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距離父喪後的第二個還是第三個禮拜做的一個夢。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I4dGu4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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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民國九十九年，也就是二零一一年的十二月。請了一週回家辦理喪事後，我很快的就回到了位於南部的學校，像事情還沒有發生前一樣，在六點整起床，六點十五分左右換好衣服，六點半出門，並在候車地點買好早餐，準備在車上吃，然後開始屬於高中生的沒有什麼變化的生活。認真回想起來，其實我並不記得那幾週裡，我到底怎麼維持著那些與事發前無異的枯燥生活。只是知道自己該吃的時候，還是會吃，而每天晚上依然會在十一點左右就寢。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WHO3MNS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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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我只能想到這樣的詞來形容那時的自己，然後更多的記憶就是常常望著某個地方想起某段回憶或者從他人的身上尋找父親的影子，其餘的都像是沒有塗鴉的白紙，只有空白。眼淚沒有限制的滾落，像是它在眼眶裡隨時都被滿腔的悲傷所填滿而溢出。這是我第幾次面對死別？細數了之後，大概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吧。我還是沒有辦法習慣。精神緊繃的像是輕觸就會崩裂。連夜的夢境已經逐漸讓我分不清楚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了，是白天還是黑夜，又或者是在宿舍的床上還是在學校的教室裡，我又說著什麼，做著什麼，同學們又對我說了什麼。完全都不清楚，也不記得。一切都含糊不清。隱約殘留的片段只剩下畫面，像是被關了靜音似的。我知道我的精神在崩壞，但我無力抵抗。只是每天假裝若無其事的去學校，然後在無人的時候偷偷地哭泣。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OFhRoT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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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再也無法從嘴裡唸出「爸爸」這樣的詞。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CYinN7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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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回應了。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99szPH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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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維持著詭異平衡的日子裡，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廟的，灰暗的夢。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UD9WHrS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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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我夢到了一間廟。在廟裡陰暗的看不清楚廟的全貌，只能依稀看的清楚鄰近天井的部份。天空是灰的，雲層很厚，像是快要下雨前的那種顏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個建築很高的關係，從底下往上看，天井並不是大。沿著天井四個角的柱子也攀附著生鏽、脫色的紅色鐵梯，像藤蔓似的向上旋生。左邊，隱約看到的是一個像是歌仔戲的古戲臺，右邊則是一整排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沿綿的臺階。這段我並沒有記得的很詳細，只記得好像在古戲臺那跟一個金髮的、和英國領事館有關的，大約十幾歲的孩子搭了話，講了點什麼。然後就穿過天井，轉往右邊的臺階踏了上去。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TQjqHz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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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階很高，從底部並不能看到盡頭會通往哪裡，只能看到一排灰黑色的石階像被黑暗吞噬似的逐一消逝在濃稠的黑暗中，像個古老的地宮。階梯很寬，大致上被分成了三等份。我走了右邊，靠近我的那個。視野並不是很寬闊，我很快的就看不清楚離自己大約三、四公尺以外的地方到底長著什麼模樣。只知道，每隔一段距離，靠近柱子的地方，都會有一個像是古裝劇裡那種簡易的只有鐵架和一個稍微有點弧度的鐵盆承裝著橘紅色的火焰昏黃的照亮向上的路。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fWTYL3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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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記得大約是經過了兩、三個火盆間的距離，我來到了一個平台。從周遭推測出大約是廟裡恭奉著神明的正殿，中間是主神，左右兩側大概各供奉著一尊地位較低的神明。總之，我並沒有往主神的地方走去，而是順勢向前走去，選了離我較近的地方。靠近之後，前方有著石頭雕刻的欄杆擋著，在往欄杆後約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有著一些精緻的、陳舊的雕刻，譬如花、草或者鳥，然後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向上延伸，像是某種博物館的展示區。在裡頭靠右的位置，有著一座約兩、三層樓高的飛天神女或者仙女的雕像，姿勢是稍微側身的站著，空了左半部的部份，被上了很奇怪的顏色，像是秋茂園裡會看到的那種雕像，或者是諸如像是這樣子的雕像的設計。總之，並不是令人感到舒服的樣子。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sSXJBL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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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掃視了一下後，我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那個雕像上太久。因為在那個雕像的後方，好像還有什麼東西蟄伏在黑暗裡，從那裡對著我的方向窺視著。我瞇著眼睛，換了一些角度試圖要在黑暗中將那個東西看清楚，但始終因為視線的關係，只能瞧見一些零碎的部份，讓我想不透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mFiMWz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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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從一個角度望去，結合那些零碎的線索。我知道那是什麼了。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0m4ZCr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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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怪物，並不是一隻神獸或者什麼的，就是一隻怪物。我很難用一個準確的名字或者稱呼來形容牠，因為在夢醒之後我並沒有從任何一本書或者網路上找到或看到過和牠相似或者一樣的東西，所以只能稱它為怪物。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P2ZFaE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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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結合著蛇、雞和牛這三種動物拼湊出來的東西。具體描述的話，就是牠的眼睛和下半身是蛇的，嘴巴是雞的，然後其他部位是牛的。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gvkP1P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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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牠是什麼之後，畫面很快的轉換到另外一個地方。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w6eHlu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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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黑暗中，我看到了牠是怎麼被製造出來的。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GLvIlH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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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在黑暗裡，那個唯一像是被聚光燈打量的地方站著一隻土黃色的、活著的、完整的牛。一開始先是挖掉了牠的雙眼，填入有著細長瞳孔的巨蛇的眼睛，然後削掉了牠的嘴巴，嵌入從雞身上取來的鳥喙，最後削掉後肢到屁股的部位，縫上巨蛇的身體。整個過程中，始終迴盪著牛的悲鳴和雞的叫聲。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xnk7V6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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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我醒來之前。牛的聲音已經在那個東西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見了，唯獨雞的啼鳴還在，像冤魂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腦海裡迴盪著。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xLzRaV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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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一陣子我不時的會聽到與夢中相似的、不存在的雞鳴聲在耳邊響起。那怕附近並沒有雞存在。甚至嚴重到只要上課聽到教材園的雞在啼叫或者看到雞就會被恐懼淹沒的地步。讓原本就不怎麼好的精神狀態更加糟糕。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IZSDZD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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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沒有在聽過那個悽厲的雞鳴了。面對雞的恐懼也因為一次教材園的輪值，而得以紓緩。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ox0Od4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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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個夢代表什麼意思，就像我不知道那間廟到底和我有什麼關連，導致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夢到它一樣。但至少，我知道我自己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就能忘掉牠，就算在往後的日子裡，我並沒有再夢到牠，而只有夢到過那間廟也一樣。牠對我的恐懼，太過根深蒂固，事隔那麼多年回想起來，彷彿還能依稀聽到那個不絕於耳的悲鳴聲正悽厲的響著。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FGdY2Q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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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對我說過，那個地方搞不好是陰間。或許吧。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3uPJXN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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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知道呢？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AsHzMr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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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aPDQTh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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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廟實際上就是我在《關於夢境與他。》裡面提到的那間廟，只是那次是在廟外面，而這次則是在廟裡面。然後，每次它出現就沒有什麼好事。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K9Y75b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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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寫的過程中，腦海隱約一直閃過某間和這間廟沒什麼關係，但以前去過的廟。不過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也不記得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哪裡看過的。6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9Kc1E3D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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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故事大概還會再提到它，因為它出現的太多次了，所以今天大致上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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