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熊市事件以後，CDC在這個地方夷為平地以後圍上了重重的鐵欄，欄外欄內都是生機勃勃的樹林，根本看不出在六年前這裡是一處人間地獄。現在剩下的就只有一條幹道和分開欄外欄內的大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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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車子停在閘前，拿着副座上的玫瑰花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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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欄下有不少花束零零落落地躺了一個晚上，花瓣在霧氣十足的清晨裡沾上一滴滴的露水，薄弱的晨曦照得濃厚的雲霧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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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清晨的關係，附近只有他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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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一年比一年少，一開始是不相識的人們為了悼念死難者才在爆發的那一天到這裡放下各式各樣的花束。這些年堅持下來的就只有他這樣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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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難者的家人會為他們辦理後事，要探望去墓地就可以，並不需要來這裡。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hDnIZH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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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裡的通常是伙伴沒能逃出來的倖存者。他們也許連對方的全名、工作都不清楚，卻在這座城市淪為煉獄時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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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圍欄前將手中的玫瑰花束輕輕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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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克萊爾和雪梨比較幸運，他們能一起逃出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pVfoMA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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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像他和艾達一樣，其中一人永遠躺在圍牆另一端的廢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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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以前的他不知道她逃了出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oOdxF4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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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達。」他低聲呢喃出在腦海中根結磐據的名字，眼前彷彿又見到她從他手中掉下時那釋然的微笑。以前那個向他打開一角心窗的人已經不再存在了，她也不再只苟然殘存地活在他的記憶中，她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手握武器坦然地指向他，又將身陷險境的他不著聲色地救出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TE0RNt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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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用聲音說出來時終於變得有意義。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RGCvs6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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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可以不再是記憶中拉起慘淡的微笑的她，也可以不再是一室使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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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能稍稍放下那個釋然地面對自己死亡，在他面前消失的艾達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DaNW4y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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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裡也許是個不錯的決定。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zmOA28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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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熾熱起來，霧氣變得稀薄，圍欄另一端的道路清晰起來。他望向太陽時得瞇起眼睛，這讓他想起當年逃出來回望天空那剎的日出。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dKedcL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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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有太多情感在他腦海中翻騰，讓雨傘倒閉的決心、面對生化武器後的猶有餘悸、艾達在他面前死去的悲慟、還有劫後餘生的孤獨。讓生化武器從世上消失的決心支撐了現在的他，和艾達相處的點點滴滴總是會偷偷地在他停下來的時間蠶食他的思緒和情感。而劫後餘生的感覺彷彿被他埋到腦海的最深處。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31kwYwQ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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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那種劫後餘生的孤獨瞬間擄去了他的思緒。他沒有忘記過這種情緒，但也沒有記得如此清楚。那時的他還沒有被政府扣留，克萊爾離開了去找克里斯，他帶著無父無母的雪梨無處可去。那是種若有所失但又情不自禁地鬆一口氣的感覺。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i4UAao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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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電單車接近的聲音。他轉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見到電單車上單薄的身影，那人停下電單車，流暢又熟練地從車上翻下來。她不徐不緊褪下頭盔，在灰白的霧霞中搖了搖她墨色的短髮。她的黑髮在風馳電掣一番後竟還能聽話地落在它們應在的位置，勾勒出她白晳的輪廓，凸顯出她絳唇的紅。墨髮下是一雙啡色的眼睛，淡泊的眸子不動聲色地審視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XvZpWb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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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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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達早在遠處就見到一個男人站在欄前。暗色的金髮在這一帶不算罕見，但以他的身形和站姿，還有那特具標誌性的髮型，她只需一瞥就知那是里昂．S．肯尼迪。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iCk4ML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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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圍欄前的男人轉了過來，她駕着車在他數米的距離停下來，翻身下來，除下頭盔，對上他的藍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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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藍眸總是讓她想起小時候擁有過的雪花水晶球。裡面所盛載着不存在於現實中的美好，搖曳間裡面的雪花紛飛，閃閃發亮。然而容器卻如此脆弱，只要一不留神便可能粉身碎骨。和夢中重疊起來的那雙藍眸正緊盯著她，直到現在被她利用多次以後，他望向她仍帶有絲絲信任，而不是用望向威脅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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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拒絕承認的夢裡，他總是滿眸支離破碎地看着她，哀求她不要放棄，不要讓一切就此結束。她這輩子也大概忘不了他當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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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她有一絲想要生存下去的慾望，她會握着他的手臂，死不放手。然而從頭開始她便沒有回握過被他竭力握緊的手。他勉強支撐她的體重多一秒，他胸口上的槍傷便會嚴重多一分，他根本沒有可能把她救起來。