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自家弟弟投來救命光波,阿堺向後靠上玻璃牆,一副就是想撒手不管的樣子。
『阿堺!』玥連忙用唇語無聲大喊,附上顗所傳授、據說是最有效用的一招:可憐兮兮地眨眼三下。
但他忘了那是因為對方是顗才會有效,因此,只見阿堺笑痕不減地手抱胸前,同樣以唇語涼涼回應:『頭一次看到有人為了弟弟爭風吃醋,做哥哥的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想破壞這美好的一幕呢?雖然有點寂寞就是。』
『爭風吃醋個屁啊!不要和草蕪一樣亂用成語!快救我啦!』
『唉,好可惜啊,下次要看到這場景不知道還要過幾百年……』
『快、點、救、我、啦!』
玥整個炸毛,阿堺心滿意足地揚起如沐春風的笑容,這才甘願從牆邊站直身。他慢條斯理地來到阿克司身旁,一個跨步擋在他們之間,接著伸手搭上阿克司的肩頭,不讓他再往前靠近一步。
「好了,反正木已成舟,草蕪已經確定要去,你再吵也改變不了事實。」阿堺帶著有些強硬的語氣道,「不如你先和你的隊員去吃飯,下午我們再會合?反正不過短短兩小時,這期間不太可能會出現能讓你還人情的機會吧。」
阿克司哼了聲,扭頭開口道:「締栗亞跟西風可不像你們一樣閒,等等有個臨時任務要去,不過這次用不著我出馬,所以我的時間多得是。既然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就好心陪你們轉轉,順便看有沒有機會能還那個人情--怎麼,這麼做有礙到你們什麼嗎?不如說該感謝我犧牲時間吧?」
「是沒有,不過到時候你和草蕪肯定又會吵起來,倒不如你去找其他人吃飯,這樣不是更好?……嗯,還是說你沒有其他朋友了?」
「哈?誰說我沒有朋友啊!我朋友多得去了!就說這次是順便,順、便!打發時間懂不懂?」
「啊--是、是,既然這樣就一起吃飯吧,問題解決囉。」
阿堺擺擺手側過身,對睜大眼望向自己的玥投出『我盡力了哦是他的問題』的眼神,然後拍拍他的肩站回一旁,顯然就是不想再插手管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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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呆滯地看著阿堺果斷放棄,接著是阿克司邊昂起下巴邊挑眉的表情,而後將目光移到腿上某人,最後頭疼地深深一嘆。
……他是造了什麼孽要這樣對他啊?
「師父,你怎麼了吶?」看到他滿臉哀戚,草蕪好奇問了句。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人生好疲憊。」
無語回望一陣,他最終只是回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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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隨身物品收拾好之後,場內的觀眾正好也散得差不多了,於是四人很快便通過走道來至牆邊,雙手一伸,像來時一般穿透過去。
走出牆外,外頭接著的就是今早大批群眾擠著的大道與中央廣場,此時各處的流動攤販已開始忙碌,雖然街道上人潮不如早上那樣誇張,但也能看得出來比平時裡都還要熱鬧許多,四處都是歡樂的笑鬧聲。
玥一行人稍微探看了圈街道景致,接著便往其筆直邁步。由於阿克司並不清楚目的地為何,一路上只是邊欣賞著街景邊跟在後頭,至於另一個同樣不知道地點在哪的人,則依然掛在玥腿上不放,惹得旁人側目不斷。
起先玥還出聲試圖勸他下來過,不過在失敗幾次之後直接宣告放棄,就這麼任由他去了。
阿堺將一切看在眼裡,心底直笑著。一直以來,他都得照顧這個衝動又性直的弟弟,正想著哪天也要讓他嘗嘗這種操心到死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想不到這麼快就實現了,而且還遠遠出乎他所期待的。
他抿嘴低笑幾聲,給予看過來的草蕪一記少女們見著會當場昏厥的燦爛笑容。
「草蕪,就算你要一輩子賴著玥也行、不,直接來我家住好了,如何?」
「诶诶?真的吶?我要去我要去!我要每天跟師父膩在一起、睡在一起、洗澡在一起、讓他沒有我就渾身不自在吶!」
「蛤?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洗澡--不對,重點是你千萬不要當真啊眼睛也不要發亮!還有阿堺,你也不要忽然隨便就說些奇怪的話啊!」
「喂!誰准你們忽視我還自顧自聊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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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吵吵鬧鬧地走出了熱鬧地帶,來到平時商店街與小市集之間的過渡地段,隨著玥的帶領,他們朝西邊拐了兩次彎,最後進入一條陰暗的狹窄小巷。
這條巷子內僅有不到十家店,地上是泥沙混成的道路,巷內也只有兩、三人在走動,完全就是將廢棄巷原封不動地移來這兒的模樣,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早在聖戰前幾天,廢棄巷的商家們就收到來自五王親下的特令,說是為了老舊店家著想而決定把整條巷子完整挪到別處,這事玥也是透過耶里佳得知,這才有辦法掌握其位置。
進入巷子後,玥帶著草蕪和阿堺熟門熟路地避開水窪前行,但頭一次來的阿克司可就無法閃開了,只見他先是因光線驟然減少而一下子看不清,接著又因為視野不佳而直直踏入大水坑,結果漂亮地跌了個狗吃屎。
「靠!」
他忍不住咒罵一聲,前方三人聽見了馬上回頭查看,見他整個大字型趴在水坑裡頭,他們不約而同噗哧了下,接著阿堺立刻蹲下身將人扶起來,不過嘴邊仍噙著笑。
