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航：第001202號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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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紀元5011年，拯救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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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要投降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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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後靠在椅背上，賽斯坦無聊地打了一個呵欠，深綠色的觸手翻弄著手中的一頂大禮帽。「我沒有騙妳，小妹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的星球，還是你們想跟著它一起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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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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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這星球多美啊，只不過兩百年，它竟然衰退成這個樣子。」賽斯坦說：「我這是在幫妳們──我能夠保存你們的基因，小妹妹，妳不投降，就是十年後和這裡一起大爆炸。妳應該要感激我不是嗎？你們族人也應該歡迎我們，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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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仍然一語不發，她直挺挺地站在駕駛艙的正中間，雙手垂在身邊，腕上扣著鍊條。在她的身邊，一群罩著深色斗篷的星際人種族各異，共通點是他們全都拿著一把槍，槍口正對準了那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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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賽斯坦把帽子往頭上戴好，起身靠近那名少女。伸長了綠色的觸手，賽斯坦扼住了那名少女的頸子，他感覺到了微弱的脈搏，人類在星際物種中真的是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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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城市藏在哪裡？」賽斯坦說：「妳告訴我的話，我可以放了前幾天的那個小鬼。妳是來找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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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呼吸困難起來，但雙眼還是平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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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最後一次。你們把星球上的城市藏在哪裡？妳的族人……這星球上的生物到底都藏在哪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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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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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吐了一口口水，賽斯坦放開她，側身避過了，順勢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些亮起的槍管發出了聚集能量的聲音，賽斯坦在椅子上坐下，聳了聳肩，下達了最新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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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賽斯坦又把那頂帽子拿在手中。「把她關進牢，明天跟那個小鬼一起處決。把他們的頭扔出去，其他人應該就會出現了，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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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瞪起眼，忽然背後一痛，她被槍托打倒在地上，又被扯起來，由那些斗篷人押著她往最底層的大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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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賽斯坦啟動了面前的裝置，玻璃忽然大亮了起來，外面是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枯黃草地，還有傾倒的城牆散落在各處，上面落滿了白色的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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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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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用力按著往星艦的深處走去，梅憑著感覺記憶路線，她也想要打量這艘星艦的內部設備，不過才一抬起頭，就被往下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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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我可以自己走。」梅說：「放手！你們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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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著斗篷的星際人對她不理不睬的，梅再次抬起頭來，又被大力往下按。她不得不半彎著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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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份一點。」等到他們經過了一扇門之後，有個聲音用不怎麼流利的語言說著：「我們是在拯救妳的這顆星。星球快毀滅了，減少生物可以伸長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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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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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另一個聲音說：「如果當初我們沒有發現的話，這顆星球早該在五十年前毀滅。我們救了你們，拯救者號可以保存你們的基因，你們還有機會延續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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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怒瞪著那些人，看見他們把斗篷的帽沿往後掀，底下並沒有臉，而是有著黑白兩色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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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臉都沒有的物種，哪有資格說什麼拯救不拯救？」梅說：「我們星球的命運要自己決定。你們外來的別來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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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搖了搖頭，壓著梅來到一間牢房前方，梅聽著他們用不同語言說話，忽然發現其中一個的體態和人類相似，不過對方立刻移開了視線，似乎是避免和她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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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可以討論，首領慈悲，明天前你們還有機會。」他們說：「星球是宇宙的，不屬於任何物種。生物的存在損耗星球。你們在損耗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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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不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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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就討論吧。」他們說：「討論明天誰先開始。你們的頭會被吊在這艘船上，繞行整個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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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門打開了，梅被推了進去，她一眼就看見了她要找的人，卻還是先轉過身，瞪著那群守衛開啟防護裝置。四周的牆壁亮起，整間牢房被密密麻麻的光束圍繞，不用靠近就能夠感受到一股灼人的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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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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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重新暗了下來，光束隱身在黑暗裡。守衛離開了，梅聽見聲音，立刻來到了牢房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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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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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的雙手雙腳都纏上了鐵鍊，他的臉上瘀青了好大一塊，嘴角腫起，四肢也有一些傷口還在滲著血。梅跪坐在他的身邊，迅速地將藏在鞋襪、衣裡的傷藥全都拿了出來。她也擦亮了照明用的石頭，是藍色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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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遇見梅，維各撐起身體，說：「妳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村子被他們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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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們還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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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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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梅說：「你在想什麼？