此刻依舊包著很多繃帶的童季延，不禁問出口：「你怎麼又受傷了？」

　　上次見童季延的傷還不需要包到這種程度吧？他看著眼前手上、臉上都佈滿白色繃帶的童季延，怎麼也想不透什麼事才能讓他受傷受成這模樣。

　　童季延似乎沒想到江盛仁反應那麼大，一時間被嚇得一愣一愣。他回答：「又去了裂縫，想說增加點攻略經驗的，沒想到選了太難的差點沒死在裡面。」

　　江盛仁大概知道童季延是比較新的A級傭兵，他是在看新聞的時候聽到的。童季延身上的裝備還沒脫下，護具破破爛爛地半掛在身上，還有腰間的小刀、暗器與短劍，看著和江盛仁一樣才剛從裂縫出來就到醫院處理傷口。

　　反觀江盛仁，護具極少還沒怎麼破損，唯獨腰部的傷口正微微滲出血，將纏上沒多久的繃帶浸濕。要不是看見江盛仁的傷，大概沒人相信他是去過裂縫剛剛回來的傭兵。

　　江盛仁沒有接續話題，不過是往隔壁空位挪了挪，擠出一個位置讓童季延坐下。

　　童季延也不客氣，直接貼著江盛仁坐。

　　「我有看見消息，你原來是法師啊！」

　　童季延首先受不了尷尬無言的氛圍，主動與江盛仁開啟話題。他想到從大型裂縫出來後休息的幾天，都還沒從裂縫中發生的種種回過神，就在網路上看見新法師的名單新增了一個新的法師。

　　記得江盛仁的名字念法的童季延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天突然出現並獨自進去門的人就是這個新法師。

　　江盛仁依舊沒什麼表情，很乾脆地承認：「是啊。」

　　如果說江盛仁有多不會聊天，那童季延會比喻成他寧願立刻改去動物園和長頸鹿搭話。那是多不會接話題的人啊，怎麼就兩個字打發了童季延好不容易想到的話題呢？

　　自討沒趣的童季延有些賭氣，也不再說話。他們倆就安靜地坐在急症室一旁，若有人需要幫助，童季延還會主動上前攙扶病人。

　　就在童季延恰好離開座位的時候，江盛仁望著遠處發呆，突然被一人影籠罩。江盛仁抬頭看去，一名中年男性就面對他站在身前。大叔精神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江盛仁，而江盛仁很慢才想起這個人他是認識的。

　　「紀延。」

　　「嘿──答對啦！」

　　只不過和江盛仁有一面之緣的紀延在遠處瞥見急診室的角落，捕捉到坐在這裡一個人休息的江盛仁。他的記憶力不錯，認出這個人是曾和自己聊過天的年輕人。

　　『這醫院怎麼哪哪都能碰上認識的人？』

　　餓鬼在一旁暗暗抱怨著。

　　紀延沒有特別問江盛仁身旁的位置能不能坐，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小子這傷怎麼回事？」

　　他微傾著身子，指著江盛仁的腰側問道。

　　「工作受傷的。」江盛仁受傷的是右側腰部，紀延則是坐在左側，因此江盛仁見紀延要看傷口，下意識把身子往後挪了一些。紀延看著那帶點暗紅的繃帶，又問：「什麼工作會傷到那裡──你是傭兵？」

　　他越過江盛仁，能看見倚靠著牆放的劍。

　　江盛仁點點頭，他也在思考為什麼紀延會在醫院，他看著和童季延不一樣，並不是因為受傷而來。似乎是感覺到江盛仁帶著疑問的視線，紀延笑著道：「我是來探病的！」說著還提著手臂的二頭肌比劃，表示他很健康。

　　與此同時，童季延走了回來。他看見江盛仁正和另一個男人聊天，看著也是男人一直主動說話，而江盛仁不過偶爾笑著點頭附和。他湊近一看，表情從不感興趣轉變為訝異，食指指著紀延，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紀延注意到站著的童季延，看見來人身上繃帶包得比江盛仁還要多，很快站起來要讓座。

　　「紀延！」

　　童季延終究沒有坐下。他指著紀延，不敢相信自己會親眼見到他。

　　江盛仁聽著童季延喊出眼前男人的名字，對紀延越發好奇。

　　『這個大叔果然不是普通人吧！』

　　餓鬼也正在看著好戲。

　　紀延笑著，眼尾紋都跑出來了。他朝童季延比噤聲手勢，他剛剛的大叫吸引了一些想休息的患者帶著責怪的目光看過來。童季延點點頭，將嘴巴的拉鍊死死拉緊。

　　「你是？」

　　「我是童季延！A級傭兵！」

　　紀延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小伙，接著讚賞似地點點頭。

　　「很不錯！很有精神，身體也要好好照顧！」

　　他笑著拍了拍童季延的肩膀，接著推著童季延要他坐下。兩個傷者再次緊挨在一塊兒，此時都抬頭看著紀延，紀延看著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帶小朋友來急症室看病的老師。

　　「那個、紀延……」童季延緊張得說話都不太通順，他緩慢說道：「你是來看任衡壹的？」

　　說到這個江盛仁陌生的名字時，紀延明顯臉色沉了幾分。

　　「真意外還有人記得他。」他努力勾起的笑是那麼不自然，紀延伸向口袋似乎想拿菸抽幾口，卻想到因為是來醫院，自己沒有帶菸在身上，便甩甩手作罷。

　　「別說任衡壹了。」紀延指了指眼前負傷的兩個人，「你們一起去的裂縫？」

　　「不是。」

　　江盛仁看著先做回應的童季延，任他代替自己回答：「我和他只是剛好在醫院碰到的，不是一起去工作的。」

　　江盛仁點頭附和。

　　「話說，盛仁又是幾級的傭兵啊？」想來剛剛才知道江盛仁是傭兵這件事，紀延就想探探江盛仁的傭兵等級。

　　童季延也盯著江盛仁，雖然知曉答案，但他就想讓江盛仁自己回答。不關他的事，他不想多嘴解釋。

　　「喔，我是法師。」

　　江盛仁才剛剛回應，耳邊那個聲音又開始不管江盛仁的耳膜意願大聲說話：『聽到沒有！這小子是法師！都是本大爺的功勞！』

　　見江盛仁緊咬著嘴唇，彷彿下一刻就會發火的樣子，紀延猜到應該是他的合作靈正在鬧他。紀延笑著說道：「看不出來你居然是法師！你的合作靈怎麼樣？他厲害嗎？」

　　『當然是最──厲害！』

　　「……他說他很厲害。」

　　江盛仁放棄掙扎，乾脆地把餓鬼說的話帶給紀延。

　　他對合作靈的能力強大與否沒有概念，畢竟他沒接觸過幾個有合作靈的傭兵，親眼見過使用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他和餓鬼的合作無間還是因為七年之間他們只有彼此，熟悉了才磨練出來的默契。

　　「喔？」

　　紀延瞇著眼，明明看不見江盛仁的合作靈，但他就是盯著江盛仁，好似這樣子做就可以看出江盛仁的合作靈是誰。

　　話題到此，幾個人之中沒有要繼續接話。童季延說著他差不多要回去了就先行離開，江盛仁跟著童季延的屁股也走了。紀延則是要回去住院病房看看老友，因此會留在醫院。

　　紀延緩步往病房移動，他對江盛仁的合作靈是誰實在是好奇，卻又無法得知到底是誰，心口悶悶地不太舒服。

　　「你覺得是誰？」

　　他小聲喃喃。

　　『……誰知道呢。』

　　只有他聽得到的少年的聲音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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