他卻倔強地要將她拉上去，一邊哀求她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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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一刻他才發現她只是一個由謊言堆砌出來的角色，全程都只是在利用他來達成任務。他卻願意為她這樣的一個人冒着生命危險拉着她死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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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事事以人為先，總是將自己放到最後，無論那個人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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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會無可避免地掉下去，他當下卻想也不想便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拉住她。她肯定他會將這件事算到自己身上。她會成為他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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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告訴過他她不值得為她冒險。直到現在她還是衷心這樣想。直到現在他當年滿是哀求的樣子仍會讓她夜半驚醒。他像是個第一次面對別離的小孩子，口上全是責備和憤慨，但她能輕易看得他憤怒背後的無惜和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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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她可以選擇用其他方式離開他，她會選擇在那個倘大設施中的某一角獨自死去。她會靜悄悄的離開，他會以為她不告而別。他會以為她好好地活在世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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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一樣光明磊落的人不應該與她這樣在世界陰暗面苟延殘喘的人扯上關係，這也是為甚麼一開始她不斷拒絕他參一腳的原因。事實也證明她是正確的。數個小時以後，他差點為了救她而死在雅妮的槍下，她也正要掉到深不見底的地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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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任務固然失敗，但拉扯了無辜的里昂進來這躺混水還要死在他面前，她做人好像更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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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做的，就只能跟他好好道別。她活着的時間可能過不了數分鐘，但他卻有無限可能，他還有一整個人生在前面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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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刻她所想到的就只有一句：「好好照顧自己，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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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不求回報地犧牲自己來拯救她。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gAZ4AX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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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沒想過會從一個陌生人身上得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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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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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他能清楚事到如今都是她的錯，他已經為她差點賠上性命，她不想再拖欠他甚麼。她不需要他對她念念不忘，她只想他當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她這個人，好好前行。她最不想見的就是她的死成為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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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內心很清楚，正義感強得過份又入世未深的里昂當然會將一切發生在他身邊的悲劇怪責到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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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正因為這個想法，她竟能帶着她人生中最嚴重的傷勢爬離那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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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他就不必為她的死亡而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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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也許是因為他的存在讓她意識到世界還有一些美好如里昂．S．肯尼迪一樣的事物，並不只有她接觸到的腐敗黑暗，它仍值得她痛苦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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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和叫克萊兒的大學生還有柏金的女兒逃了出去。不用多久，他便被政府招攬，受訓成為一把為華府調查生化事件的利器。她知道這些年她可以隨時找一個空檔出現在他面前片刻，讓他見一面知道她存活下來，沒有必要再牽掛。那也是她一開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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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傷勢好轉，能到他附近時，他已經能正常地和人聊天，能每天正常地回家上班。連刻苦的訓練他都能邊開着玩笑邊熬過去。他也能若無其事地到新的地方認識新的女性，與她們調情。他活得像一個沒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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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若果她再出現，她只會擾亂他剛恢復正常的生活。所以她便不再額外關注他的近況，避免交集，讓過去的事情留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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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醒自己，他一切安好，正是她所渴求的結局。本來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本來的性格遇到任何人都願意幫助，更何況當時她是一個利用他正義感來達成她目的的間諜。為甚麼她會覺得她的死會對他造成那麼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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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當年她很幸運。他很有化解威脅和危機的天賦，當年他只是個接受了地方警局訓練的畢業生，都得能帶着她這個負累深入層層封鎖的研究所取得病毒樣本，全身而退。受過特工培訓以後的里昂簡直是生化圈子裡的新星，與威斯卡的宿敵雷德菲爾齊名。她基本不用特別調查他的近況，只要她留在這個圈子，自然會有他的傳言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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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以往的九月三十日他都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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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沒有想到他們重遇之後，他還是選擇回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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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有時間。」她將頭盔放到後座，漫不經心地踱步到圍欄前，套着手套搭在長滿攀藤植物的圍欄上。黑色的高跟鞋快要碰上人們留下的花束。啡眸慵懶地向公路的另一端半瞇著，一副思考的樣子。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r4S5E8Q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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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難得他們沒有拿着武器對恃的時刻，他不想離開。多一刻的平和都是奢侈的，所以他沒有說話，任得沉默充斥著他們之間。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aCXHEV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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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到她黑色風衣下是絲質的晚裝紅裙，襯得她的長腿雪白。那暗得像黑的紅讓他想起瀝乾的血。有多少噩夢中她就是染著一身血紅、了無生氣地躺在地底，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弧度，艷麗的赤紅在黑髮和身軀下緩緩地流淌開去，像是的生命之花最後綻放的樣子。那絳紅會一直漫延開去，直到他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染成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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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重遇以後，他的夢也會重現浣熊巿時他千鈞一髮拉着她的一幕。