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喺街執咗個失憶嘅女仔返屋企》 - 阿妹番外篇（一）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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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裏不停灌入帶住化學甜味嘅濃稠液體，手上拎住藥樽嘅人並無理會我因痛苦而發出的叫聲，只係不斷吼叫：「同我飲晒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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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嘔，但嘴被藥樽封住，我忍唔住咳，未嚟切吞下嘅藥水噴出，臉上盡是黏糊嘅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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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爸爸。」我以最後一口氣懇求，換來嘅只係更粗暴嘅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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搵人…救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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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只剩下呢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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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以後就住呢度喇。」住咗唔知幾多日醫院之後，有人帶我嚟到新嘅地方——雖然佢冇明言呢度係邊度，但我已經從外面嘅門牌知道呢度係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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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請你食粒糖吖。」一個戴眼鏡嘅慈祥老人出現，向我遞上一粒糖，「我係呢度嘅院長，以前唔好嘅事已經過去，跟住落嚟你一定會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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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我接過佢手中嘅糖，拆開糖果包裝紙後將橙色嘅渾圓物體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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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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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秒，全身嘅細胞就好似有意識一樣對口中嘅糖果產生反感，之前感受過嗰種被灌藥嘅窒息感從胃部開始迫近，教我本能地將嘴裏嘅糖果連同胃裏嘅未消化食物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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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點呀？」孤兒院嘅其他人都嚟睇我嘅情況，喺窒息感消散前，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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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嘅係熟悉嘅純白天花板，我用咗兩秒確認呢度係我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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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額頭上唔知係因為藥物作用定係受驚而滲出嘅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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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發咗同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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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左十年，但嗰種藥水獨有嘅化學甜味同黏稠嘅質地依舊不時出現喺我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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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呢個原因，咁多年來我都抗拒食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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喺孤兒院住咗冇耐，我就知道原來喺我送入院嗰晚，親生爸爸都因為服用過量藥物而不治，我對呢個事實並冇特別感覺，因為呢個人留俾我嘅記憶，只係嗰晚充斥喺口腔嗰種令人作嘔嘅藥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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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有個經常會帶好多糖嚟嘅叔叔，其他小朋友都好鍾意佢派嘅糖，除咗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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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住嗰啲五顏六色，外表極度吸引嘅糖果，其他小朋友都會一擁而上，唯獨是我總會偷偷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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喺孤兒院度過咗大約兩個月，有一日院長突然同我講，我即將有個新嘅屋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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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咗院長講嗰個日子，嚟接我嘅係一位年輕女性。佢帶咗我去佢屋企，嗰度仲有一個男人，同埋一個同我年紀相約嘅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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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食吖！」個男仔好似以前院長咁，向我遞上一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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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幾乎睇唔到嘅幅度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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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個男仔跑返去佢媽媽身邊，有啲失望咁講：「佢唔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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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把女性聲音講：「可能妹妹啱啱嚟到陌生地方仲未習慣？我地比啲時間佢適應，下次再問吓佢鍾意食咩好唔好呀帆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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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叫帆帆嘅男仔好大聲咁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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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咗幾個月時間慢慢適應呢個地方，叫帆帆嘅男仔每日都會同我分享唔同嘅玩具，我由一開始背向佢，變到間唔中會望住佢玩，最後變到同佢一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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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佢又遞咗粒糖俾我：「阿妹食唔食呀？係最新出嘅限量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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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住佢掌心上藍色包裝紙嘅糖果，然後慢慢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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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住手上嘅糖果，身體不能自控地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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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掌被一陣溫暖嘅感覺包圍，原來佢輕輕握實咗我隻手，表情充滿期待：「係波子汽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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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嘅感覺逐漸退去，我慢慢拆開粒糖，放入嘴裏，佢笑得更燦爛：「你肯食就好喇，我求吓阿媽好耐先買俾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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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糖同佢講嘅一樣，係波子汽水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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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係咁。但我感受到嘅唔係波子汽水糖嘅美味，而係嗰晚被不停灌入口裏嘅藥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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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控制臉部表情，望住佢笑得咁開心嘅樣，我唔想俾佢發現我嘅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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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呀點呀？係唔係好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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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可以吐出嚟…唔可以吐出嚟…我不斷喺心裏默唸，強行將胃部翻騰嘅感覺忍下，然後喺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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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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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留喺呢個屋企，所以我要努力做一個稱職嘅細路，唔可以有任何異樣嘅表現。更加重要嘅係，我唔想阿哥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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