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與半吊子 - 七、向陽公寓507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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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惠推著嬰兒車站定在咖啡館外，她抬頭看了看招牌才撥電給季千諾，「我到了，現在在咖啡館外面。」

　　「楊小姐直接進來吧，我在裡邊了。」季千諾招呼道。他掛了電話沒多久，就看見楊惠進入咖啡館的身影，他急忙站起向對方揮手。

　　「不好意思，你久等了。」楊惠推著嬰兒車走到季千諾面前。

　　季千諾擺擺手走向前看了眼熟睡中的寶寶，接著替楊惠拉開桌對面的椅子，「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

　　二人坐下後，季千諾喚來服務生，點好飲料就開始詢問楊惠，「楊小姐……」

　　「請叫我林太太。」楊惠插話道。

　　季千諾望著楊惠認真的表情，愣了一下才改口道：「林太太。」

　　「謝謝。」

　　「請問你們一家擁有宗教信仰嗎？」

　　「沒有，我和建志都是無神論者。」

　　「所以林先生過世後，你們都沒做過引魂或超渡的法事嗎？」

　　楊惠搖了搖頭，「我們不信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做那些不過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可是……」

　　「不好意思，幫你們上飲料哦。」服務員放下三杯飲料，轉身離開沒多久，一道背著書包的身影走了過來。

　　「我來了。」李星照走到季千諾身邊，季千諾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坐這。楊小……林太太，這位就是那天與你通話的少年。」

　　楊惠聞言，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星照，「就是你看到了建志？」她氣息忽然加重，身子更是急切地往前挪動。

　　李星照身形微微向後縮了一下，才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他……他看起來怎麼樣？」楊惠遲疑地問。

　　「不、不太好。他看起來不太好。」李星照說。

　　楊惠聽後收回眼神，垂著眼眸，似乎陷入沉思。半響，她猶豫地問：「你真的看得他？」

　　李星照點點頭，「看得到。」說完，又低下頭思考該怎麼讓楊惠相信，「要不，您跟我們一起回一趟向陽公寓？」

　　「……」

　　對面陷入一片沉默，季千諾見狀掏出手機給吳先生打去電話。季千諾與吳先生說了幾句後，就把手機遞給楊惠。

　　「所以你們是吳叔請來，驅、鬼的？」楊惠將手機還給季千諾，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林太太，你若是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那你今天為什麼要來赴約？」季千諾反問。

　　「我……」她遲疑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心裡也在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要來赴約？到底在期待什麼？

　　「哇……」寶寶的哭聲忽然由低至高的響起，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楊惠也立即從思緒中抽出，急忙抱起嬰兒車裡的寶寶，「希希乖，不哭了，媽媽帶你去找爸爸啊。」她聲帶顫抖地說。

　　寶寶在媽媽的安撫下，哭聲漸弱，「走吧，我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楊惠臉龐上滿是遮掩不住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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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7室裡的擺設和一年前沒有太大落差，不管是沙發的位置、牆上掛著的畫，或是門口的鞋架，都和一年前一樣。

　　「當初只讓朋友幫我帶了一些重要東西回娘家，其他的我都交給吳叔處置。」楊惠抱著寶寶走入房內，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以前住過的房子。「自從建志走後，我就一步也不敢靠近這裡，太多回憶了，這裡充斥著太多我與他的回憶了。」

　　說著說著，淚水就從楊惠的眼角緩緩滑落，「呵，這幅畫竟然沒有被丟掉嗎？這麼……」

　　「這麼中二的畫。」李星照看著畫中卡通版的超人和神奇女俠，模樣很明顯是依照林建志和楊惠的臉而畫出來的。

　　「你也這麼覺得嗎？」楊惠驚喜地轉頭問道。

　　李星照卻搖搖頭，指了指楊惠身旁，「是他說的。這麼中二的畫也只有你這傻瓜會喜歡。」

　　「真要掛在客廳？不要吧，這也太中二了。我都有點後悔當初答應你去畫了。」建志一臉愁容地拿著畫，看了眼牆上的掛鉤，再望向楊惠。

　　楊惠則氣呼呼地走過去，拿走建志手上的畫，「哪裡中二了，明明就很好看！」她嘟著嘴看著畫，然後瞪了眼傻站著的建志，再把人「撞」開自己將畫掛了上去。

　　「這麼好看的畫都不懂欣賞，哼。」楊惠拍了拍手，叉腰看著畫不理會在一旁撓頭的建志。

　　楊惠兀自氣了一會兒，見人都不來哄自己，心情就要跌入谷底時，背後就霎時感受到一股溫暖圍繞上來。

　　「對不起，寶貝。這幅畫很好看，是我沒有眼光，別生氣了，好不好？」建志躬身將楊惠抱在懷中，下巴搭在楊惠的肩上，黏黏糊糊地道歉。

　　「嗯，本來……欸，不對，你不能沒有眼光。」楊惠看到台階就想下，腦袋一轉，又覺不對。

　　「為什麼？」

　　「你沒眼光，你選我當你老婆？」

　　「我可沒這個意思。」天啊，這什麼情況？

　　「那你什麼意思？」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別哭了，他讓我問你，寶寶是男的還是女的？」李星照抿了抿嘴，打斷回憶中的楊惠。

　　楊惠掂了掂懷中的寶寶，單手擦去淚水，「他現在站在哪？」

　　李星照指向楊惠右手邊。

　　「老公，是女孩哦，你沒有猜錯，她是女孩。」楊惠看著空曠的右手邊，努力辨識著這裡的空氣是否與周圍有所不同，但很快又洩了氣。「建志，我、我好想你……好想……」她哽咽著，抱緊懷中的寶寶蹲了下去。

　　緊接著，她失聲痛哭。

　　一直在旁安靜看著的季千諾，頓時感覺房內在微微震動，他警惕地想走向楊惠母女倆，卻被走來的李星照攔下。

　　「我覺得沒什麼危險，他只是……太悲傷了。」李星照望向試圖抱緊自己妻女的林建志，「讓他們獨處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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