他竭力握緊她手腕，下一刻她的手腕變成她脆弱的頸項。他想鬆手放開她頸項的時候，場景又變回那道橋邊，她往下掉去，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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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於驅散縈繞四周的薄霧，他們身下的影子漸漸變得光影分明，她的影子延伸到他的腿上，他視線隨著影子緩緩移到她的裙子、大衣、臉上，然後對上她的目光。她的啡色的瞳仁在陽光下像是沉澱在流水下的金沙，將他的思緒懾進雙眸之中。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1hU8hdQ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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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達將目光放到主幹道的另一端時，她腦海中不斷推敲他這一刻站在她身側的因由。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Q29arq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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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前些年他來是因為她。但從結果看來，他是因為別的原因才選擇在這天回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5E0AoW0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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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視線拉回來，轉移到他身上，他卻盯著她的裙邊失神。她目光流連在他的臉上，想要讀出他的表情細微的變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vDetK5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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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陽光。記憶中的那雙藍眸總是顯淺易懂的，眼前的這雙藍眸卻是深邃難明的。他的劉海比西班牙那時要短一點，金棕色的髮尖僅僅蓋過眼角。稜角分明的五官和數年前的樣子並無太大的差別，只是個人的經歷褪去了他當年的青澀，唇邊的鬍渣讓他看上去更滄桑沉穩。他的身型比當年單薄的樣子相比變得更加碩大，現在他的身材完美地平衡了力量和敏捷。西班牙時他那件高領緊身的上衣將他肌肉的線條勾勒得細緻，他現在絕對比當年的樣子更誘人。不知不覺間，他由一個稚嫩的小警官成長為當年他自己都難以想像如此成熟老練的特工。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3vmW2g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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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捉了去西班牙的總統女兒真可憐。她以後交往的男性都會難逃和他比較的命運吧。除了祝她好運以外，艾達也不知道可以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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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年都不小心陷進那個青澀稚嫩的小警官，更何況被這樣沉穩又幽默的特工救出來的年輕小女生呢？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9eCbCH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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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今天是九月最後一天。」她問。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KwkG2o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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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的薄唇泛起一絲苦笑。他不得不感嘆她細膩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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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果他是以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為前提的話，他選擇來的日子應該是昨天。那是他以菜鳥警官的身份來到浣熊市的那一天；若是悼念死難者或懷念浣熊市這個地方，他應該選擇在明天，將浣熊市抹去的導彈是在十月一日引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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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月三十日發生的事只有兩件：她的死和他們逃出浣熊市。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IKNTPp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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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說他回來是因為後者，他總覺得他在說謊。所以他只能既無奈又帶點傷感地回應：「為了一個老朋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Vizdea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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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對上她那雙懾人的褐眸，她拉起在西班牙時常見的那個誘人微笑。明明問他原因的時候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的問題如此直擊要害，怎會聽到他回答以後反而一副毫不在意、隨口問問的樣子。她肯定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而那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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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簡單地回了一聲嗯便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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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意識到原來他一直都沒能放下她。里昂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這樣的回答基本上等於承認了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她。他的語氣無奈，彷彿他在陳述一個無可奈何又悵然若失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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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是真正的死去，總有一天他能將她的存在放到角落，直到艾達這個人只成為單單一個符號。若這幾年不足夠，下一年、下兩年，總有一年會足夠能讓他放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kyXJvT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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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並沒有死去。死去的只是當年那個懦弱又無能的艾達．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2s5P11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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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感情一時的流露而將他綑縛在一個虛假而不存在的人身上。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YnbgIV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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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些年來選擇消聲匿跡的原因在這一刻看來像是個玩笑。她當年就應該用方法告訴他她活下來，那她就可以免去他多年毫無意義的痛苦和牽掛。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IgJyTk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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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的相遇是一個意外，她也趁着這個機會利用他輕鬆地達成她的任務。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4MBdgq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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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看出里昂嘗試在她身上找出當年艾達．王的影子。只要她在轉瞬間露出一絲破綻，里昂便會捉著她的影子緊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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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望向堪藍的蒼穹，她發現今天天空的藍和剛移開對視的藍眸剛好是同一度的藍色。她每每對上他的凝視時，她總會覺得他能準確找出當年那個理應長埋黃土的自己。這麼多年已經沒有人能看穿她的面具，找出她底下的想法。而那個早已深埋腦後的自己對上這度藍色的眸子時竟有破土而出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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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為甚麼來這裡？」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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