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高中的末日生存守則 - 絕非臨海少女（３）

第二波的攻勢相當猛烈，對方或許也知道，如果今天拿不下我們，日子拖越多天對他們越不利，敵人瘋狂用著人海戰術不斷往據點推進，其中也包含步槍這類高殺傷性武器，但我方步槍數量也不少，雙方互相交火壓制的結果下，牆面和樓梯以及阻擋在兩批人中間的掩蔽物全是瘡痍彈孔。

「全員退守！」

從中間樓梯傳來的指令，那裡是攻擊最猛烈的位置，用來阻擋攻擊的掩蔽物也是被破壞最快的區域，他們率先提出退後一樓層的需求。

退守需要全員一起移動，３條樓梯需要同時淨空，假如有一支隊伍沒有移動繼續留在２樓，那他就會朝受樓下和其他已上樓的敵人包圍。

所以需要嚴格執行同時退守的目標。

「鶴良我們後退吧。」

「好的會長，我收拾東西就跟上去。」

每要往上一個樓層就需要經過一處堆疊在樓梯間的掩蔽物，通常是用課桌椅加上些雜物組成，比如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老師辦公室的乒乓球桌就非常適合，或是放資料夾的鐵櫃，又大又硬還非常佔位置，這類東西最適合了。

但換作是我們要移動就非常不方便了，需要翻過自己設立的重重障礙，還是在有高低差的樓梯間，這對身高較矮的人來說有些吃虧。

部分人趴在階梯上當作墊腳石，讓部分力氣大的人先翻越障礙物，再回頭接住隊員過來。

「來！鶴良小弟！」一隻黝黑厚實的大手伸向我，和他手掌接觸的瞬間，我就像是坐電梯那樣〝咻〞的一下就上樓，不到半秒鐘我就從樓梯中被移到用來當掩蔽物的櫃子上，下一個被送上來的是舞蝶會長，又再半秒後是彩玲學姐被送上來。

果然團隊合作很重要，能夠用著最快的速度到達下一個據點，不只避免有人還未翻過障礙物就被後頭速度快的敵人攻擊，還多了不少時間可以準備武器。

「和音同學麻煩給我一個彈匣。」

「來～良良卿～」

這個彈匣先放在口袋內，方便待會能夠快速換彈壓制敵人。

此時戰況最激烈的中間樓梯已經傳出交火聲，而我們這還未看到敵人。

我先把步槍架在樓梯口準備射擊，加上旁邊的校長御用隊伍一共有３把步槍，沒理由撐不住的。

「鶴良小弟你手上的槍也是跟校長領的嗎？」在等待期間，旁邊的隊員和我閒話家常。

「不是喔，是殺狼學長偷偷藏在學生會天花板，被我們運氣很好的發現了。」

「哈哈！果然是殺狼小弟會幹的事，每次司令都會被他氣到摔桌子。」

司令這麼氣喔．．．但也是多虧學長的胡亂來，我們常常能有意外的支援。

優點是這樣的方便，可是也有個缺點。

平常和會長聊天時不能說學長們的壞話，因為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躲在附近，天花板裡、垃圾桶中、會長的桌子下、甚至躲在門外偷聽。

「還真是辛苦司令了，平時公務已經非常繁忙，還要管那群不受控的高中生。」

「司令偶爾還是會說幾句好話的，但只是偶爾，大部分時間都是生氣居多。」

雖然司令常常生學長姐的氣，但他一定還是清楚，學長姐們默默為避難所作的付出。

「但上次他們用網路作弊寫的悔過書，還有為了烤肉特地出門，真的差點把司令氣到折陽壽。」原來最後還是被司令發現，那堆悔過書是用產生器做的喔．．．

司令年紀也邁入中老年，拜託學長們不要再讓他生氣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在短暫的聊天後，從我們後頭傳出急促的喘氣聲。

