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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幾人在城鎮中心的一間咖啡店,找到了奈亞拉托提普的女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O56IzSOgPG 維尼
“你的……屍體那是在吃飯嗎?死了還需要吃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Dnlt17KnQh 維尼
看著不遠處正坐在店內進食的女屍,米海拉好奇地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6JbtKGzzIo 維尼
“我還活得好好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9AUrAN3RkG 維尼
邪神眨眨眼睛,小聲說道:“她也可以算活著……至少光論身體機能,現在已經修復到跟活人差不多了。為了方便區分,你們可以繼續叫她特斯卡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4EhEhmnoM 維尼
“至於她必須吃東西的理由……那個女孩的身體,該怎麼說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ALUdE1SsaF 維尼
她撓著頭髮,似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lH47jZ0cWV 維尼
“她對草莓派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執念,會不斷對自己發送‘需要草莓派’的訊號。”她咧咧嘴,臉色古怪地猜測道:“可能是她失去意識前最後的願望吧?我也不清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D4G5t2lKBe 維尼
此時特斯卡特正滿臉幸福地不停往嘴裡送草莓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gCnYTKLCD2 維尼
看旁邊盤子的數量,已經至少有十人份以上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BFUqvNfs9W 維尼
“所以現在那個特斯卡特也不是你?”格林挑眉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lSoMIs386n 維尼
“是……應該是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oPX17ZfP9k 維尼
她聳聳肩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QjCLjHWiW 維尼
“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4pf3f9OC2l 維尼
格林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邪神,顯然沒想到她會承認得這麼痛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XmCEsNjpw 維尼
“那具身體原有的意識已經消失了,現在完全由我的意識碎片在進行控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g7fMPdgkqX 維尼
“而且你也知道,特斯卡特連原本的大腦都被偷走了,現在用的是我自己組裝的空白大腦,那裡面只放了基本的常識,和一部分我特意留下的記憶而已。所以她除了身體和基因外,與原主人已經毫無關係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H6N6p29Doi 維尼
“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8DvZmfmyCR 維尼
格林歪歪頭,有些困惑地問道:“那為什麼是‘應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elGZ0LoKtj 維尼
照奈亞拉托提普的說法,特斯卡特現在就類似於她的“傀儡”或者“分身”,那不完全就是她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M2Jl6t4xr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sRB41j0NSc 維尼
奈亞拉托提普停頓了半晌後,反問道:“你認為一個人為什麼是一個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SfcXiESsK9 維尼
“什麼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0Xd5I6CfwK 維尼
“例如說……你是憑什麼認為你是你自己的?這其中有哪些是必須的構成要素?”她表情嚴肅地問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xplXl54LYt 維尼
“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FogwJYXlC 維尼
格林思考幾秒,用有些不確定地語氣回答道:“記憶、意識、身體容貌,大概是這些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gNDssK8Tl 維尼
她提出的這個問題似乎偏向哲學,很難找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他一時也只想到這三個條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vzOxL6KB2B 維尼
“記憶、意識,和容貌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0NxF1tKSu 維尼
她喃喃重複了幾遍後,緩緩開口道:“然而這些概念,對‘我’來說非常模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uUCJXBo94 維尼
“模糊?那你之前告訴我的那些關於意識、身體的知識又是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zX1ZVlQdv 維尼
邪神解釋那些概念時似乎胸有成竹、瞭然於心的樣子,結果自己其實根本不能理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vahHwrxjso 維尼
“你說了,那是知識,但也就只是知識。”她搖搖頭,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但你現在問的,是關於‘我’,不是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a0KdNlITqU 維尼
“……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yyvbLSnHXv 維尼
格林遲疑了半晌,點頭答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5XBXPjqklX 維尼
“所以我在告訴你,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構成我——奈亞拉托提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Xj9ZJWr4YJ 維尼
格林總是難以辨認她那古怪的表情是在表達什麼樣的情感,不過此時卻隱約看出,她似乎有些茫然無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TZz5uupV3 維尼
