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集 - 9.《無法拯救的愛》6/6

製封者：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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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晴宇一如既往的來到學校。

　　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眼睛不自覺的移到夕日的位置，右前方的第三個座位。

　　那裡什麼都沒有，連抽屜不知何時都被清空了，只有那張桌子跟椅子而已。

　　眼前逐漸浮現出夕日的背影，晴宇每天都會像這樣靜靜的看著，不管是上課的時候還是下課的時候，他總是會這樣看著夕日的背影。

　　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看不到夕日了。

　　夕日要轉學了，即將離他而去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晴宇，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眼神逐漸無神，宛如沒有靈魂的空殼一樣。

　　「同學們安靜點，今天有同學要轉學了，她要跟大家告別，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年時間，不過也是很可惜啊。」

　　班導走進教室講台喊道，向門口招了招手，那頭橘褐色髮絲先是在門口若隱若現的飄逸，接著熟悉的身影踏進教室。

　　晴宇定睛一看，發現是夕日穿著制服走上講台上，她的臉色跟平常一樣，清純的形象與開朗的笑容。

　　他的雙眼微微睜大，視線緊盯著夕日，彷彿他的眼中就只有夕日了。

　　「嗨，大家，很開心能與你們度過半年的歡樂時光，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跟你們打招呼了，雖然很遺憾，不過我今天就必須要轉學了。」

　　「小夕！不要走！」

　　跟夕日每天玩在一起的朋友突然喊道，嗓音帶著細微哭腔，很捨不得的看著她。

　　「對啊！為什麼一定要走！」

　　「妳都沒告訴我們妳要轉學了啊！」

　　「別走嘛！妳可是我們班的班花，妳一走，班花就要讓人了啊！」

　　全班開始捨不得的挽留夕日，晴宇這才知道，夕日在班上是個很有人緣的女孩，他跟她不同，是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大家都在感到惋惜，只有晴宇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內心平靜，沒有多大起伏。

　　夕日也跟他一樣異常的冷靜，眼中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只有一雙冰冷的眼。

　　晴宇從來都不知道夕日真正的模樣，但直到最後一刻，他才發現夕日一直以來都不是為自己而活。

　　那抹笑容、那種班花的形象、那溫柔的說話態度，全部都只是裝的而已。

　　直到現在晴宇才察覺到，他從來都沒見過夕日真正的那一面。

　　「那麼，謝謝各位了。」

　　夕日向大家彎腰鞠躬，起身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轉身之際，她看向晴宇，嘴巴無聲開合，才走出了教室。

　　「再見。」

　　這是晴宇看見的話語，夕日向他道別了。

　　永遠的再見了。

　　不、不要，他才不要這樣，他才不要跟他道別！

　　他都還沒跟她說再見，怎麼可以就這樣獨自離開！

　　晴宇從座位上站起身，所有人視線集中在他身上，感覺到視線的晴宇突然冷靜了下來。

　　「晴宇，你做什麼？快點坐下。」

　　班導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但讓他冷靜的不是這些視線跟聲音，而是夕日說過的話。

　　──所以晴宇，請不要來找我，看到我也請抑制住那股衝動，不要來追我，請你放過我……晴宇。不，不對，晴宇，放過我們自己，放過你自己吧，拜託你了……

　　夕日向他請求了，請求他放過她。

　　明明應該要遵守她的話，雙腳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他跑出教室，聽不見班導在後面叫囂，只是徑直的往學校大門跑去。

　　此刻想再見她一面的心情遠比夕日的請求來的濃烈，想告訴她自己真正的心意，想當面告訴她，就算是愧疚也好，就算災難是夕日引起的也好。

　　──我都喜歡。

　　晴宇快速的下樓梯，經過轉角，差點撞到人時即時閃避，在踢到小石子時差點扭到腳，也許是想再見夕日一面的意志力導致的，那些小小的意外都即時被阻止了。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因為我待在你身邊，所以引發了一連串的災難，那是我引起的，全部……都是我……

　　夕日說過的話又再次迴響在晴宇腦內，但那又怎樣？不管災難是誰引起的，他對她的愛是不是愧疚的，都無所謂了。

　　因為這份珍貴的感情，只有他自己明瞭。

　　跑出學校大門，他連忙環顧四周，在看見夕日小小的身影時，他趕緊朝那個方向跑去。

　　運動神經不太好的晴宇，現在正快速奔跑著，不顧自己的體力即將透支，汗水流進眼睛的刺痛感，雙腳軟趴趴的無力感，車子差點撞上他的恐懼感，就只是不停朝著夕日的方向前進。

　　「夕日！」

　　在跑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他終於到了夕日身後，她站在斑馬線前，正等著紅綠燈變換成綠燈。

　　她的背影不知為何有些淒涼，彷彿是被世界所遺棄的可憐孩子，令晴宇的心痛了起來。

　　他的呼吸還沒調整好，就等不及想開口告訴夕日他最想說的話。

　　「夕日，我……」

　　「你真自私啊，晴宇。」

　　夕日轉過身，打斷了晴宇的話，雙眼充滿著悲傷，眼眶微微泛紅，看似快哭的表情。

　　「什麼？」

　　晴宇一步一步的逼近夕日，他只想快點抱緊夕日，不讓她擺出那樣的表情。

　　「明明說過不再讓我受傷的，你想要違約嗎？」

　　夕日低沉的聲音傳來，讓晴宇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夕日。

　　夕日冷笑：「我明明說過那些災難都是我待在你身邊引起的，只要我待在你身邊就會引發那些災難，我保護你而受傷也只是因為我的私心，因為我想待在你身邊，我想要保護你不讓你受傷，但是你卻說不希望我再受傷，那麼就照你說的啊……」

