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花 - 楚蘭洛曲

清晨，一輛踩踏著旭日霞芒的馬車，在城門剛開啟的那一刻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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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馬車由兩匹馬拖拉，一名青衫短打的男子迎著風和日光，臉上滿是瀟灑恣意的笑意，熟練駕馭馬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飛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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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後，一名身著紅衣面容嬌俏的女子站在那兒，手拿銅鑼敲打，嘴上喊道：「快來聽曲兒！今日午後，紅袖樓請來旭城的紅牌倌家，楚楚唱曲兒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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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眼兒晶亮又圓圓，頭上左右各紮著兩團團，糰子下綴著兩條紅穗子，穗子下又分別係著兩顆鈴鐺，在馬車晃動下，鈴鐺也開始響起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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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馬車經過，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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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旭城裡的紅牌倌家楚楚終於要來黎城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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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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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旭城中的人都以聽過楚楚唱曲兒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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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家之前去旭城省親的親戚可提過，說什麼⋯⋯能聽楚楚一曲兒，傾盡身家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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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袖樓的當家也真敢下血本，竟連楚楚都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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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請來楚楚，紅袖樓在黎城哪還有立足之地，天香樓都壓紅袖樓好幾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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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黎城居民的議論，馬車繞足了黎城一圈後回終於回到紅袖樓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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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輕如燕一躍而下，馬車上紅衣女子也不遑多讓，自個兒跟著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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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郁紅，辛苦你們了，早點已經備妥，快點梳洗完去吃吧。」門口一名護衛朝兩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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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勒，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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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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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人半嘻笑半玩鬧地跑進紅袖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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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大街外一間茶館內，何書生穿著漿洗白的補丁袍子，獨坐茶館中，一杯接一杯狂飲，不過卻只喝茶水，不點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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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閒暇之餘，時不時對他投以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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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喝茶不吃東西的窮酸書生，還學人家喝茶呢！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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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對店小二鄙夷的視線不以為意，悄悄攢緊手中的白銀，這錢是要用來聽楚楚唱曲兒，可不是拿來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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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午時，紅袖樓外已經聚集不少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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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老闆瞇著眼樂呵呵盯著樓下的萬人空巷、挨山塞海的熱鬧景象，如果不是紛至沓來的人太多，她都想好好數上一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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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個可都是來送錢的，不枉那日她咬緊牙根下足血本，虧得她忍過這幾日的粗茶淡飯，這不好日子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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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老闆娘，噗噗哧哧一人對著窗外就笑了半晌，惹得她身旁的婢女頻頻側目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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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倌楚楚則素若平常端坐梳妝台前，任由蘭青為她畫眉點唇，郁紅則為她梳起飛雲髻，裝飾髮上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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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紅對紅袖樓老闆娘樂不可支模樣，有些瞧不上，她家主子去到哪登台都是門庭若市，又不是只有在黎城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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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則專心描繪楚楚妝容，用加倍的注意力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漸漸浮起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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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看著主子畫好的洛神妝，總是讓他的心尖輕顫，午夜夢迴時全是主子的一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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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說過：「半闔著眼的楚楚，自帶一股讓人屏氣凝神的專注力，眼角一掃人們的目光紛紛跟隨而至，待她專注望著你時，又似有眼中唯一只有你，深情滿目、悲喜皆由你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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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楚楚慵懶抬眸，透過鏡子朝郁紅睇去一眼，那一眼似嗔似怒又似怨，讓正在梳髮的郁紅手一抖，手掌中落下幾縷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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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妳別嗔我，人家受不住。」