創同學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舞蝶會長在這嗎？」

「我在這，找我有事嗎？」

「校長有事情要委託妳，他在５樓三年級老師辦公室等妳。」

「欸～好高喔．．．我們要爬兩個樓層的樓梯間障礙物才到的了。」

雖然是要去見校長，但為了會長的沿路上的安危我還是跟去吧。

就算少了我這裡還有２把步槍，火力上應該不會輸給敵人。

「會長我跟妳去吧。」雖然對前線的人有點抱歉，但會長的安全也很重要，就讓我暫時離開一下前線吧。

「嗯，既然是校長找的就趕快過去吧。」特地要會長過去，應該是說些機密情報吧，「創同學妳知道校長找我要幹嘛嗎？」

「不清楚，只說要會長過去而已。」

「好吧～那校長總是神祕兮兮的。」

一路上我們小跑步著，靠著微弱月光的指引爬上一層層的障礙物。

這樣爬上爬下的真的很累。

才爬到５樓偵查、又到２樓前線、現在又要再爬回去５樓一次。

尤其還是在佈滿障礙物的樓梯間穿梭更是累人。

到了５樓我們早就氣喘吁吁，不免讓我抱怨一會。

「呼．．．怎麼不是校長下來找我們，這樣爬２趟真的很累。」

「沒辦法，就體諒一下老人家吧，要他也爬一次很累人的。」

「說的也是，況且校長是總指揮也不行到處跑。」

月光之中我們視線受阻，只能貼著教室走廊摸黑。

「校長在裡面等舞蝶會長。」創同學為我們開門。

辦公室裡頭因為窗簾拉上，只有留著一點點的縫隙讓月光進來。

「校長在這裡嗎？」微弱的月光沒法照滿整間辦公室，會長出聲嚐試找尋校長。

「看來校長不在呢，或許是去廁所了我們稍微等一會吧。」創拿出打火機點燃桌上的蠟燭。

有蠟燭的照明後我們終於能看到對方的臉龐，以及這間辦公室內的擺設。

後頭某位老師的桌上放著一些子彈和校長的西裝外套，但就是不見校長身影。

「真是的．．．說要找我結果自己不見了。」會長小聲的抱怨著。

「會長稍坐休息一會，待會還有得忙了。」

「說的也是～不知道校長找我要做什麼，找我過來肯定是要說大事，雖然說現在只能等待，但樓下的人還在奮戰，我們３個卻坐在這裡休息，讓我有點過意不去。」

我們３人圍著一張不知道是哪位老師的辦公桌坐著，原本應該放滿資料夾和教科書的桌面被全部清空，只剩下創同學剛才點的蠟燭。

很像校外隔宿露營時每個小組生起的火堆，可以用來照明之外還能煮泡麵，然後體育班的學生像第一次見到火的野人一樣圍著火堆尖叫，撿起旁邊的樹枝當作長槍，退去上衣繫在腰間，完全就是一整班的原始人，只差沒拿一隻山豬在上面烤。

接著的活動就是跟著露營場的工作人員一起跳營火舞、練習搭帳篷、偷跑出去夜遊、半夜被嚇的半死之類的有趣回憶。

那時我和小林只拿著一把快沒電的手電筒，在森林中跟著同學們亂闖。

全班被批著睡袋的體育班學生嚇到落荒而散，〝嗚～乖小孩不可以晚上亂跑～嗚～〞

而且還是被裝得很爛的鬼給嚇到，至今還是許多學生的噩夢。

「現在就像是準備要說鬼故事一樣呢。」我順著目前的風景說著。

「雖然學校歷史不久，但臨海高中還是有不少鬼故事的。」會長說的就是海高七大不可思議，聽說廣播社和校刊社最近要聯手製作，真是一群邪惡的壞姐姐，想要做出會讓小孩子晚上不敢自己去尿尿的節目。

「創妳的學校也有鬼故事嗎？」

「有喔，但是感覺都是杜撰的居多，少了很多真實性。」

通常每所學校都會有些鬼故事存在，大部分都是學生們的以訛傳訛所創造出的假鬼故事，內容大部分聳動離奇，往往目擊證人稀少，而海高的鬼故事都是偏近期的，甚至有些目擊著者還是現任的學生，或許有一定的可性度。

反正我是保持不相信的態度就是了。

不知道是否因為說到鬼怪有關的話題，這時創同學看來有些魂不守舍。

看著桌子底下發呆。

「創怎麼了嗎？有心事可以跟我說喔，還是說你很怕鬼？」

「沒！沒有！只是我在想其他事情，比如我父母之類的問題。」

「妳知道父母在哪嗎？」

「他們非常安全，我有跟他們通過電話，雖然前一陣子才脫離險境，但現在非常安全．．．非常安全。」

「嗯～那就好，現在家人安全活著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有多少人因為見不到自己家人最後一面而懊悔，或是日日夜夜惦記著失蹤家人的訊息。

