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水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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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窈窕的背影若隱若現，長髮如白蓮塑成的絲線，清美如雪，與之相襯的是膚色乃罕有的黝黑透亮，就算用太行山最好的美玉，也雕刻不出那樣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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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沐浴得過於歡樂，雙臂一抬舒展在半空中，撩起陣陣水花，流淌在指尖的水珠包裹著香霧墜落，沿著鎖骨曲線的弧度再度滑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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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而降的豔遇，令莫鳴歧多瞧了兩眼，轉身意欲離去，少女的歌聲卻倏忽轉為悲愴，音色哀婉，奪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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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想起當年在師尊書樓中偶然看到的句子——鳴鳴乍低忽更起，嫋嫋欲斷還微縈，低喃道:「就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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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驚動了少女，停下歌聲回首望來，濕漉漉的睫毛配上一雙皎潔大眼，增添些許嫵媚。憑心而論，她確實是絕色，雜揉溫暖的光暈與冰冷刺骨的寒意，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卻又難以邁出那步，陷入一種死胡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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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鳴歧不慌不忙，向前踏上一步，臉上全無羞赧之色，舉手抱拳示意「小爺欣賞塵心湖，卻沒料到有姑娘家會在此洗漱，若是冒犯到姑娘，小爺先陪個不是。」，但額頭的薄汗仍說明他的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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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聽了莫鳴歧的話，蹙眉思索後，露出一臉呆萌的神情:「冒犯?這好像也沒什麼吧，你們人間這麼奇怪的嗎?」她攏著身上藍色薄紗，踏步涉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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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目的莫鳴歧，只聽得水花四濺，緊接是腳步踏在雜草上的窸窣聲，少女已然走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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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無世間尋常女子的矜持，反而饒有興致地開始打量起莫鳴歧，像是什麼奇珍異獸，還不時發出嘖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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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貼得太近，身上的水漬都滴在他的步履上，只聽她有點不滿道：「在我們白水澗，人們都是坦誠相見的，女子頂多披個薄紗，你們人間這麼多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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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過於驚世駭俗，莫鳴歧聞言反倒來了興致，不禁反問道：「白水澗位於何處?小爺雖非飽讀詩書之人，但也略通地史，思索一番也沒記起妳說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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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隨即與其對視，隨之垂下視線，只因少女身上僅有一層藍色薄紗，被湖水浸溼更加不能直視，然而又看到她一雙黝黑的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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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像是僥倖，又帶有著別的情緒在莫鳴歧心裡恣意蔓延，他強忍遐想轉過身去：「姑娘還是先將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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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和兩個耳朵，人間的人同我們也沒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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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略帶失望地嘀咕，話音剛落，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條巨蟒扔到莫鳴歧身上，口中叨唸:「小虺，你去試試他有幾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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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聞言立刻將他捆縛緊實，使他難以動彈，莫鳴歧手腳受蛇所制，難以發揮，不免有些惱怒：「小爺請妳穿好衣服，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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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覺有什麼不妥，反問道：「我與你已坦誠相見，自是有夫妻之實，你便做我第一個夫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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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女說話不通常理、前後矛盾，莫鳴歧本就不是忍讓的性子，更為惱怒道：「若妳並非女子，小爺早就把妳打得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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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先是愣了愣，隨後披上藍色薄紗，失笑道：「所以人間的人都是這麼會吹牛皮的？想要教訓我？那你也得先從小虺的捆殺中掙脫出來，再來談一振夫綱，你說是不，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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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著動也不能動的莫鳴歧，眼光瞧見他背後的劍袋上，袋中被符籙封印的奈落，隱約露出劍身，劍身上泛出稱滲人的寒芒，不禁使她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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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時興起，伸手取走奈落：「好劍當配美人，這劍就當作我的聘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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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胡鬧！」莫鳴歧忽覺背上劍袋一輕，大驚失色，「此劍凶險異常不可隨便觸碰，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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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若是追得上我，我再考慮考慮摟！聽說人間的集市可熱鬧了，得去逛逛才行。」少女套上一襲白色襦裙，轉身消失在山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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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莫鳴歧大喊，喚來小白：「去追上那白髮女子，小爺解決完這頭孽畜隨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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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點頭如搗蒜，輕嚎一聲，朝忘川城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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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通往忘川城的官道上，攙扶無暇的風采誠走在人群後頭，何允文則在前頭像隻驕傲的母雞帶領著小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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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似乎很滿意......那名莫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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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打破寧靜的是無暇，烏黑亮麗的秀髮從髮髻下滑落，身材因懷胎顯得有些臃腫，動作連帶也輕緩，但舉手投足間仍有高貴優雅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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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微斂，語調略帶遲疑，卻難掩關心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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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妳能想到我苦苦追求多年的線索，竟比不上一時邂逅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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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誠面帶微笑，從髒污的寬袍中取出一枚玉符，掐訣輕念幾句咒術，玉符在右手指尖泛出彩光，緊接幻化成一隻青色的三足鳥停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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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告訴他今日發生之事，他自會有盤算。」三足青鳥顫動雙翅，朝廣闊的天空飛去，消失在邊際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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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急躁慣了，事情當真有這麼急迫，要請他出馬，咳？」話說急了，無瑕掩口輕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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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誠見狀，撫上她的脊背，並從懷中取出一顆金黃色且帶有檀香的藥丸，待她服，過了半晌，見無瑕有所好轉，才淡薄地回答：「無瑕，妳踰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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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誠左手繼續挽著無瑕緩緩前行，右手死擰她精緻的下巴，側臉在她耳邊低語道：「妳若是執迷不悟，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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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來是恩愛的象徵，誰又知道這交頭接耳下的暗湧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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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風采誠又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無瑕，此次前去尋找補天印，路途漫漫，你便在忘川城安頓下來，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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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摸著被掐紅的下巴，一時無語，眼角噙著淚水哽咽道：「一折羽兮，奈之若何，夫君若執意如此，妾身又有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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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誠笑而不語，搖頭道：「這才是我的好無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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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還想多說些什麼：「我只想......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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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誠面色轉瞬一冷，擺手打斷她：「此去諸事，便如此行事，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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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揚起的冷風，沁人心脾，風采誠的長袍隨風揚起，目光遠眺，只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若不是沾染些嘔吐物，或許說是個天上仙人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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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紅唇微啟，最終千言萬語化作沉默，只覺得眼前這人的心思，自己似乎未曾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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