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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星期日，我強撐著吃完早餐又小睡了一陣子，到中午才肯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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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阿爾，早啊。」我找到他們，「你們帶我們去萊莎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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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凱特小姐。」阿爾伯特故意強調下午二字。凱恩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今天我駕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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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需要出門的機會變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們倒是沒有甚麼負面反應。公爵府有專門的車夫，但大家好像都習慣了這樣的小組行動。於是我們一行四人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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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們對去萊莎家的路已然輕車熟路，我只在車上小憩一會兒就感覺到車已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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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計劃好，要按三個階層出產三種不同訂價的胸衣。與我使用的同樣原料，給貴族或者富人使用，價格一金幣；之前已經在用的中等原料，給中高收入的人群，一銀幣；較為平價的原料，給低收入人群，五銅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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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三種不同價格的原料應該是不同地區出產的棉布，最大的區別應該是其美觀與耐用程度，在舒適度上最好區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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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想法比較簡單，就是生產大中小三種尺碼，讓更多人能穿得舒服。然後讓店員建議顧客根據體型合適程度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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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來找萊莎詢問有關不同原棉的選擇及訂價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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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店門前，凱恩自覺去後門拴馬，阿爾伯特上前拉響門鈴。過了一陣子都沒有人回應，我有些疑惑，不自覺地湊近點聽，儘管外面車水馬龍我還是能聽見裡面似乎正在發生一場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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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好像在吵架，怎麼辦？」我有些擔心埃爾維拉聞言也面帶憂色。不會是遇到奧客了吧？「阿爾伯特，我想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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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特get到了我的想法，便提高聲音：「請開門，凱特琳娜·斯圖亞特小姐正在門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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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重重的腳步聲，有人大步流星地走向我們，然後就見來人大力地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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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臉色陰沉地看著我們，看見我之後神色鬆動了一些。我緊張起來，還沒來得及問到底怎麼回事，她退回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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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小姐。」萊莎迎上來。她好像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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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店內，似乎沒人？難道是兩姐妹在爭吵？「萊莎，你們沒事吧？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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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事的，凱特小姐是想聊關於胸衣的事吧？請坐吧。」萊莎把我們帶到裏間坐下，而萊安娜一聲不吭地走上了樓。一定出了甚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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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計劃表遞給萊莎，大致告訴她我的想法。我們討論了很久，因為之前就說過我想把生意發展到不同階層，萊莎的接受度良好，並表示她會立刻開始和拉貝姆物色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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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能跟我說說你和萊安娜怎麼了嗎？」我按耐不住地詢問，「有甚麼我能得幫上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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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對這兩姐妹的了解變多，也知道她們的關係是非常好的。兩人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在奧德那個偏遠小城，為了支撐生活，她只能放棄成為裁縫學徒、達成夢想的機會，轉而成為奧德城府邸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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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莎對妹妹傾注了全部的愛，反之亦然。萊安娜是個直率又固執的人，但就我所見她最珍視的人就是萊莎，也會聽姐姐的話。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也時有意見相左，但她們之間的感情是無法破壞的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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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定是發生甚麼大事情了，不然萊安娜不會和萊莎爭吵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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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莎猶豫一下，又想起甚麼似的，充滿希冀地看著我。「凱特小姐，我想求您幫我一件事。」她突然說，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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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拉回沙發：「到底怎麼了？先說出來，我一定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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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兩天前生日，然後我們、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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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到了赫卡忒的入學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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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四人都驚訝了一下。阿爾伯特不解地問：「可這是好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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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莎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臉上浮現擔憂的表情，回答：「萊安娜覺得首都太遠，一去赫卡忒就要在那邊留上四年之久，她怕…她不在身邊的話我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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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想去，對嗎？」我內心明白了。萊莎點頭，我繼續說：「可是赫卡忒會提供免費教育，生活成本幾乎為零，而且成為了魔法師基本就衣食無憂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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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口氣：「赫卡忒派來的那位已經說過，不需要擔心那邊的生活，她也不是拎不清的孩子…只是不放心我。」萊莎看向二樓。「她肯定也是想去的，卻又總是想要幫著我些甚麼，不想離我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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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長遠來看，成為魔法師絕對是對你們兩個生活最大的保障。」我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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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又響起了下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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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走了，你只有一個人，如果有人來搗亂，你自己怎麼應付？」少女高聲道，語氣中是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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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莎欲言又止，我連忙插在中間。「好了，冷靜點。天色不早了，萊莎，可以讓我們在這裡吃飯嗎？」又耳語道，「我來跟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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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似乎被我這一出整不會了，萊莎怔愣半響，才走上二樓開始做飯。我示意萊安娜坐到沙發上，她倒也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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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介意我們都在嗎？」我首先問了一句，她搖搖頭。我友好地笑了笑：「我必須聲明，我是剛才才知道這件事的，絕對不是你姐姐請來的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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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不為所動。我轉而又問：「你的渡鴉呢？