自己一個人闖進來，你瘋了嗎？你不想活了嗎？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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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邊說著一邊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維各痛得直抽氣，傷口的周遭浮現了淡色的鱗片，很快地又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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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維各說：「我那時候沒有想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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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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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了我的家人，他們就在這艘船上的某個地方。不會錯的。」維各說：「我沒辦法放著這件事不管，但是我也不想拖累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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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找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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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維各說著，忽然結巴起來。「我想，呃……我怕──總之，我沒有料到妳會跟過來。對不起。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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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知道維各的想法，她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倒是溫柔了許多。維各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又想起剛才守衛所說的話。這四周的光束一碰就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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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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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不能放你一個人冒險。」梅說，從懷裡拿出一個失去了指針的破碎懷錶。「這是你的吧？被村裡的人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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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的時候我把它丟掉了，我擔心村子被他們發現。」維各說：「我們得想辦法逃走，現在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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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白天。」梅說：「我想可能要等明天處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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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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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逃出去，笨蛋。」梅又瞪了維各一眼，卻笑了起來。「你真的是……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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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苦笑，梅繼續替他處理傷口，於是兩人沉默了片刻，梅想起稍早賽斯坦的話，就算他們躲過這一劫好了，這個星球最多只剩下十年的壽命了，而拯救者號願意收留一部份的物種，其他的則會留下基因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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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他們的槍。」維各想的是逃出去的辦法，他說：「被那個光束打到就會直接消失。他們把人帶出去的時候至少會有五名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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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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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拖累了妳，梅。妳說的對，我應該要先找妳商量。」維各說：「而且我的家人……就算他們真的在這艘船上好了，肯定也已經……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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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話維各沒有說出口。梅也不多問，將他的手牽了起來，維各輕輕地回握著，他蜷縮起身體，感受著掌中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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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他們等待明天的到來，這段時間內兩人低聲討論了許多逃跑的計畫，但是都沒有把握。這艘星艦的內部錯綜複雜，就算他們真的逃出這個牢房，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出口。當初維各也是因為力氣放盡被捕，他花了整整兩個日夜還是找不到逃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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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拿出她的懷錶，現在正是夜晚最深的時候，拯救者號裡也出現了一股沉睡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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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囚犯正在打呼著，偶爾有翻身時的鐵鍊摩擦聲，或是巡邏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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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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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睜開眼睛。維各已經醒了，他把梅擋在後方，怒視著牢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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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個吧。」那裡傳來了壓低的嗓音。「我帶你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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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金屬從牢房底下滑了過來，那是一串鑰匙，停在牢房的正中央。維各沒有動作，仍然警戒地看著門外，那個人身披斗篷，梅認出他就是那個相似種族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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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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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抬起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開始操作防護裝置，不一會兒牢房亮起，很快地光束消失，周遭又變成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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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他說：「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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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梅說：「你是誰？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賽斯坦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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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們是同族。兩百年前，我也曾經在這顆星球上生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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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就這樣相信你。」梅說：「拿下你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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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沉默了，他看著梅，遲遲沒有動作。維各擋在梅的前方，手臂上浮出了細密的鱗片，如果守衛突然開了槍，他或許還能夠擋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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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守衛說：「你們用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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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緊繃起來，他看著守衛伸手進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上蓋，盒子忽然發出了細微卻輕柔的音樂聲。梅和維各瞪大了眼，因為那串旋律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古老的村莊傳唱著民謠，所有人都可以哼得出這一段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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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西是我做的，兩百年前我曾經是一名工匠。」