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 第四章

考完學測之後，老師都會把教室劃分成兩半。前面一半是要考指考的同學，讓他們認真聽講，後面一半則是學測已經填上學校的人。

一般以常識來說有學校的同學應該已經玩瘋了，老師也很擔心這些人上課會發出聲響或者影響到考指考的人。但是在高度自由的狀況下，上課居然比高一高二還安靜許多，滿級分的人還主動擔任維持秩序的班長，這一幕讓大家都感動不已，也讓我大開眼界，很慶幸能跟他們同窗三年。

不知道怎的，我想起小時候看的一篇故事，不管在天堂或在地獄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配發一根超過自己身高的湯匙，在天堂的人懂得用這根湯匙舀湯給別人喝，所以大家都能喝到別人呈給自己的湯而喝飽，但是在地獄的人卻紛紛想著要如何舀湯給自己喝而餓死。

雖然我不太知道自己死後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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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路上，我跟家國一起去校門口的多多茶坊。

「一杯奈奈子微糖少冰，一杯隨便。」

『阿你買兩杯幹嘛，請我喝？』

「沒有啦，要去探別人的班」

『哦~剛失戀馬上就有桃花喔！不愧是CY欸，不只數學天才還是個把妹高手。』

家國吹著口哨並發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你把這心思放在讀書現在就不用指考了，我看你打LOL的時間再這麼多估計要+365。」

『靠杯逆，我也才低你一級分，那是我有遠大的目標！不像你向區區清大屈服。』

「是是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我一個人去也怕尷尬。」

『沒空喔誰跟你一樣有學校念，我回家念書去了，祝你馬到成功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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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穿著制服特別顯眼，下了公車感覺接受到很多的眼線逗留，心裡想著應該先換個衣服再來的同時已經到了麥當勞的門口，卻看到站在櫃台前的是我拿紙條麻煩她轉交的那個女生。正當我準備跨入店裡的時候，突然感覺後背被撞了一下，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當初那雙印象深刻的眼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趕著來上班，請問你有怎麼樣嗎？』

眼神還有猶如完美復刻當天晚上般的臉蛋和空氣瀏海，我很快就認出她了，但讓我意外的是她跟身高180的我幾近平視的角度和身上穿的墨綠色制服，不得不說這制服對一中生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你是...台中女中的？」

『嗯啊，我們有見過嗎... 欸？CY？』

「妳好啊，姚萱同學。」

『你怎麼知道我名子...哦，偷看別人制服上的名牌是不好的喔！』

「哈哈哈真不愧是女中的欸，反應真快。」

『彼此彼此，不過我沒想過你是高中生欸。」

「...這話是誇讚嗎？」

『姚萱！』

『哦哦來了來了！馬上去換衣服！』

她向我點了個頭示意後，就快步走向了櫃台裡，我隱約能聽見經理在念她遲到的聲音。悄悄的，我把飲料放到櫃台上後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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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程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跟她在不同世界，一個女中的學生放學後還要去麥當勞打工，對比自己放榜後每天都在玩電腦，無地自容。我知道自己生長在一個小康家庭，不用為了籌措學費而去打任何一份工，每個月的零用錢也足夠買買飲料，偶爾儲值一下遊戲點數，但我從來不因為此自豪，反而很慚愧，擁有這樣的環境，卻沒有全力的用功讀書。

洗完澡後，我坐在電腦前，卻完全無法集中精神，想起她制服上學號的顏色我了解到她也是高三的學生，既然能去麥當勞打工，那她應該也是學測就上了吧？不知道她讀哪一間學校，是哪一個科系。

『叮咚！』

正當我如此想著的時候line的訊息聲打斷了我的思考，我下意識地滑開手機螢幕。

『你怎麼那麼快就走了啊。』

「怕打擾你呀，你不是要上班。」

『總要吃晚餐r，那時候可以一起聊天，你高幾啊。』

「我高三呀，妳是不是也高三。」

『唉呦不錯哦，冒昧問一下，你學測有上你想要的學校了嗎。』

「不算想要但還勉強可以接受啦，資工系的，妳呢？」

『我最想去財金系，可惜我只有上科管，考指考又沒心情，應該會直接去念，雖然打亂了我人生的規劃。是說你會去哪念書呢？我要去的地方是美食沙漠欸。』

「等下，妳該不會要去新竹念書吧！」

『對阿，你不會也是吧！』

「.......清大?」

『對阿也只有清大有科管，交大又沒有，你呢？』

「姚萱小姐，看來我們要同校四年了哦！」

這一切的巧合讓我接下來好像失了魂似的，完全沒有辦法專心在對話上，只依稀記得她吃完飯了得趕緊回去上班。

要在失戀爬山後，因為某家自己喜歡的餐廳沒開而去麥當勞遇到一個未來會和自己同校的女生站櫃檯的機率是多少？我是真的算不出來，我相信當今世界最頂尖的數學家也算不出來，可能問算命的還比較容易知道。

但我猜應該很低，既然這很低的機率發生了，是不是代表這個巧合我得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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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麼一個想很多的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你想了也不一定照你想的發展，不如順其自然。』

澄涵吃完雞腿後抽了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嘴巴，並順勢打了一下我。

「那你可以不要每次巴我頭都那麼順其自然嗎？」

『嘿嘿，你會考上清大也有我每天巴你頭的一份功勞，促進大腦血液循環嘛！』

「那我也幫你促進一下。」

『不用了本小姐大腦發達。』

「我想到了，你幫我鑑定下她如何？順便認識一個朋友。」

『才不要，我快要段考了，這種事你自求多福吧。』

她舉起手再巴了我一下頭之後去櫃台結帳，我看著她從零錢包裏慢慢地數著零錢會心一笑，但又帶了一點辛酸。

澄涵總是這樣，有零錢絕對用零錢不用鈔票，原因是她喜歡很多鈔票在錢包的感覺，我覺得也跟她家境有關，但就是這樣一個珍惜錢財的人，偶爾也會請我吃吃飯。有時候我很感謝爸媽讓我有這樣的環境，也感謝老天爺讓我認識不少好的朋友，但我總覺得我不夠珍惜，應該說，我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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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有人喜歡不好的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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