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rt舊有的文章、李芷澄新研發的方式,還有醫院的治療方案在兩個星期內相繼投稿,而且都得到各自期刊的接納,雙方合作基本上告一段落。陳教授打算請年輕的聚一聚,但又不喜歡太吵鬧,便提早在賽馬會的餐廳邀請了合作的主力吃一頓午餐,Paul和繆國鏗挑選在上次的聚會的餐廳包了場,出面邀請所有出過力的人參加,而且提議所有教授級的人物都不會出現,讓下面的人好好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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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然知道Albert打算拿他的論文轉手拿來收買李芷澄以後,立即問繆國鏗願不願意幫忙說服陳教授收留他,當他新的導師。現在他和李芷澄都是陳教授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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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餐廳的途上,陳教授開口說他們兩個可以提早畢業。他們甚麼時候完成博士論文就甚麼時候可以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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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打趣欣喜若狂的陳曦然說:「你看上去比求婚成功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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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問:「Jacob有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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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然看了李芷澄一眼,說:「沒有。但有女朋友,本來打算下年畢業就跟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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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點點頭說:「兩邊都能好好兼顧。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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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㬢然見李芷澄低頭偷偷弄電話,說:「Meredith在告訴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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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沒有迴避,理直氣壯點頭,說:「嗯。還有弟弟。讓他知道他姐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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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開懷大笑,說:「我女兒都是這樣,到現在這麼大還是很喜歡和兄弟姊妹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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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聳聳肩,說:「大概有兄弟姊妹的人都是這樣的吧。本來我還打算明年找我弟拍照,他穿着學士袍,我穿着博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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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然說:「陳教授,Meredith的男朋友我們都認識,但她說了這麼久到現在都把他收起來不告訴我們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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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饒有趣味地看着李芷澄,說:「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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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點點頭,看了駕車卻分神的繆國鏗一眼,說:「認識。他們太八卦了。以後見到面我偷偷告訴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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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像是個分享秘密的小孩子一樣偷笑,說:「好好。我不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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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的電話震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她說:「Paul他們到了。他們在大門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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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國鏗說:「我們五分鐘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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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們到大門的時間,何俊賢已經俊傑玩着拋高高的遊戲,黃紫皊一臉好奇地看着俊傑。Kelvin和顯懷的妻子站在一邊,低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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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跟陳教授打招呼前一臉『我知道了』的樣子看了李芷澄一眼。俊傑見到李芷澄高興地轉過身,手勾着何俊賢的脖子,說:「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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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跟在陳教授身邊走到何俊賢面前,他低頭看了李芷澄一眼,滿眸温柔。李芷澄笑笑,把目光移到俊傑身上。她點點俊傑的鼻子,俊傑高興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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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說:「恭喜你們,可以提早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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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然看了李芷澄一眼,猶豫地道謝。黃紫皊不明所以地打量幾個人之間的暗湧。陳曦然說:「我們剛剛在車上才知道,Meredith說她告訴了她的弟弟和男朋友。Paul你不是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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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立即撇清關係,舉高雙手,說:「是Newton跟我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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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抱過俊傑,退後一步,一臉看戲地看着眾人反應,彷彿整件事跟她沒關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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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到李芷澄落落大方的樣子,轉過頭見到還在努力維持淡定的何俊賢。他沒有想過會以這個方式在同事間公開他們的關係,事情發展得太快,他被殺個措手不及。他低頭見一副輕鬆平常的李芷澄抱着俊傑,心一瞬間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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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的手環上李芷澄的腰,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摸摸鼻子,清清喉嚨說:「嗯。Meredith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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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和妻子對視一眼,何俊賢望向李芷澄的目光讓他們想到對方。眾人連聲恭喜二人。李芷澄懷中的俊傑抬頭,目光來回確認李芷澄和何俊賢的表情,表情漸漸凝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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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感覺到俊傑僵硬起來,她低頭一看,見到俊傑扁了嘴,要哭不哭的樣子。注意到李芷澄的目光,俊傑下一秒就準備要大哭一場。李芷澄戳了一下俊傑的臉,整理一下抱姿,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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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一臉委屈,把臉埋在李芷澄的懷抱裡,說:「咩咩我的。No New 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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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笑了起來,當中Kelvin笑得最大聲,李芷澄也輕輕笑了起來,人們的反應讓俊傑不明所以,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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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說:「是你的呀。New New也是你的。多了New New拋高高不好嗎?