守衛說：「快走吧，巡邏的人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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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和梅迅速交換一個眼神，撿起那串鑰匙，解開維各身上的鎖。梅同時打量著守衛的服飾，他和其他守衛一樣戴著面具，腰間配著槍，時不時轉頭觀察門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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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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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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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低聲說著，重新打開了防護裝置，領著兩人在黑暗中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推開一扇厚重的門。他們走上樓梯，梅和維各都不知道他們身處何處，但也不敢出聲詢問，地面上偶爾會出現陌生的影子，還有無法理解的交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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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在這裡等。」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守衛在一個牆角停下腳步，說：「等前面的換班。下一班的比較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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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殺死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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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守衛說：「這是必要的，你們最好先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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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點了點頭，維各也接受了，他們在牆角等待一陣，途中說了幾句話。守衛仍然罩著那一身斗篷，沒有告訴他們本名，只說可以稱呼他為「羅耶」──在星際語這是「零」和「無」的意思。他是兩百年前星球最大城的一名工匠，不過那座城如今已經沉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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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類嗎？」梅說：「我不知道人類可以活到兩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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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我們能在星艦上生存，我們的身體有被改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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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說：「你為什麼要加入他們？你真的覺得他們在拯救這個星球？還有……你的家人呢？兩百年前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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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沉默下來，梅趕緊拉了拉維各的手，不過維各仍然無法完全信任他，畢竟羅耶會出現在這裡，就代表兩百年前他同意了賽斯坦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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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還是沒有回答這些問題。他看見守衛們換班，便讓梅和維各待在原地，獨自一個人靠過去。梅想要上前幫忙，不過維各把她攔住了，星際的武器對梅來說真的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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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聲響，彷彿羅耶只是過去晃了一晃，不一會兒就回來招呼他們往前走。他的槍口正吐著白煙，而轉角那邊什麼都沒有，沒有屍體、沒有衣物，原本的守衛們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連叫喊都來不及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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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就是停放小型飛行船的地方。」羅耶說著，領著他們走過明亮的長廊，途中他也無聲無息地殺了好幾名守衛。「首領……賽斯坦他派了不少人去搜索你們城鎮。現在飛行船那邊是開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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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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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就當我在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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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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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搖了搖頭，梅正打算繼續問，卻察覺到維各忽然停下了腳步。羅耶也跟著停了下來，而維各站在一個路口處，轉頭往另外一個方向望。梅想起了維各的失蹤已久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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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羅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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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維各說：「就在那裡。那邊有一扇門吧？在門的後面。沒有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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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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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維各說，收回了目光。「我知道，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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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也往那邊望去，明亮的長廊兩側是透明的櫥窗，櫥窗內擺滿了風格特異的藝術品。維各重新邁開了腳步，然而梅停在原地，羅耶也看向那一道門，他明白那扇門後面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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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看一下的話……」梅說：「可以嗎？只是看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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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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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沉默了一下，說：「小子，你不會想要看那個。那裡沒有活的生物。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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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咬緊牙根，心裡非常清楚那代表著什麼意義。看見他的樣子，羅耶便去打開了那扇門，不表示支持或是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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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賽斯坦的收藏室。真的想看的話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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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掙扎了幾秒鐘，點了點頭，低聲向羅耶道了謝。他走進去，同時一股強烈的冷氣蔓延了出來，眼前的視野突然變得寬闊，上方的天花板不知道有幾層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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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一口白霧，維各面對著一間偌大的倉庫，他憑著感覺走進商品堆裡，跨過地上的幾個密封的箱子。梅走在身邊，牽著他的手，擋開一些布簾或遮罩，她小心地注意著維各的狀態，感覺到維各的皮膚浮出了一層堅硬的鱗片，指尖正在發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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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維各停下了腳步。他站在一個矮圓桌前方，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罐。那個玻璃罐子裝著八分滿的透明液體，裡面有一個約人頭大小的圓體載浮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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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粒巨大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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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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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用力握緊了梅的手。說不出話來，他全身顫抖著，皮膚上的鱗片也轉變成暗紅的色澤。那粒眼球不知道在這裡放置多久了，有著金黃色的細長瞳孔、清晰可見的血絲，維各的眼眶發紅，額上隱約冒出了角，他的眼瞳也無法抑制地變化成了細長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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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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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會從拯救的星球中搜刮稀有的物種或寶石。