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緣 - 第三十三章．路過的微風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魏如夢哭了。

他的樣子挺慘的，眼眶紅的不能再紅，緊緊咬著下脣不放。鼻子還紅通通的，一把淚一把鼻涕，看上去又狼狽又醜。

可是莫楊看了卻想張口咬他的臉。

於是他悄悄靠近魏如夢，剛張嘴想一口咬上去，又覺得不合時宜，慢慢退了回來。

「你……幹嘛？」魏如夢抹了抹淚，看了莫楊一眼。

「別自責。夢夢，你對小凌雲說過的，不是你的問題。」莫楊將溫暖的大手搭上魏如夢的背，不輕不重的拍了幾下。

而這個安慰的舉動，卻是促使魏如夢眼淚的正催化劑。

夜宣看得有些愣，據她所知，眼前的魏如夢魏仙師是一個無情且脾氣暴躁的人，可是眼前的魏仙師，卻哭得泣不成聲。

原來，他們平時所見的，不過是魏如夢用來掩蓋自己情緒的面具而已。

「魏仙師……需要我幫柳公子帶話嗎？」

「不勞公主麻煩，讓我來吧。」莫楊伸手攬了攬情緒不穩定的魏如夢，將他抱進自己懷裡，笑著對夜宣說了一句：「我先帶他回去了。」

至今還是沒有什麼人清楚他們的關係，但是夜宣看的出來，莫楊眼裡流露出的感情不僅是心疼，還有寵溺。

而莫楊沒有發現的是，他那一抹笑容，其實又僵硬又怪異，這件事夜宣也察覺到了。

這些事的發生，任誰都不好受。有些人會直接抒發出來，會痛哭一場，會大喊一聲；而有些人只是把遺憾和悲痛藏進心裡，埋在面具下。

莫楊屬於後者，他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哭泣，也沒有看上去頹廢而不得體。然而將所有心事埋葬起來的後果，就是他比誰都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夜忘雪的眼珠轉了又轉。他緩緩睜開緊閉許久的雙目。

復活。甦醒。遺忘。

他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部。

「……二皇子。」莫楊端著一碗粥，剛踏進來見此狀，手中的碗差些便掉落，他趕緊穩了穩。「你醒了。」

「嗯。」他皺起眉頭，有些難耐的扶著額頭。

不知為何，他的夢中浮現出很多很多奇怪的畫面。

他在夢中邂逅了一個男孩，應該說是個大男孩。他有一頭潑墨長髮，總是溫柔的眼尾和溫和的氣質。

他的臉卻寫滿了稚氣和天真。

夜忘雪還夢見，自己和他在結界裡看著和睦花海，夢見他看著自己莞爾一笑；夢見他投來的目光和……他薄又殷紅的嘴脣。

原本是很和諧的畫面，但就在他輕輕撫上對方的臉時，一切都變了樣。

歡樂氣氛掐然而止，化為了腥風血雨。

大殿裡男人輕狂的笑容，對方痛苦的面容，和其他人無奈又無能為力的表情。

路過的微風都是腥紅色。

他看見那個總是溫和的男孩，竭盡全力的嘶吼，在他的目光裡，黑暗吞噬了溫和與柔氣。

彷彿那些快樂回憶都是煙花，稍縱即逝。

「二皇子，我帶句話。」

「好，你說。」夜忘雪眉眼間的疑惑和不耐淡去了些，抬眸看了眼莫楊。

「他說，『謝謝你，忘了我。』。」莫楊放下了手中的碗，語氣有些冷的說：「希望你沒有忘了他。」

「忘了……誰？」夜忘雪剛夷平的眉頭又糾結在一起。

好，很好，說忘就忘。

「沒誰。」

不知道為什麼，莫楊不太高興，他當然知道夜忘雪不是故意的，他無法選擇。但問題在於，他覺得夜忘雪不該忘記。

真要說起理由，他卻只能說出一句不但沒用還太過可笑的答案────因為那是愛。

他知道現在說「愛」字，或許無意義，但是這個字卻被他藏著掩著多年，所以他覺得愛是真心是真意，是到了臨頭還不離不棄。

所以當知道夜忘雪忘了柳凌雲時，他不屑，他不覺得夜忘雪能這麼理所當然的忘記。

「把粥吃完，好好休息，還有記得去找一個叫柳凌雲的人。」莫楊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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