你不是說New New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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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收起眼淚,鬆開李芷澄,他見到李芷澄笑得一臉理所當然,他轉過頭見到關切地看着自己的何俊賢,他望着李芷澄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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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鼓勵道:「你自己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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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伸手要何俊賢抱,何俊賢也順意地接過俊傑讓他坐到手臂上。母親把手巾遞給李芷澄,她便自覺地擦擦俊傑的眼睛。俊傑一臉滿足地坐在何俊賢的手臂上,手玩着李芷澄的頭髮,臉上只剩下點點眼淚證明幾秒前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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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然驚嘆:「你這個邏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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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把手巾遞回給母親,聳聳肩說:「本來俊傑也喜歡New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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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國鏗瞇起眼睛問:「本來?Kelvin一早知道了你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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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搖頭,說:「之前找你接我們回去那天,Meredith就找Newton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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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問俊傑:「你現在還喜歡Newto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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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點點頭,說:「也喜歡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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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見眾人互動,也笑得高興,他說:「小傢伙還是很喜歡Mered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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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餐廳走來,看了他們一眼,陳教授說:「我們先坐下來吃飯吧。小傢伙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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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嚴肅地點點頭,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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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時,Paul趁着何俊賢先離開到停車場拿車時把李芷澄叫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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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說:「Newton有跟你提過到紐約當醫生兩年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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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搖搖頭。何俊賢這陣子的確有點黏人,但一聲不吭便消失兩年也不是他會做的事。她問:「他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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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點頭,不禁感嘆李芷澄的細膩的心思,他說:「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多說。他說是個人的問題才拒絕了這個機會。我們猜是他女朋友的原因,但我剛知道他女友是你就想,你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你不會讓他放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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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嘆了一口氣,說 :「可以說說條件和細節給我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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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說:「其中一個編輯是那間醫院的人,也是說得上是我的校友,他們有另一個研究,也是和腦退化有關的。他那邊欠一個像Newton膽大心細的主刀。他想借他過去做研究,也順道培訓那邊的人做文章中那個手術。當然,他們那邊也有很多奇難雜症,他們的腦神經研究也是世界有名的。部門開給Newton的條件是過去帶技術回來,留在醫院兩年培訓其他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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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靜了一下,總結:「所以是紐約的醫院看上了Newton,大學醫院借他交換技術還要把他多困兩年?為甚麼他不直接跑去紐約當常駐醫生?他回不回來都會很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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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突然意識到現在不單要說服何俊賢去美國,現在更要說服李芷澄別說服何俊賢直接跑去美國當醫生,從大學醫院辭職。何俊賢本來不會選擇辭職,但見識過李芷澄的能耐,他相信李芷澄能輕易說服何俊賢拋下大學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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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說:「若果他自己過去,那他得自己申請美國的牌照。當然他回來後能升職,薪水也會很好。現在的問題是他不想離開香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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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見到何俊賢的車子駛了過來,說:「我跟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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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想了想,最後說:「當然,他最後是辭職還是留在醫院,我都希望他能出去闖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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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停好車子,見到李芷澄和Paul站在一邊,二人看了他一眼,他便知道Paul跟李芷澄說了美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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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跟何俊賢對視一眼,便跟着人群上了繆國鏗的車。何俊賢的目光隨着李芷澄的身影移動,直到她消失在車上。她微微笑着,氣場也很冷靜,但在對視的那一劇,何俊賢卻知道這是她動真格的樣子,她已經想着一千個方法讓他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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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知道李芷澄最終的目的也是替自己着想,她應該能猜到自己不告訴她的原因,她也應該能找到比自己猜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但何俊賢就是忍不住緊張起來。他第一次意識到跟李芷澄站在對立面是這樣令人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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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沒有勇氣問Paul到底他和李芷澄說了多少。現在李芷澄基本上已經住了進他的公寓,一星期內見到她睡在身邊的日子比她到宿舍的日子還要多。他褪下手術的外袍,到一邊的洗手盤擦着臉上漸上的血液,看着時間慢慢走向下班的鐘數,他才想起李芷澄剛才的樣子,又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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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心眼下這個分歧會讓他和李芷澄吵架,也怕她會因為這樣而覺得自己不適合跟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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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有點驚訝自己竟然有點期待有急症再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他晚點回去。但同一時間他也想快點回到李芷澄的身邊,快點把問題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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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拿着二人的晚餐,打開公寓的大門,發現客廳暗黑一片。