這時能夠和家人講上一通電話真的非常幸福。

創聽著會長的一番話後，態度忽然大轉變發出一個讓我束起寒毛的聲音。

「哼．．．但我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幸福。」創冷笑著。

「創？妳怎麼了嗎？」

就在會長詢問後，創看著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手腕稍微向上撥動〝鏘喀〞一個金屬材質才能發出的聲響從桌下傳出。

「有些人就算再努力也沒用，明明已經努力想握住幸福了，但還是有人把他奪走，可能是我心太軟了？老是會陷入別人的圈套。」

「會長小心！」我立刻從椅子上彈起，朝創同學的座位跑去，可惡！這傢伙果然怪怪的，我應該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

創起身後秀出在桌子下的東西，那是一把體積小型的消音手槍。

難到妳也是臥底嗎！？

這次的叛亂，原來妳也參與在其中！

學長姐們將妳視如己出，妳居然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她對準了舞蝶會長，「真是抱歉了會長，雖然我跟你無緣無仇，但是不殺了妳我們老大就會殺了更多人，很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創同學妳在幹嘛──！！」我全力跑向會長身邊，並且大聲吼叫希望能喚醒創同學。

千萬不要幹傻事啊！

和我同時起身的舞蝶會長冒著冷汗，直直看著創手上的槍。

創同學連續扣下３次板機，會長向一旁閃躲，緊張手抖的創子彈都打在不同位置，一發打在桌上、一發打在後頭的牆上、而最後一發擊中會長的腹部。

「啊咿──」中彈的會長扶著腹部跪倒在地，表情十分疼痛。

就在創同學繼續瞄準會長時，我抓住創的手腕使盡力氣向上抬舉。

「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啊！」

「就算怎樣也不能忘恩負義殺了舞蝶會長！」

「如果她不死，我們老大就會殺了上百個平民，我內心也很難過，我不想殺了會長，也不願意看這麼多人死在我手上！」

什麼老大這麼冷血，

還拿一般平民的生命當籌碼，威脅一個小孩子幹這種危險的骯髒事！

但我不會讓妳得逞，這握住槍的手我是不會鬆開的！

「鶴良你趕快放手！」

我才不放！就算要拼上這條命我也不放！

〝砰〞又一聲槍聲響起。

這次開槍的是舞蝶會長，她對空鳴槍。

「請妳離開避難所吧．．．妳是臥底開槍射我這件事被人發現一定會被處死的。」會長將手槍對準了創同學，「因為妳不是個壞人，我也不想傷害妳，但如果傷到我的部下，我一定不會放過妳，鬆開那把槍吧，否則下一發子彈就會在妳頭上。」

