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勇者的扮演遊戲 - 40 - 兇手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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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地想睜開眼，但靈魂之窗沈重疲憊顯得不易。

好不容易張眼，左側窗戶照射進刺眼陽光，想抬起手揉眼，手微微向上伸起卻停住，使不上力，一會兒垂放回軟綿綿的床上。

這個動作連帶胸口疼痛，所以我暫緩起身的決定。

眼睛稍微習慣並恢復視線後，映入眼簾看到的是，細柔銀髮側馬尾以憂慮如水眼神關切著我，此人是我最忠心熟悉的女僕「伊莉絲」。

我看見粉嫩嘴巴張開急促說些什麼，但聽不清。耳朵只傳來啪、啪、啪一陣陣水泡破掉聲。

幾秒後，我方聽到關鍵字——「希莉亞」、「小希」——我的名字。

我用右手撐起身子，肢體有點僵硬痠痛，但不知是否因經歷多次重傷，身軀強硬程度也增強，我並不覺得起身特別艱難。

在旁的伊莉絲看見，一臉訝異，急忙安撫要我繼續躺著休息。

我不斷示意不要緊，表示想參與她們的談話，說不贏我的伊莉絲這才幫忙把枕頭垂直擺放於腰背，墊高上半身。

我糊里糊塗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伊莉絲告知，我遭到刺殺已昏迷一週。

穆拉希妮則表示，我的身子恢復極快，大概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經這麼一說，這才感受到胸口傳來不明刺痛感。

胸口處被繃帶綁緊，彷彿有幾根針扎著肌膚感到刺痛。挪動身體會疼但不至於痛到叫出聲。

疼痛感，出乎預料的小。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左胸，隱約能感覺到繃帶下緣的壓迫感。隨著手指的探索，在繃帶邊緣觸及了一絲濕潤，那是血液滲出的痕跡，微微的刺痛伴隨而來。

傷口就像有一大群螞蟻爬經，帶癢、帶刺，但並不像我幻想胸前遇刺般慘烈劇痛。

即便如此，我仍舊不想挪動身軀，只想縮在床上。

比起身體的傷，心底恐懼更讓我無法動彈。

最後的印象是一名黑衣人拿著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向自己的左胸。

傷勢理應相當嚴重。

但事實上似乎沒有。

再者，我好像……見過那把兇器「匕首」。

不，我發誓。那把外型特殊的匕首，我肯定在哪見過它！尤其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紅太陽標誌……

到底在哪看過那把匕首？

「小希，好險妳沒事。我老早就想聯絡光輝騎士團，讓阿克瓦帝國制裁學院。但有人阻止我……她認為需要妳的同意。」伊莉絲坐在我的右手臂旁，將十指交扣放在下巴擺出祈禱姿勢。

「那我不就應該要立刻回國嗎？應該才是最……」

我話講一半，立刻被打斷—「冷靜點！」—站在一旁的穆拉希妮說。

穆拉希妮頂著一張慘白的臉看向伊莉絲，困擾地轉動眼珠。

「這件事必須理性。因為『平衡法條』包含生死狀。學員在學院內的生死，國家不能介入咎責。否則，該國會被『金色天秤』處以天罰……最糟糕的情況，恐怕……滅國。」

穆拉希妮低下頭，似乎回想起什麼，輕咬慘白下唇，「王女殿下，您貴為國家唯一繼承人，請您……不，懇求您，務必再次三思。千萬、千萬不能心存……逃回國的僥倖心情。」那宛如心虛怕挨罵的小狗眼神投向我。

穆拉希妮忽地嚴肅，甚至改以「王女」尊稱。

穆拉希妮覺得我不該回家求助？是認為這件事不該將我國扯進來嗎？

此事非比尋常。

我緩緩地調整姿勢，伊莉絲利索地幫我用枕頭頂好後背。

我深吸一口氣說：

「也就是說，如果父王跟學院追究我被攻擊的事，阿克瓦帝國就會受到金色天秤的懲罰？」

「是的，這就是『平衡法條』。」穆拉希妮簡潔有力地回應，可是垂下頭的她，眼神根本不敢直視我。

「是喔。」我只有不以為意的感受。

穆拉希妮微微抬起頭，夜幕般黑色瞳孔稍稍收縮後驟然睜大，語帶不安接續解釋：「平衡法條，不只是學員在學院內遵守的法條，還是各國與曼荷姆魔法學院之間的簽署條款。」

話音落下，她稍微停頓幾秒，低垂的墨黑長瀏海隱約遮住臉龐，目光再次落在冷冽大理石地板，聲音輕得就像微弱蚊蠅：「我心痛您受到的傷害……但懇請您用王女的身份謹慎思考下一步對策。不要輕易考慮回國，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選擇。才是對您最好的選擇。」