他會拿這些去星際商店交易。」羅耶說：「這是拯救者號最主要的收入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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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騙子。」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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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這是應該的，因為這些錢也會用來餵養收留的生物，還有部件改造跟保存基因。」羅耶說：「差不多該走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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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他似乎想觸碰那個玻璃罐，不過還是沒有這麼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的警報器忽然大響了起來，三人都嚇了一跳，不遠處的倉庫的門也「碰」的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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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羅耶說：「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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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拉著維各蹲了下來，同時地板開始劇烈晃動，接著朝向一邊傾斜。倉庫裡的東西紛紛摔落在地上，維各抱住了那個玻璃罐，把梅拉到身邊保護著，他們都感覺到星艦正被一股力量用力往上拉，地板轟隆轟隆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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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打算去外太空，他會把你們關在那裡。」羅耶說：「你們要在那之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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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去飛船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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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過飛船會被鎖住。」羅耶說：「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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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知道他在問什麼，點了點頭，他原本想把玻璃罐放回去，不過羅耶乾脆就讓他帶著了。這時候又是一陣天搖地動，三人匍匐著往門邊靠近，聽見外面響起了廣播聲，賽斯坦的聲音從走廊那邊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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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202號星球的小妹妹、小鬼頭。」賽斯坦說：「聽好了，不管你們是怎麼逃跑的，你們這顆星球只剩下十年──不是星際年，是十個人類年！那時候你們都還活著對吧？你們想要和星球一起死嗎？到時候你們想逃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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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聽他的話。他不知道我們躲在這裡。」羅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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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小妹妹和小鬼頭，就算你們願意和這顆星球同生共死，但是你們的其他族人呢？你確定他們也願意？你們應該要給他們選擇權，讓他們自己選要留在星球上，還是跟著我們拯救者號走。我說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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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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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拯救者號是你們逃離星球的最後一個機會。」賽斯坦說：「只要保存基因，以後有適合生存的地方，你們種族就有機會復育。好啦，別躲躲藏藏了，我不會虧待你們──我是賽斯坦，我們可是大名鼎鼎的拯救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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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被一股重力繼續往上拉，羅耶在搖晃中站穩了身體，朝緊閉的倉庫門開槍。熾白色的光束把金屬門溶出一個大洞，同時周遭的燈光變成紅色，他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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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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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逃出倉庫，腳步不穩地前進，羅耶走在第一個，看見守衛就開槍，他們在死前大聲嚷嚷著什麼，梅和維各聽不懂，不過被擊中後那些守衛連同衣服都變成了蒸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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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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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說著，轟掉幾面牆壁，於是他們穿過了房間、實驗室、廁所、餐廳，最後來到星艦的尾端，那裡是一處平坦的密閉空間，飛船因重力而全部砸毀在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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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從這裡出去。」羅耶說：「我去解決賽斯坦。他會追蹤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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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梅說：「你可以到我們的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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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搖了搖頭。「我已經被改造過了，一離開這艘星艦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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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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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脫下手套。「就算能夠在陸地生活，我反抗了賽斯坦，也注定活不了。你們兩個走吧！我是拯救者號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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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抱著玻璃罐，看見羅耶的手像是融化一樣變形了，有黑色的油脂不停滴落到地上，散發出一股焦灼的臭味。重新將手套戴起，羅耶喘了幾口氣，他伸手將懷裡的那個音樂盒拿了出來，交到梅的手中。梅將它緊緊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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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前，我讓我的家人變成基因保存在冷凍庫。為了這件事，我殺死了很多族人。」羅耶說：「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家人，也沒辦法回去母星生活──這是我的罪。我犯下的無法彌補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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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金屬門被一群守衛撞開了，羅耶推開梅和維各，一邊閃躲一邊朝那邊開槍。維各將玻璃罐交給梅保護，他雙手浮出鱗片，用力掀開了一層厚重的金屬板，頓時強風灌入，光線也從縫隙中透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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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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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說，看見一管槍口對準了梅，下一秒能量聚集，光束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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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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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撲了過去，兩人雙雙摔倒在地上，羅耶趕去他們身前，一抬起頭就看見數十個槍管瞄準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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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聚集。槍口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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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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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說著，忽然掉轉槍口，朝地板開槍，地板應聲破出了一個大洞。伸手一推，維各和梅兩人驚喊一聲被颶風捲了出去，落入了雪白的雲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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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正是清晨時分。拯救者號仍然不停地往上升著、上升著，一些物品也掉進那個破洞裡，被風捲到後方。面對著那些槍管，羅耶回頭望去，在微光之下，一隻紅色的龍在天空中張開了雙翼，迅速地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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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沒關係，就讓他們走。」