他抿了抿嘴,打開燈光,走到餐桌放下外賣,褪下外套正打算掛到大門邊的衣架上,轉頭卻見到李芷澄捲縮在沙發上,她一手挽着身上的毛氈,一手拿着蓋在臉上的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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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鬆了一口氣,他先去洗一個澡,放輕手腳準備好外賣,走到沙發前,他坐到李芷澄腰間捲起來多出的空位,彎下腰輕輕拿開她的期刊。李芷澄被光線刺到眼睛,嗯了一聲以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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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湊到李芷澄的臉前擋去了大半的光線,一手放在她的上臂,一手把她的臉上的頭髮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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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眼前刺眼的光線暗了下來,模糊間温熱的手搭在她的上臂上,她嗅到何俊賢沐浴露的味道,她下意識伸手抱向何俊賢,何俊賢也順勢托着她的頭和背把她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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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環着何俊賢的腰,臉埋在何俊賢的胸膛裡,喃喃說:「不想起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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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嘆了一口氣,整個下午的不安瞬間消散。他說:「快九點了。吃完飯,洗完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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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不同意,鼻子磨蹭着何俊賢的鎖骨,手順着他的後背溜到腦後,摸到濕濕的頭髮,她哼了一聲。李芷澄鬆開何俊賢,說:「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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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輕笑,他站起來到睡房拿毛巾走回沙發邊。李芷澄坐了起來,手揉着臉。她聽到何俊賢的腳步聲漸近,鬆開自己的臉,用下巴示意何俊賢坐到她跟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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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拿過毛巾,抬手擦着何俊賢的頭髮。何俊賢的後背靠在沙發上,頭隨着李芷澄的動作晃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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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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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知道他在說留學的事情。她說:「我想不通。為甚麼不讓Natalie和阿姨告訴我?是我做錯了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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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搖搖頭,但沉默不語,他往前坐了一點,頭枕在李芷澄的左邊大腿上,手握着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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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沒有追問,她也只是默默擦着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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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說:「因為你一定會覺得是你的問題,但其實是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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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把毛巾拿開一下,指尖拈起何俊賢的髮尖,看頭髮乾得如何。她頓了一下,還是繼續擦頭,她淡淡地問:「若果我們沒有在一起,你會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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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感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他習慣地摸摸自己的髮頂,發現頭髮也乾得差不多,他順勢握着轉過身,握着李芷澄的手臂,把毛巾掛到餐桌椅子的椅背上,把李芷澄人拉到他的身邊,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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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捏着她的手說:「上兩個星期你不是為趕實驗,除了週未,其他日子都住宿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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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點點頭。何俊賢不自在時會下意識找她的手捏,也會來回反復確認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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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抿緊嘴,看了李芷澄一眼,說:「那時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跟你異地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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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皺眉,說:「我不明白。之前忙起上來時我不也是回宿舍睡覺。你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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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把李芷澄本身冰涼的手按得温熱,說:「不是。我只是意識到,你不在我身邊一天一星期甚至一個月我都可以。但一年兩年見不到你,抱不到你,我肯定會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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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靜了一下,問:「那麼簡單的原因,為甚麼你不讓她們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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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說:「你會覺得是你讓我錯過這個機會,你會自責。你也會用很多很多說服說把握這個機會。但我不想分隔兩地。」說罷,他眨眨眼,彎下腰把臉埋在李芷澄的大腿上,悶悶地說:「我怕你覺得太黏人,嫌棄我,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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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輕輕拉了何俊賢的耳朵,示意他看着自己,不讓他再撒嬌。直到何俊賢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她才發現這下心好像更軟了。她盡力維持木無表情的樣子,說:「所以還要謝謝你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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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抿嘴,伸手玩着李芷澄的髮尾,說:「我錯了。但你不是打算畢業後去外國工作看看嗎?我去了就要綁在醫院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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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意外,說:「明明我沒跟你提過,你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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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喜歡李芷澄這個驚訝的樣子,跟她平時冷靜自持的樣子相反,她現在看上去呆呆的,讓他想起十年前剛認識的她。何俊賢撐起上身啄了李芷澄的唇一下,又枕回去,說:「那天我們回舊宿舍吃飯,看你提起日本交流會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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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沉默,剛剛眼底的竊喜和甜蜜都消失不見,她想到何俊賢默默打算了那麼久便感動得不得了,她問:「你一開始就打算陪我去?所以你才不想綁在香港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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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毫不在意地說:「這個機會來的時機不對。反正本來也打算出去,也不差這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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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何俊賢坐了起來,熟練地想要抱她在懷裡安慰。