沒有被擊中即死部位的會長，吃力的舉槍。

創同學放開微微顫抖的雙手，讓我順利的取走手槍。

她臉上掛著兩行眼淚看著會長，想要說些什麼但也擠不出話。

看似滿腹苦水無法宣洩，但此地也不宜她久留，剛才的槍聲鐵定會引來我方隊友聚集，創同學只能盡速逃離校園，否則就會面臨被處決的懲罰。

刺殺失敗的創同學準備轉頭往出口逃跑，「創！」舞蝶會長最後叫住了她。

「舞蝶會長．．．」創停下腳步，背對著我們。

「妳回去後就說舞蝶已經死了，剩下的我事情會處理，這樣暫時就能保住其他人的命吧。」這會長都死到關頭了，還想著其他避難所的人命，這點跟殺狼學長還真像。

「會、會長．．．我真的非常對不起你們！」創回頭看會長最後一眼，並帶著羞愧的表情離開我們視線。

我立刻跪在會長身邊檢查她的傷勢。

會長面色慘白冷汗直冒，身軀正不斷發抖。

「鶴良我會不會死掉呢？」

「我不是醫生啊！總之妳就努力活著就對了！」討厭！我以後大學一定要考醫學系，這個時候才知道當醫生的好。

我記得要先為傷口加壓止血，就拿校長的西裝外套來用吧，這是用來救學生用的校長一定不會生氣。

我拉開會長的制服，檢查傷口位置。

槍擊位置大約在右腹部，看她沒有呼吸困難的症狀，子彈應該沒有擊中肺。

可是傷口沒有貫穿身體，子彈似乎卡在體內。

聽醫生說這好像是很糟糕的情況，不盡快取出後果可能很嚴重。

血液撲通撲通的從孔洞內流出，這恐怖的畫面看的我頭都有點暈了。

「好燙．．．傷口感覺好燙．．．好像火在燒那樣．．．」也聽說過被槍擊後的傷口會出現類似火燒的痛楚。

「還好剛才妳有閃，不然可能會要命。」

幸好會長剛才有閃開，加上創同學行凶前雙手發抖。

可能是平常有做好事吧，種種因數加起來，讓槍手這麼近的距離還能打偏。

「會長妳手上有槍為什麼不直接朝創開槍呢！？」

「因為、因為我不想傷害創，她不是壞人．．．想想我真是天真啊鶴良．．．差點連累你。」

「怎麼會連累我！千萬不要這樣想！」

就是因為創同學不是壞人，所以平常才沒發現她是臥底啊。

殺狼學長知道一定會氣死，視如親兄妹的６０４隊員居然就是背叛者，而且還傷害舞蝶會長。

「但妳為什麼要讓創離開？她可是背叛者。」

「因為她被抓到一定會被處死，最慘的情況我死掉了殺狼一定會讓她不得好死，而且她還背著幾百條人命才做這樣的事，所以我才決定放過她。」

「會長妳心真的太軟了，妳可是差點就要被暗殺的人，妳在這所學校的重要性不容許冒這樣的風險。」

「可能是想像殺狼那樣當個救世主吧．．．人家總是說朋友物以類聚嘛，只是我太弱了．．．每次都想要幫助別人，結果反倒是我老是受到別人幫助，我根本不配當領導者。」

這是人類受到重大挫折時，開始會把過錯和責任怪罪在自己身上，自怨自艾的憂鬱模式。

因為我以前也經歷過，這樣的放棄自我階段我很熟悉。

創離開不久後終於有第一個人聞聲趕來，來的人還是最令人可靠的秦先生。

「剛才怎麼有槍聲！？舞蝶妳怎麼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會長，秦先生趕緊取出自己包包內的急救箱，珍貴的紗布一綑綑拿出，毫不吝嗇的使用在會長腹部。

純白的紗布一放上去後，立刻被染成鮮紅色。

「有人說校長找我，所以我才上來的．．．」

「校長要找妳？但校長到剛剛都和我一起在４樓，我是聽到樓上有槍聲我才趕上來，是誰說謊還對妳開槍的？」

「．．．」舞蝶會長正猶豫是否要說出背叛者是誰。

我到是認為現在說沒關係，這時間點創同學也走遠了，應該沒人抓的到創。

而且也需要讓大人們知道叛徒的存在。

「是創，就是她騙我們上來，還開槍攻擊會長，如果當時會長沒有從座位上閃過，那她現在可能就死掉了。」我代替舞蝶會長發言，我知道她想保護創同學的心，但我不會這麼容易原諒創同學。

畢竟她欺騙了我們，愧對學長們這麼信任她。

當時看著她滿身的衝勁加入６０４班，學長們還為她舉辦盛大的迎新會。

結果在學長姐們生死未卜，校園被攻陷時暗殺舞蝶會長。

雖然她可能是為了自己避難所平民的命才做這樣的事，但我方犧牲的人數可能也不少於那數字。

照這樣卑鄙的作法，創原先的避難所應該就是之前我方攻擊的黑道們。

所以更能肯定，這次的攻擊又是黑道和第二勢力裡應外合，

而且我爸就是負責內應的部分．．．

「那創呢！她跑去哪了？」

「應該走遠了，她躲過會長的攻擊後逃走了。」事實上會長並沒有瞄準創開槍，剛才的槍聲只是為了嚇唬創，但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會長刻意放過創，不然會讓其他人以為會長也是臥底才刻意袒護創。

「舞蝶先交給你照顧，我去找人搜尋創的下落，順便找找有沒有人懂點醫術。」

「麻煩你了，我先看著會長。」

「這下頭痛了，醫務室在敵人手上，全校的醫生都被俘擄，沒有人能夠治療舞蝶，妳現在感覺還好嗎？還能撐一下嗎？」

會長壓著腹部上的血紅繃帶，望著自己原本應該是白色的血制服。

「真的痛的快停止思考了．．．但我還能撐一下。」

我托著會長的背部，讓她靠在旁邊的牆壁。

在秦先生外出找救援的期間，由我在會長身邊陪伴她。

期間校長也有來看過會長，他也對於自己沒有發現創是叛徒感到內疚，並且和秦先生一起找醫療專業的人員。

時間慢慢過去，會長的臉色也逐漸鐵青。

神智也開始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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