“關於我的一切,都是混亂且扭曲的,就像羅恩的兒子強恩,每次在談起自己父母時的表情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u5vXvXj5K3 維尼
那與當時質疑自我的女媧似乎如出一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Y19BTPcFn 維尼
格林一邊默默回憶,一邊思索著她們之間的關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EQlTThCpsX 維尼
“等等等等……你剛剛說的強恩,是強恩?我認識的那個強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MQh3NgIbyt 維尼
“不然咧?我都說了那麼久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在說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H29KmtIKtR 維尼
“……我以為你只是隨便挑了個陌生人在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2zIJUEesAl 維尼
“你傻啊?我沒事一直說不認識人的事幹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DBVc6x01hh 維尼
邪神那三分無辜、三分疑惑、三分錯愕,還有一分嘲弄的表情,讓格林一瞬間捏緊了拳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2ShOnb3xeJ 維尼
至於一個人的表情是怎麼混合這麼多種元素的……臉部失調患者表示小事一樁,奈亞拉托提普的表情從來就是這麼支離破碎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CN9ejvBgKH 維尼
“……算了,那不重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F5E50Szw1 維尼
格林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強恩八點檔一樣的家庭背景給忘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dLqNw89uIy 維尼
“你說你不知道什麼才能構成你,但你不是也有自己的記憶、意識和自己的身體容貌嗎?”他繼續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9ZvJTDfqZ 維尼
“我之前說過,在蝠妖遇到你之前,我連自我意識都尚未成形。”她輕輕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按照你所說的條件,這些記憶被儲存時,我既然連意識都不存在,那又如何能斷定那是屬於‘我’的記憶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XKkrJUB70m 維尼
“假如有一天你意外獲得一段別人的記憶,你也同樣不會認為這段記憶中發生的事情,是自己身上發生的,不是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i0OlVyDBZp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UgQdzsh7a 維尼
格林臉色有些不自然地愣在那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6zBJTvE4oD 維尼
“你眼前的這個容貌也一樣……這雖然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但也只不過是記憶中的樣子。就像那些知識一樣,對我來說,僅僅只是知識而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1BWpRM8TEN 維尼
她具備記憶,卻不能確定這些記憶真的屬於自己,就如同她具備那些知識,卻不能真正掌握那些知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OySWWQYfms 維尼
“我之前應該沒告訴過你吧?我其實連屬於自己的身體都沒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EHCt5W1ya 維尼
“沒有身體?那你現在是什麼?”格林愣愣地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8D8ZbYqfQx 維尼
“現在是黑貓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M3JZsPjhH6 維尼
“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sunDe8Ulk1 維尼
在一陣黑霧中,她的身體眨眼間便縮成一隻黑貓,然後又迅速增生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hlvvneMzFJ 維尼
“但貓咪說話那些吸血鬼又聽不懂,我只能變形成這個樣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0vEZAVBiYw 維尼
說著,她腦袋上冒出小巧的貓耳朵,然後輕握拳頭舉在臉蛋旁,對著天空嗲聲嗲氣地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cR4sSjGKkl 維尼
“戲份不多就算了,要是連台詞都講不清楚,作為一名演員就太不稱職了,你們說是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vl1aPUvhU 維尼
“你在跟誰說話?”格林急切地質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vrmqBKq8vG 維尼
“啊……什麼跟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Cf2iBK5Abx 維尼
她臉色茫然地愣了半晌後,搖搖頭說道:“我只是跟你說,就連這隻貓也是借來的——它名叫奇跡,住在海城的古北區。在被主人拋棄後,死在一個嚴寒的夜晚。你第一次見到‘我’時,也是我剛認識奇跡的時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ReJsTi3sMJ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3Rw7oFi7R8 維尼
“呵呵呵……偉大的千面之神奈亞拉托提普,是一個寄生在屍體裡,還沾沾自喜的盜墓賊、是一個冒充別人身份,卻鳴鳴自得的欺詐者。聽起來還真是諷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yry5S3f4EC 維尼
她用摺扇遮住自己整張臉,吃吃笑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HCSAdQvkqA 維尼
“然而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擁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個是真正屬於我的,我生來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遊魂……僅僅如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P1hRan30Y 維尼
“遊魂……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TUFsKzAlD 維尼