　　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頰，她憤怒又悲傷的看向晴宇，手中似乎握緊了什麼放在胸口，竭盡全力的向晴宇喊道：「那麼就照你說的，不要讓我受傷啊！」

　　「那就換我來保護妳，讓妳不再受到傷害！」

　　晴宇也向她喊道，彷彿根本看不見被他們聲音吸引的路人視線，眼裡只存在著讓人心疼的夕日。

　　「這樣你會死的啊……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從我眼前死去……」

　　夕日垂下頭，任由眼淚滴在地上，發出的嗓音哽咽又懇求，雙手交疊在胸前，看似很珍惜握住的東西。

　　「夕日，妳知道嗎？就算這份愛是愧疚的、就算災難都是妳引起的、就算妳從不讓我看見妳真實的一面，我也一樣喜歡妳，從以前到現在再到以後，還是下輩子，都會永遠喜歡著妳。」

　　晴宇溫柔的笑著，一步又一步逼近夕日，還剩下一步的距離就能抱緊她了。

　　「所以，就算我會死，我也會保護妳的。」

　　「我明明說過，不要再說那種話……！」

　　夕日一抬頭，晴宇就抱住了她，雙手緊緊環抱住，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不……不要……」

　　夕日的心情直接墜入谷底，絕望自全身蔓延開來，淚水啪嗒啪嗒的滴在晴宇的肩，讓衣服都濕透了。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才會有這種絕望崩潰的心情，她使勁全力推開晴宇，卻怎麼也沒有動彈。

　　「晴、晴宇……拜託你……拜託……」

　　晴宇彷彿聽不見夕日的請求，只是緊緊抱著她根本不想放開，此刻只想停留在這裡，不要再推移了。

　　車子急促的喇叭聲自前方響起，晴宇掀開眼一看，他就嚇的屏住呼吸，逐漸朝這裡逼近的砂石車，正以飛快的速度失控，能夠看見駕駛座裡的駕駛非常驚慌，可以確定砂石車的煞車失靈了。

　　這時跟夕日一起跳開肯定是逃不過了，雖然很不捨，不過確實就如夕日所說的。

　　──這樣你會死的啊……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從我眼前死去……

　　這是他的死期，命中注定的，現在就算想讓時間暫停也不可能了。

　　畢竟這世上根本沒有奇蹟。

　　「對不起，夕日。」

　　晴宇抬起雙手把夕日用力推向一旁，被推倒跌坐在地的夕日，最後一眼看見的晴宇是不留遺憾的笑顏。

　　「晴……」

　　她伸手想抓住晴宇的那一刻，還來不及等她起身，砂石車就撞上了晴宇。

　　碰的一陣巨響迴盪在街道，砂石車把電線桿撞到歪曲，這才停了下來。

　　夕日的淚水不知何時不再流下，她起身後緩慢的走向晴宇的面前。

　　血腥模糊的臉已經看不清了，被撞斷的腿也呈現畸形的動作，右手不知被撞飛到了哪，只剩下不斷湧出的血液，快速的把晴宇身下都染紅了。

　　她的雙眼空洞黯然，攤開剛才一直握緊什麼東西的手心，是那支跟晴宇成對的粉色兔拉吉。

　　她又再次握緊，看向了晴宇，冰冷的眼帶了一絲堅毅，露出那副一直以來開朗的笑容。

　　「晴宇，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晴宇眼前逐漸發黑，全身上下都在發出哀嚎，疼痛使他動彈不得，宛如被割斷了聲帶發不出聲音，唯一能動的只有眼球。

　　他吃力的看向夕日走到馬路中間，握緊的右手隱約能看見粉色的東西裸露出來，不用想，晴宇也知道那是什麼。

　　隨著一台卡車撞上夕日，他的眼前昏暗一片，意識在快速消散。

　　──如果會怕的話，當初就不會說要保護你了。

　　夕日不怕死亡，原以為那只是裝作不怕而已，沒想到會是這樣嗎？

　　──夕日，妳究竟「重複」了多少次？

　　──妳究竟「自殺」了多少次？

　　──又究竟「拯救」了我多少次，而又「失去」了我……多少次……？

　　但就算知道了夕日跟自己多次死亡的真相，他也不後悔去保護她，不後悔對她表達了他的心意。

　　──對不起，夕日。

　　在最後的那刻，應該對她說的不是道歉的話，而是感謝的話才對啊。

　　能夠遇見夕日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你真自私啊，晴宇。

　　最終，他的腦海迴響起夕日說過的這句話。

　　──是啊，我真的很自私。

　　──所以啊，夕日，我希望妳在下一次，也能待在我的身邊。

　　溫暖的陽光隱約從窗簾縫隙灑落進房裡，橘褐色的髮絲隨著電風扇的風輕微飄逸。

　　夕日坐在床上，眼神黯然的盯著攤開在腿上的手心，她抿緊了唇，什麼也沒想。

　　放在床旁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鬧鐘聲，她拿起關掉鬧鐘，日期時間顯示為六月一號六點三十分。

　　夕日握緊手機，彷彿要把它捏碎一般用力過度產生了顫抖，但很快就停了下來。

　　她放下手機，發出那冰冷又平靜的嗓音。

　　「這一次，我一定會拯救你。」

-完結-

作者的話：這部我寫的超！級！不滿意XD

因為我發現其實沒有寫完，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不過這部是比賽的，所以我那時只能先拿去參賽，當然知道不會得獎就是了（超悲觀

這部我之後會寫成長篇小說，會等《唯一的思念》完結後才開始寫，所以應該還要等滿久的。

有很多地方都沒有交代清楚，包括夕日怎麼會有時間回溯的能力，還有晴宇怎麼能記得夕日的事情，這些之後都會寫進長篇小說裡，還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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