阿克司狼狽地站起身,瞪了眼正努力掩蓋笑意的阿堺,再瞪向玥。「笑什麼笑啊?都是你們的錯,還笑?來這什麼爛地方,又暗又濕,居然還坑坑疤疤!不是說要吃飯嗎,來這裡是要吃土啊?」
阿堺仍是笑著,下巴往右方抬了下,「這裡是鮮為人知的廢棄巷,但我想你應該有聽過吧?這間店我們從小吃到大,一直是我們的固定聚會場所,今天特別介紹給你們。」
阿克司挑起眉,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一間掛有『一把金斧頭』招牌的破舊商家就處於昏黃燈光下,木製大門上到處都鋪著一層層補丁。
他不禁皺了皺鼻。
「這裡就是……吃飯的餐館?」
「對啊。」玥點點頭,見對方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困惑地皺眉,「幹嘛那種臉?」
「因為他是軍事總長的獨子,打從出生以來就沒去過四星級以下的地方吃過飯吧?」阿堺解釋著,手掌跟著拍了拍阿克司的背,「雖然這家店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你就試一次看看吧,食物不會比那些高級餐館還差的。就我個人來說,反倒是這家店的料理更好吃呢。」
阿克司嗤了聲,「哈?你拿這種店和我平時去的餐館做比較?大少爺,不會是離開王室久了,品味跟著一起降為低階水平了吧。」
阿堺蹙起眉,還沒回應,人就被一股拉力向後扯了過去,回頭一看,是玥正跩著他的胳膊,而且那張臉上大大寫著『不爽』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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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種話的人才是品味爛到渣吧?不想進來就不要進來啊,我們又不勉強,畢竟是老古板的兒子,想必喜歡的都是那種要等三小時才能吃的東東吧。」玥別過臉說道,推了推阿堺的背,「走吧,我們進去就好,讓他自己去吃什麼四星級超高級餐館就行啦。」
說著,他就要邁步推門而入,阿克司見狀連忙大步跨到他們與門之間,伸手抓住他握上門把的手腕。
「我又沒說不要進去吃!幹嘛啊你!」
玥哼了哼,「這種地方不是不合你的品味嗎?這樣會拉低你的尊貴身分,進去幹嘛?」
「我、我……反正我就要進去吃啦,礙著你了嗎?而且剛才不過隨便說了幾句而已,那、那麼生氣幹嘛?像之前那樣嗆回來不就好了,白癡二少!」
用力哼鼻一聲,阿克司轉身打開門並快速步入店內,不給玥一絲能制止的機會。待他入店,阿堺終於忍不住捧腹笑出聲來,玥嚇了一跳,一臉不解地面向突然發笑的他。
「你幹嘛啦?笑什麼啊?」
「啊--今天真是好日子,兩個讓我頭痛的笨蛋都有了剋星,心情真--是--好啊!」阿堺收起笑聲,愉悅地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你有草蕪纏著、阿克司有你對著幹,一下子讓我輕鬆了不少呢。」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對著幹?」
「嗯,就是說只要有你在,阿克司就會一直是能夠變相放軟的傲嬌星人?」
「……蛤?」玥深深鎖住眉心,怎麼他愈聽愈不明白啊?
阿堺呵呵笑著,沒有再進一步解釋,越過玥便走入店裡。玥感到莫名其妙地搔搔頭,歪頭思索了下,卻無論怎麼想就是理不出個所以然,他嘖了聲,低頭撞上草蕪投來的目光。
「幹嘛這麼高興看著我?」
「唔嗯?噢、我在想師父的表情超級多變,很有趣很可愛吶!」
「蛤?什麼可……算了、你不要回答,我不想知道。」
深深嘆口氣,再次反省自己不該主動提出問題,玥揉揉抽痛的太陽穴並推開木門,繼續寸步難行地往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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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等你好久了啊,玥!歡迎歡迎!」
一入門,宏亮的招呼聲旋即響起,玥抬起頭,在見到里爾吉爽朗的笑容後回以一個燦爛笑靨,也顧不上要關門,人就直奔櫃檯前。
「里爾吉老伯!如何、如何,今天有去會場吧?我的實力你有看見嗎?」
「哎喲,當然有囉,怎麼可能沒去看?真不愧是我里爾吉看好的孩子,不但腦袋好、實力也很強!尤其是最後那一番話,唉呀,真是說的我老淚縱橫喲!」里爾吉洗著碗盤大笑道,兩眼因驕傲而閃著光亮,「還有藍澤王大人,呀,那打得可真是刺激,心臟差點兒就要從嘴裡跳出來哩!最後能夠打成平手,真是恭喜了啊!」
玥嘿嘿一笑,搓搓鼻頭,「我也沒說什麼啦,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而已……至於耶里佳,她那一場真的是硬仗對吧?我也覺得最後很驚險,能夠打成平--」說到這,他突地一頓,雀躍表情被逐漸冒出的疑惑取代,「不對啊,里爾吉老伯,耶里佳打成平手你跟我恭喜幹嘛?」
里爾吉但笑不語,眼睛朝他身後瞟了瞟,他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出現,像是不久前才發生過相同情形--
「他當然是在和我說話,是你自己擅自接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清冷聲線令他下意識往旁邊一跳,「碰」的一聲,就這麼剛好撞上桌角,讓他又是一聲哀叫。他揉揉撞疼的側腰,哀怨回頭,不出他所料,身後站著的果然是略帶訕笑的耶里佳無誤。
他猛地拍了下桌面,「妳為什麼老是要故意嚇我啊!」
「明知是故意還次次中招,說明你是真笨。」
「什……!」
見他被堵得說不出一句反駁,她挑挑眉,朝里爾吉的方向抬抬下巴,接著便直接入座。他怨嘆地瞪著她明顯愉悅的神情,幾秒後才把憋著的一口氣重重吐出,然後搔搔頭、認命地轉身面對正呵呵笑著的里爾吉。
「里爾吉老伯,你幹嘛笑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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