穆拉希妮猶豫半晌道：「畢竟……還不是皇帝的國王沒有權力下令讓『光輝騎士團』保護您。只有皇后才可以命令尊貴的『沃克』團長。然而，她對您是厭惡至……」

「穆拉希妮，別說了！」伊莉絲急忙伸手摀住穆拉希妮的嘴。

穆拉希妮拉開伊莉絲，「屬下失言，還請殿下恕罪，屬下深感抱歉。」

我不知道穆拉希妮在說什麼，是有關失憶前我國發生的事嗎？

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父母親的事，現在不重要。

「沒事。別再這麼客氣。」我淡淡地擠出微笑。

穆拉希妮也抬起頭回以尷尬笑容。

沒事……

我心裡當然不是這麼想的。

我很失望。

壓力也很大。

穆拉希妮好像跟我以為得不一樣，一瞬間變得疏遠。

她好像站在跟我不同的地方。

我不理解她真正的想法。

總覺得大家有秘密瞞著我。

「平衡法條是不對的……」伊莉絲的聲音微弱，或許她以為沒有人聽見，但我卻清楚地捕捉到了這句話。

她似乎正努力壓抑情緒。先是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走動。當她靠近醫護室門口，我瞥見一道黑影位於門縫附近。

「是誰在門外？」我問。

黑影逐漸拉長。

我的視線上移，順著伊莉絲黑底金邊軍裝制服的肩線望去，看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令我意外的是，這人竟保持如此安靜，難不成方才在偷聽？畢竟，他可是那種聲音比身影還先出現的吵鬧類型。

這名男子披著一襲金色斗篷，銀色面具掩蓋面容。面具後頭傳來一陣不祥的吱吱笑聲，如同下水道裡老鼠竄動般：「唉呀，我以為又能哼最喜歡的『光輝安魂曲』了呢。妳命真大。」

「銀教官，這……謝謝您突如其來的好意關懷。」

這可真難笑，安魂曲可是唱給死人聽的。不過，我還是極力保持禮貌地回應銀教官，心中祈求這名師長別記恨我不小心透出的酸溜溜語氣。

「銀教官，請問平衡法條有沒有轉圜的餘地？」伊莉絲一見銀教官便再也按耐不住單刀直入問道。

「哼，這個嘛，我想想，嗯、嗯，哼。」銀教官故作輕鬆地嘻嘻哈哈敷衍著。

「學院規定到底是什麼？」伊莉絲語氣焦急，手臂環抱胸前，指尖不耐煩地反覆敲打。

「反正，院方已將兇手關進大牢，事情告段落就好了吧。『金色天秤』的事，多問沒好處。就這樣。」銀教官轉換語氣平穩回應，顯露「不准再追問」的強硬口氣。

難得聽他說出這麼正經的話。

伊莉絲聽完臉色鐵青，沒再追問下去。

此刻，我心中只在乎一件事：「兇手是誰？」

「聽說是學院的廚師——『瑪莎阿姨』。」穆拉希妮回答。

「殺我的人是瑪莎阿姨？」我難以置信地重複一遍。

「雖然兇器還沒找到，但妳就是在瑪莎阿姨的房間裡被發現的，當時懨懨一息。」伊莉絲說道。

「為什麼瑪莎阿姨要殺我？」

「學院判定是隨機殺人。」銀教官說。

聽到這，我無法接受。難道我只是比較衰？

「那她本人怎麼說？」

「瑪莎阿姨無法開口說話，她是啞巴。」銀教官露出喀喀的不詳笑聲。

……

「那是誰發現我？」

「還有誰？當然是本公主。」

我循聲望去，才發現阿嘉蕾一直坐在最邊緣的陰暗角落，翹著腿，冷冷地瞪著我。

等等，為什麼要這樣瞪著我？

這麼一想，我似乎夢到阿嘉蕾在我面前哭得唏哩嘩啦。那是真的嗎？

「我們可是最先聽到求救聲而趕到現場的人。一進房，就看到鼎鼎大名的火焰公主在原地哭得像小白狗呢。」伊莉絲不小心噗哧笑了出來。

「妳說什麼！誰是狗，妳才是信龜蟲吧！連狗都不如。」阿嘉蕾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起，猛地衝到伊莉絲面前，整張臉氣得通紅，像極一顆熟透的番茄。