他以前猜測過邪神的本體可能是隻觸手怪、章魚人,或者無臉男,甚至一坨不可名狀的肉塊也不無可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MDVKuqIr7A 維尼
但他確實沒想過,邪神竟根本就沒有本體,而是個只能依附在其他生物體內的,一段沒有歸宿的意識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0n3Xe9DBz5 維尼
擁有千張面貌的神明,卻連自己的一面都不曾擁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7IZI1P4LLH 維尼
何等諷刺、何等悲哀的事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wbXDtCCjPr 維尼
那些惹人厭煩的表演欲和說謊癖,如今看來倒也情有可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aCHc4QYrjZ 維尼
“你說,構成一個人的,是記憶、意識和容貌……對嗎?”她低聲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1xk2g3B8z 維尼
“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TMtdMPI5PI 維尼
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格林卻下意識地覺得,對方臉上那抹笑容是如此地虛幻而遙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HDuPfQ3NG 維尼
“但如果我告訴你,我的記憶是別人的、我的意識是虛假的,而我的容貌是竊取的,你認為我……還能是我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R6TjW0GxJu 維尼
格林搖了搖頭,用近乎自語般的音量喃喃說道:“我……我不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wGHuCesEU 維尼
他不理解奈亞拉托提普此時的處境,也不想去理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tAI6IIzIx9 維尼
他生來就擁有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記憶,還有自己的意識,而這些就是他構成“自我認知”的一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I0zqU5araL 維尼
因此他無法想像,若少了這其中的任何一個,他究竟還是不是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nr696YBFno 維尼
“不過那些不重要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34L4tQ6fa 維尼
她看著格林那越來越怪異的神情,嘻笑著一吐舌頭,說道:“畢竟我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很快也將擁有自己的身體。從那之後,我看到的每一抹朝霞與夕陽、聽見的每一朵浪花拍打在岩石上的聲響、每一次喜悅的笑容、每一滴悲傷的眼淚、每一秒、每一個瞬間,都會是只屬於我的,屬於我們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n1X69RGlrH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7iScgZZWfl 維尼
“那聽起來真不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gbGx5kvjX1 維尼
格林艱難地笑了笑,小聲附和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hcT3n81uju 維尼
“當然!好了,閒話就說到這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vwNCPD8zm8 維尼
奈亞拉托提普拍了拍他的手臂,輕聲說道:“我看她也吃得差不多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4CuyiR9wf 維尼
說完,便逕直往咖啡店的方向走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qS1fhjj4zh 維尼
“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pSf6WPAYPK 維尼
格林搖搖頭,正準備跟上去,卻無意間瞥見米海拉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ymx6P2MwrL 維尼
“米海拉?”他拍了拍米海拉的腦袋,詢問道:“怎麼了?不舒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zzninSV40B 維尼
“……有跟她一樣的感受。”她小聲說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9cbdY8hYen 維尼
那句話沒有主語,因此並不能確定她是在說誰像跟誰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vekU6CmHHy 維尼
格林卻瞬間皺起眉毛,沉聲問道:“什麼一樣?你在說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KXW4QBqvkA 維尼
“覺得自己的記憶是別人的,自己的經歷是虛假的,自己不應該是自己,而是一個正在扮演著‘自己’的小偷、假冒者、欺詐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92V8GzDY5S 維尼
“我並沒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8L05tJxNIk 維尼
格林深吸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麼,她卻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臉,高聲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m7If3vsUwS 維尼
“不過任何人都可能會這樣的!在醫學界,這種症狀被稱為‘冒名頂替症候群’,只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現象,甚至連疾病都算不上。所以不用想太多,我們快跟上去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9rHb1G8V9 維尼
也不知那是在解釋給她自己聽,抑或是給他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JpBdLgF0Tk 維尼
米海拉只是自顧自地說完後,便往邪神那邊追了上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F5YeUAlYUj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xqM1mSxPnw 維尼
格林在原地沉默了好半晌後,才緩緩朝她們走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72PENANAXZgwrJT2C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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