能不能借給我一用，不回去吃晚飯，我要給家裡捎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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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樓取了渡鴉的鐵籠和文具下來，很是費力。我寫了張紙條：「父親，茜茜：我們四個今天在萊莎家吃晚飯。凱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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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紙條拿到渡鴉面前，牠立刻盯著我。我回頭對萊安娜笑道：「魔法渡鴉是很聰明的，牠們能跟你進行簡單的對話，尋路能力更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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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你是男生還是女生？」「雌性！雌性！雌性！」萊安娜露出驚訝的神情，我一笑：「原來渡鴉小姐呀。你能幫我送這張紙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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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鴉！只！效忠！萊安娜·布萊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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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瞪大了眼睛。「牠們還會認主，極為忠誠。」我解釋道，「可是我真的需要送這個紙條呢，萊安娜能幫忙拜託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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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有些不確定，倒也開了口：「幫凱特琳娜小姐送這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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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渡鴉接話，我回答：「兩條街開外，斯圖亞特大道，西境斯圖亞特公爵府。是這附近最大的建築，有獨角獸旗幟。請幫我把這張紙條交給管家喬治·格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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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渡鴉順從地接受了這個任務，用爪子牢牢抓住字條，從窗戶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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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還在看著渡鴉飛走的方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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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很神奇吧。」我笑著說。氣氛已經鬆動了些。我下一句就問：「所以，是發生過甚麼事，讓你覺得不可以離開萊莎嗎？請放心，我只是想幫你們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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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皺了皺眉，但最終下定決心，對我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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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奧德城，我們住在貧民區附近，治安不算好，父母死後，有小混混上門騷擾。」她有些沉重，「萊莎能做的只有找警衛隊和關上門。我們家差一點就被人強闖洗劫。那人的手已經撬開窗戶伸了進來，我拿菜刀砍了他一刀；他們在門外搗亂，我就拿刀在門縫底下胡亂揮舞。警衛來了又走，那些混蛋也是。我們投奔了表兄，這種沒睡過一次好覺的生活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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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深鎖，嚴肅地聽她的話。氣氛逐漸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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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憤恨道：「那個人渣，自己身體虛弱找不到老婆，竟然打起萊莎的主意。仗著我們在他屋簷底下，想對萊莎動手動腳，還想強娶萊莎。我把他揍了一頓，就算被掃地出門也比萊莎嫁給那個東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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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萊莎有裁縫學徒的工作，但工資太少，所以到了斯圖亞特家的府邸工作，還把我安置在了附近，托同事的母親照顧。之後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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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其實我不知道，但還是回答道：「嗯…看來你們的確相互扶持著度過了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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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萊安娜的成長環境養成了她的想法，這是很容易理解的，萊莎的性格比較軟，很容易在不好的環境吃啞巴虧，而萊安娜敢於反抗的性格就可以在那個環境生存甚至逃離。受過的傷害成為傷疤、受過的苦難成為記憶，無時無刻提醒著她要剛強勇敢，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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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弗雷亞不是奧德，你們也不在貧民區附近了。」「但她現在已經被人們留意到了，只有她一個人，萬一遇到麻煩，萬一有人蓄意——」「嘿，萊安娜。深呼吸，冷靜些。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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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搭在萊安娜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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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萊莎的名字現在在那些人心中和凱特琳娜·斯圖亞特掛鉤。我的名字和西境公爵掛鉤。」我闡述事實，「有腦子的人不會隨意動她，沒腦子的人會被警衛抓走。弗雷亞怎麼說也是主城，治安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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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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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說了我會幫你們的。你有我的承諾。」我認真道，「如果有需要、如果你們想，我會請人來幫忙，守護你們家。你只需要用心在赫卡忒學習，我會也在那裡。你學有所成之後成為魔法師，就能更好地幫助你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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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不需要擔驚受怕也不需要寄人籬下。你們都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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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表情鬆動了。她其實也知道這些，只是多年來習慣了神經緊繃吧。她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承諾、或者一個讓她放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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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我成為那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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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四年就暫且相信我，也相信你姐姐，好不好？」我滿懷希望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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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神色變換，她還是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我。「為甚麼要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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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甚麼問題？我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我當你們是朋友——」見萊安娜更疑惑了，我又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起碼我和萊莎是朋友，那我自然希望她開心。而她最開心的，應該就是見到你有一個好前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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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著大實話：「魔法天賦，你知道這兩個詞的組合代表多大的價值嗎？自大陸條約起，古往今來，無論貴族或平民都趨之若鶩，而它綻放在你身上。有了它，你和萊莎以後的路能平坦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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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想實現階級跨越何其困難，但魔法天賦卻是他們可以有的最大的助力。儘管有强有弱，魔法本質上來說是公平的——它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身分、性別的人身上，無分貴賤，全憑運氣。無論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貴族還是平民，都可以使出威力相當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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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種自然的產物不分高低貴賤，其實很多事也應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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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都是見過或經歷過階級不公給人帶來的苦難的，但阿爾伯特和埃爾維拉都對我的這通論調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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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凱恩和萊安娜分外專注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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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我也會照著這個理念行事，衣服這種小事也是…我減低成本、壓抑定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惠及所有。」我見有些扯太遠了，趕忙拉回主題，「你是值得我幫忙的，萊安娜。你有你的志向，不應該因為這些階級的限制受困，魔法是你最好的機會。你本該閃耀，這點無論身分高低都能讓人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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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說：「還記得那天那本書嗎？魔法和知識，是實現那本書中所講述世界的，最好的途徑。