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敘 - 隨筆 | 靈感枯竭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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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敘

篇 #1

作者:

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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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凌清

篇 #1

隨筆 | 靈感枯竭

我孤獨的掙扎，在夜晚安靜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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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黑暗若水緩緩推進，湧入室內。視野被徹底吞沒。洌風彷彿無形利爪，針紮般劃破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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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垠，一如往昔的數個深晚。

時鐘懶洋洋倚在桌前，指針擺著輕蔑神色滴滴答答邁步從容前行，直至躍過數字十二。濃藍深邃的天空邊際綴著幾抹雲霞，是沉重壓抑的烏色，搖搖欲墜。一旁有微爍的星辰與琥珀色彎月安分的站崗。月華均勻灑落窗前那條十字路口，偶爾，有車輛若流星似的疾馳而過，尾帶幾束稀稀落落的光影。來了，僅一瞬，復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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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室內的我，卻不似平日那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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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紙整整齊齊的堆放在眼前，行行深綠色印刷格線排列得有條不紊。

我牢牢地盯著、盯著，沒有鬆開。卻在一個霎然，只覺它們似乎有些扭曲了、不比往常一般了。

世界是不是，在旋轉。地面矗立逕自轉動著的老舊吊扇，幾冊書本毫無章法凌亂散落天花板。車流相繼亂了陣腳，失足墜落天空化作真正流星，窗外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巨大弧月與熊熊燃燒白焰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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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棲於紙面上的它們忽然全都睜開了眼，眨著空洞的米白色瞳孔，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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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筆被我僅僅攢在手中。墨水尚未耗盡，紙質一般的平滑。然而我幾欲提筆，只想一如往昔再自然不過地飛揚揮灑……卻，只能凝滯停頓。

曾經有波流輕盈翻湧、有陽光眷戀佇足的靈感的湧泉已然不復如以往。龜裂閘口附著一層薄薄絨苔，凹凸不平的乾涸池底只餘幾只零星的、斑駁的文字碎片，凌亂灑落。若脫水已久將死的魚，瞪圓空洞雙眼，胸膛虛弱起伏，苟延殘喘。吸，吐。吸，吐。

夜風簌簌，鋪天蓋地般朝我席捲而來。迎向我的，是陰冷、是涼寒。

一寸，一寸。深入骨髓。

我顫抖著，無助恐懼如身處異國而失了方向的旅人。我顫抖著。

然後仍只能是，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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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任由斗大一滴濃黑墨水順著筆尖淌落慘白薄紙，暈染，渲散。良久，濃稠的黑色乾涸，形成突兀刺眼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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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一璧清澈綻開在眼前，在心間。模糊了視野，融化了理智。

咬牙。強浪般的悲憤與恨意正在上漲，彷彿潮浪。我感受著。它漫上指尖、浸入手指。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將掌中鋼筆折斷。

用力。

喀啦。我不清楚，那清脆果斷的聲響，是否是筆管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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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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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像透明的墨，直直垂落，摻入紙張。淚漪一暈，無聲泛開。紙面是方正擂台，我靜靜凝視著一汪瑩白與一圈濃黑無聲碰撞、觸及、交融。那是一種不深不淺的灰褐顏色，晦暗不明的混沌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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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有一束細光悄然瀉入室。

「……喂，你也該睡了吧，」母親側頸探入門縫，面無表情木然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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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浪費那些無聊心思，想些有的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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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無聊。有的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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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僵硬的伸出手，拉熄檯燈。一晃溫和橙光就這麼毫無留戀的滅去了，絲毫不留一星餘溫。

室內在瞬間歸於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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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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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闔上因疲憊而發酸的雙眼。眼簾覆落的那一刻，視野一瞬間封閉，靈魂一點一點徹底冷卻下來，再無餘溫。

絕望腥紅的蠱毒正在一點一滴侵蝕內心。我被啃噬的支離破碎，遍體鱗傷。而，無能為力。

厚重棉被悶熱壓迫身上，頸下棉枕硬冷如大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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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孤獨的掙扎，在夜晚安靜的懷抱中。

清聲細語：

純發洩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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