「信龜蟲好歹還會送信，妳連把受傷的人送去看醫生都做不到。真不敢相信，妳還是法爾昂王國的繼承候選人之一。」伊莉絲冷冷回擊。

「哼。誰知她這種貨色竟能活過來，明明魔脈都消失了。一定是本公主的貴氣救了她一命。」阿嘉蕾抬高下巴，金髮雙馬尾淘氣地晃了一下，叉腰於黑色歌德風制服裙腰際上，即便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的矮小身材，氣勢永遠強大。

「是呀，真的很感謝阿嘉蕾和大家。」我趕緊打圓場。

「小希，那天是穆拉希妮到場施放治癒魔法，我才揹著妳趕到醫護室。妳能活下來真是萬幸，兇手真該被處以極刑。」伊莉絲補充道，語氣透著對兇手的憤怒。

「真的好險有妳和穆拉希妮。」

「哼！一群天真的愚民。難道你們不懷疑其實根本是第八個人在搞鬼嗎？為了變成金色英雄，不擇手段。」

阿嘉蕾語畢，一片啞然。

我認同阿嘉蕾的懷疑。兇手真的是瑪莎阿姨嗎？為什麼是我？

叩、叩。

就在我腦中思緒混亂之際，窗外忽然傳來敲打聲。

轉頭一瞧，窗外有一顆灰綠色岩石，其大小接近頭顱。大石頭正微微旋轉著，不時輕輕撞擊著窗檯，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哼～是『信龜蟲』，應該是我的信。」銀面具教官的肩膀敏捷抖動，貌似相當興奮。

銀教官打開窗戶，轉動的石塊才停下來。

隨後，六條肥碩的淡青色肢體從石塊上的洞口伸出，接著露出一個如同岩石般堅硬的頭部。

這是一隻「烏龜」！

原來，所謂的信龜蟲，真的就是一隻烏龜。

是烏龜吧？我愣愣地看著，乍看之下，其面部像隻巨型昆蟲般的螞蟻，鼻頭兩根觸角在橢圓大黑眼前左右晃動。

「收信者是弗洛里安·西蒙、收信者是弗洛里安·西蒙、收信者是弗洛里安·西蒙。」信龜蟲慵懶眼神和懶散音調唱名銀教官。

「果然是我的信。」

信龜蟲從龜殼裡面推出一封金色信件，銀教官碰及信封時，表面發出微微白光。

「確認是收件者。」信龜蟲以機械式語氣說著，就像一名不想上班的社畜。

銀教官收下信之後，信龜蟲立刻蜷縮回一塊石頭，以毫不遜色於快馬的驚人速度滾動離去。

銀教官打開信件開始閱讀，不停傳來「喔、喔、喔」聲充滿誇張的驚嘆，仿佛他看到的內容令人震驚。

就在我打算提出要去見見關在大牢裡的瑪莎阿姨時，銀教官突然搶先拉高音量道：「竟然如此！」

他的聲音響亮得幾乎要震碎玻璃。這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所有人不敢插話，特別是阿嘉蕾，罕見地專注盯著銀教官，等待發話。

而我只想著關於兇手的事。

幾分鐘過去，醫護室靜得出奇，銀教官什麼都沒說，猛然衝出醫護室，大力闔上門，門板發出沉重的回響聲。

看見銀教官來去一陣風，阿嘉蕾露出一貫眉毛向下擠的不爽表情。

我環顧四周，確認沒其他不速之客後，決定把方才想到的那件事說出來……

「各位，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說。」

大家屏氣凝神，阿嘉蕾側開臉保持安靜，所有人等著我下一句話。

「雖然沒能看清兇手的真面目，但我確信是被匕首所傷。而那把匕首的樣貌，我記得非常清楚……」

我能聽到喉嚨吞咽口水的聲音，醫護室氣氛變得格外沉重。

「關於那把兇器……我想，我知道它是什麼了。但關於兇手這件事很奇怪，不確定是不是我搞錯了……」停頓半晌，我試圖將語調放慢想明確表達：「凶器的主人是——」

砰！

醫護室的門突然被大力甩開。

「小希！妳沒事吧！」

一個高大的男人粗暴地闖了進來，他背著一把大劍，卻依然身手敏捷地衝到我面前，以溫柔的眼神關切道：「很痛嗎？」

看到他，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陣緊縮，頭皮發麻。

「阿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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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波：每次PO文都立志要消伏筆，但每次都有更新的伏筆（眼神死）。此次有兩個章節再更，盼能給大家更好的閱讀體驗。感謝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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