駕駛艙裡，賽斯坦頭上戴著睡帽，綠色的觸手迅速地點按著面前的螢幕。「瞄準了沒有？鎖定！跟上去！兩個小孩子遲早要回他們的城市，他們在外面逃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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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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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說其他的就別管了，那個叛徒撐不了多久。」賽斯坦說：「趕快去把壞掉的地方修一修，破洞補一補！真是，就說要挑智商高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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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停了口。他觸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任由面前的螢幕發出一連串的警告的標示。在他的身後，羅耶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他的槍口抵著賽斯坦的後腦杓，槍管發出了能量聚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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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賽斯坦說，聳了聳肩。「高智商的不好控制。還是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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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前，你說你會復育我的家人。」羅耶說：「我已經等了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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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找到適合你們生活的星球啊！宇宙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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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想要從中獲得好處。」羅耶說：「得到利益、得到奴隸，然後說自己在拯救他們。你根本沒有要拯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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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斯坦轉過頭來，羅耶把臉上的面具扯掉了，他的臉早已被溶劑腐蝕，只剩下五官漆黑的孔洞，還有兩個裝設用的玻璃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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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說：「搞清楚，如果我兩百年前沒有來的話，你今天也不會遇到那兩個小鬼。你們的生存造成星球太大的負擔了，這點我可沒有騙你。我給了你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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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也是生命，它本來就有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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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拯救星球、拯救你們。」賽斯坦說：「你也被我拯救了啊？我可是讓你多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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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耶扣下了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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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綠色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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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一愣，光束朝它的額頭發射過來，不過就在那個短暫瞬間，賽斯坦忽然從駕駛座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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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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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坦說，出現在旁邊，他撿起了地上的槍，悠悠哉哉地朝羅耶開槍。羅耶僵硬在原地，他知道賽斯坦會瞬間移動，不過他的身體仍然無法反應，在光束之下變成了一股蒸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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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駕駛座爆炸了，賽斯坦直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羅耶的意圖。哀號一聲撲向被打成一灘液體的操作面板，賽斯坦的觸手迅速補救著，然而剛才設定的追蹤鎖定、以前的星球探索紀錄全部都剛剛的光束中銷毀。他完全失去了梅和維各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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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塞斯坦說：「該死的……該死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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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者號發出了一連串的爆炸，船艦在短暫的停滯後往下墜，又被用力往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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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了龍的形態，維各在天空中飛翔著，梅攀住他背上的鱗片，揣緊了懷中的玻璃罐和掌心大小的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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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望去，拯救者號繼續往天頂飛，賽斯坦似乎決定要放棄這裡了，拯救者號迅速上浮到消失，打算回到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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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梅？」維各的聲音傳入梅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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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點了點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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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來呢？」維各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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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知道維各問的是什麼。他們的星球只剩下十年的壽命了，在十年之後，星球毀滅，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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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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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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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好嗎？」梅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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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下身，梅在維各的翅翼外看見了不停後退的景物。有荒涼的草地、貧瘠的沙漠，接著是不再潮汐的海洋、下著鹽雪的白山。他們也飛越了一座城市的廢墟，梅認出那裡是她出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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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吧。」梅說：「我們回去吧，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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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各點了點頭，梅拿出她的懷錶，撥動指針到約定好的刻度。在足夠的光線之下，一道淡色的彩光射了出來，光線筆直地往某個方位指去，維各看見了，便朝著那個方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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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村莊隱藏在光的彼方。然而他們到底該前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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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不由自主地打開了羅耶的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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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曲調輕輕地響了起來，梅安靜地聽，感覺到風吹亂了自己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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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龍、城市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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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消逝、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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