李芷澄推開他,說:「你剛完洗澡……」本來李芷澄單純不想弄髒何俊賢的衣服,但因為她哭着,聲音委屈極了,這樣聽起來更是她欲拒還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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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聽得出她的言下之意,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把李芷澄整個拉到懷裡,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伸手到餐桌上拿過紙巾塞到李芷澄的手中,說:「我走了,誰給你遞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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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又想笑又想翻白眼,剛剛才被何俊賢一臉理所當然地說要為了她出國而感動得一塌糊塗,現在見他一本正經地說自己給她遞紙巾多有用處逗她高興,又幼稚又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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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印乾眼淚,窩在何俊賢身上,說:「你還是別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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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聳聳肩,抱起李芷澄,讓她坐到餐桌前,二人坐下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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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一會兒,李芷澄吃了一口飯,說:「要不我跟陳教授申請晚一年畢業,我當交流生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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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皺眉,說:「你不是很難得能提早畢業嗎?反正我都已經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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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眨眨眼說:「嗯。我想Paul應該會多問你一次,而且回港後的條件可能會更好一點。如果沒有變更好那你便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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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挑眉問:「你做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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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無辜地笑笑,說:「沒有。今天Paul跟我說了細節,我只是反問了一句為甚麼你不直接留在美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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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到何俊賢認真地準備要反駁時,她又說:「我知道你不會。我也不會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但是Paul很清楚我有多會說服人,既然他覺得我有機會能說服你出國,那我也有可能說服你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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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喝了一口冰水,嘆了一口氣,有時他都忘記李芷澄的手段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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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見他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又說:「若然條件沒有改過,那你還是拒絕吧。他們根本沒有珍惜你。到時我們再找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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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俊賢在床上轉醒,發現窩在他懷中的李芷澄早已醒來。本來在背着他的李芷澄像是知道他醒來一樣翻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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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見何俊賢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微微笑着,習慣地把何俊賢的劉海往後捋,何俊賢舒服得瞇起眼睛,他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李芷澄有點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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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慵懶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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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臉色沉靜下來,她移開眼睛,把手收回來,說:「整晚我都在想昨天的事。我們……」她靜下來,停頓了好幾秒,才對上何俊賢的眼睛,繼續說:「要不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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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下意識伸手掩着李芷澄的嘴,睜大眼睛,板着臉問:「你不是現在反悔,又想拋下我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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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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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呆了一下,除了這件事,還有甚麼能讓李芷澄放棄睡覺。他的臉就更黑了,說:「李芷澄,你不是打算要說我們不合適吧?」他翻到她身上,手臂撐在李芷澄的耳邊支撐自己的重量,把她整個人罩在自己身下,神色危險地說:「我不是說過我沒打算當你前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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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毫無危機感,身軀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只翻了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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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瞇起眼睛,皺起眉頭。二人對視了一會。李芷澄挑起眼眉,瞪着何俊賢,用眼神說:我可以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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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猶豫地放下手,李芷澄說:「那前未婚夫呢?」說罷,她緊張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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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看着何俊賢本來猶豫的表情凝固,他呆了一兩秒,然後嘴唇止不住向上揚,盯着李芷澄低聲說:「我甚麼時候成為你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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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回應他的笑容,也拉起嘴角,說:「看你回答吧。現在貓還在盒子裡,你得問問薛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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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整張臉亮了起來,在晨光下顯得更明快,他的雙手捧着李芷澄的臉說:「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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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眨眨眼,說:「問薛丁格。我只是在問你打算當我的前未婚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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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興奮得忍不住用鼻尖磨蹭了李芷澄的鼻尖一下,說:「我這一刻對薛丁格沒有興趣。我也沒有興趣當你的前未婚夫。但我很有興趣當你的未婚夫。」說罷,他抱着李芷澄翻過身,讓她躺在自己身上,臉埋在她的頸項和鎖骨間,新生的鬍根磨得她生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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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鬆了一口氣,然後摸摸何俊賢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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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賢爬起來,雙手撐在她的耳邊,嘴角快要裂到耳邊,眼睛明亮,身體按捏不住興奮在微微震抖着,問:「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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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澄聳聳肩,指尖繪畫着何俊賢的下頜骨,漫不經心地說:「嗯……我感覺我們能一直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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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落在李芷澄的臉上,何俊賢能清楚見到她白晳皮膚上青色的血管和絨毛,更能看到眼中滿溢的笑意,他肯定眼前這一刻這個景象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何俊賢一邊回應一邊承諾:「我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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