你或許也能成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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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面前少女的灰眸中似乎閃過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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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後那雙灰色眼睛的主人看著我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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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安娜眼神變得堅定。「我決定了。」她說，「我會去赫卡忒，成為魔法師，然後償還你幫助我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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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鴉這時回來了，站到牠的主人肩上。萊安娜看了牠一眼，沒有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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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鬆了一口氣，說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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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至於萊莎，你放心。」至於償還甚麼的，現在最好不要直接拒絕。我摸摸肚子，「啊，說得我都餓了，去飯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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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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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萊莎見問題解決，自是欣喜不已。「這頓飯當你們的感謝了。」在她說感謝的話之前我就先打斷她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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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飯吃得非常愉快，順帶一提萊莎做飯的手藝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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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我們就不再打擾了，想必她們兩姐妹也有話要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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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上忙後我整個人都是輕鬆又愉快的，坐在馬車上和埃爾維拉聊著剛才的事，聊到服裝店，又聊到赫卡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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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面那道深思的視線實在太過明顯，直到回到家我都能感覺到凱恩的眼神。我看向他，直覺有話要說。於是我讓埃爾維拉和阿爾伯特先去跟管家和騎士長報平安。九點而已，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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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段？」我向凱恩提出邀請，他沒說話，但伸出了左手臂。我欣然，挽上，走向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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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多久，凱恩就直接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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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布萊克家，為甚麼要直接那些想法呢？您可以告訴她是因為您和萊莎的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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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嚴肅道：「您的想法我雖然並不是全部明白，但也大致能理解，您的想法很…新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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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著接過：「也很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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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來就萊安娜的性格，只打我和萊莎的感情牌並不管用，畢竟我和萊莎絕對稱不上非常親近。對待她有話直說就可以，就像你一樣。」凱恩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我對他輕笑，「二來，萊安娜的想法和我有共同點，之前發現她的藏書我就知道了，她不會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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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點點頭，不作聲。「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主動道。凱恩認真地看著我，說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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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天賦萬里挑一，更何況萊安娜是個有志向又努力的人，所以我一定會想辦法支持她的。這並不是隨便的同情心氾濫，我不會施捨別人，我不覺得是在施捨——我只是希望能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多少幫其他人一點，為對的人增添希望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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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釋著自己的想法，又問：「凱恩，你是平民出身，沒受過階級帶來的限制嗎？你覺得這些限制合理嗎？包括你嚮往的皇家騎士團，平民想要踏入更無比困難，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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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他似乎回想起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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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可是我總覺得這世界不應該這樣的，如果能解決這種不公當然好，但我原本不是一個會挑戰陳規的人。家族是我的限制，我畢竟是公爵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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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神色一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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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同時也給了我能力和底氣去幫助別人。也許是想看他們做出改變吧。」我又彎彎嘴角，「我能在這方寸之地為他們開一條路，但他們本身才是關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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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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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努力的、善良的、如果沒有身分的限制，一定能達成目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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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凱恩那雙劍刃般的灰色雙眸，它們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亮。「萊安娜是，你也是。凱恩，相信我，我也會讓你去追逐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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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和凱恩相處下來，他想進入皇家騎士團的目的在我心中似乎逐漸清晰了起來，所以我試探道：「你想加入皇家騎士團的原因可以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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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查爾斯皇帝登基以來，他做了很多事，民生得到了改善，至少比幾年前要好了。我認為皇帝和皇太子是值得追隨的明主，可以讓帝國的人民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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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讓帝國的人民過得更好。為了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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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皇家騎士團只忠於帝王，干政不多，但他們會影響全國治安人員和騎士對平民的態度。能有這樣純良又能與底層共情的人成為未來的皇家騎士團團長，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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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你一定會有機會的。」我一派輕鬆，篤定道，「這無分貴賤，你們本來就該肆意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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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維拉和阿爾伯特找到了我們，於是四人互道晚安後就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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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會說進灰眼睛的人的心裡嗎？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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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附圖：萊安娜
很神奇，萊安娜和凱恩是兩條不同走向的故事線，但他們的性格又是如此相像，而且都是灰眼睛，就算是分開發展也很有趣，一起寫還能用眼睛作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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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節性地挽手臂應該是十九世紀比較流行的，但我看見1790s就有男女挽手臂散步的畫像了，所以應該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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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章寫得有點太懸浮，但那個年代就是需要些啟蒙的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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