郁紅跺腳辯駁，手上青絲也不敢隨意丟棄，擱在桌上一塊白布上，等梳好髮得將落髮收集起來，屆時還能小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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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彎唇而笑，並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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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楚楚睜眼時，蘭青便停手，他怔怔望著主子的模樣，許是為主子點妝久了，自然看出主子今日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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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蘭青什麼話都沒說，繼續凝神收心，仔細為楚楚畫上略為彎曲的細眉，唇角邊點上兩顆紅點當作酒窩，而後直起身體開始協助郁紅擺弄首飾珮件與珠釵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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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日唱洛神曲，妳可得仔細、警醒點，莫讓人擾了主子唱曲。」整理妥當後蘭青才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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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翩然起身，手指蓮花從右而左一繞一抬，玉佩銀飾響動，雲髻峨娟、唇紅齒白，眼媚如絲，絲絲縷縷纏人眼，削肩頸秀、綃裙翩鴻，靜若蓮花動若雪花，婉儀柔泰動靜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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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心道，不論看多少回，他都對主子這洛神妝心折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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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的老闆娘自是看迷了眼，待回神暗抽自己嘴巴，多少頭牌姑娘容貌頂尖的自個兒沒見過，怎的一個楚楚就讓自己給繞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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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內已經高朋滿座，樓外更有人攀柱攀牆在上頭，眾人引頸期盼期待能夠一睹紅牌楚楚的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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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生因為給了不少白銀，得以進紅袖樓內觀賞，卻沒得到一個座位，那些有座位的可都是一擲千金的豪財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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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簾後，男子聲音唱起自行修改過的洛神賦，曲兒短且輕快，只聞聲不見人，待唱到：「傳聞洛川有女，名曰洛深，吾久候在此只為遇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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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調一改，幕簾拉開，一名女子恬然靜立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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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一身明麗綾羅服、腳踏彩蓮鞋、拖曳流雲紗輕薄的綃裙，飛雲髻上珠翠彩帶翩然，腰際金黃玉髓相擊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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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本為洛川鳳棲人，一手面花也能掙得點薄錢，奈何國破家亡無處歸，只能投身洛川河，洛川水深且有神，名為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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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調悠悠似敘述又似說明，楚楚音調空靈唯美，舉手投足之間自帶風情，見之彷如置身圖畫意境，讓人貼切深入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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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唱到投身洛川河時，水袖一甩做出意欲投身洛川的舉動，台下觀眾紛紛緊張起身阻止，甚至有人還想爬上表演臺，不過這些人都被蘭青和郁紅重新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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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一抬，對準臉盤兒就踹，可被人踹下臺去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臺下又有人伸手將他們按下去，後頭的人接著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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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楚楚唱的曲調停在洛神一詞，未再接續唱，臺下聽眾們搶著要上臺沒人發現臺上的楚楚，面容恍然的盯著一處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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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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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淒然怔望著他，不言不語，眼中有怒且有怨，又彷彿有千言萬語想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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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生恍然起身也跟著眾人往前衝，楚楚這時卻是移開目光改投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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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和郁紅眼見臺下觀眾已經失控，神色自若不見任何驚慌，只轉身護著楚楚躲回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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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樓老闆娘也忙著指揮樓中的護衛維持秩序，曲唱沒唱全不重要，重點是不能讓這些失控的聽眾拆了她的紅袖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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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楚楚拿起紗帽戴在頭上，毫不在意外頭的紛亂吵鬧，勾起彎唇：「將外頭那位穿著漿洗縫補袍子的書生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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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頓了頓，點頭轉身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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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紅則是跟在楚楚身旁徑直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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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生被蘭青帶到二樓閣樓上時，整個人是暈乎乎的，頂著樓下眾人憤怒嫉妒恨的目光，隨著蘭青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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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閣樓裡只有楚楚一個人，郁紅守在門外，蘭青打開門也只將何書生推進房裡，隨即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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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生渾渾噩噩進入房間，直到見到楚楚直盯著自己瞧，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和楚楚姑娘，孤男寡女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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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公子近來可好？」楚楚坐在椅子上飲茶，目光從何笙臉上移到茶香四溢的茶盞，屋內煮水的紫砂壺正冒出裊裊的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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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楚楚姑娘掛念，何某一切安好。」何笙拱手依禮朝楚楚說道：「敢問姑娘尋何某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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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放下茶盞，起身替何笙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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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雙眸凝望楚楚的纖纖玉手，執起紫砂壺，挽袖起手倒水，又見楚楚彎唇淺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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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楚楚登台，總能在臺下瞧見何公子身影，只是瞧著公子身形愈漸瘦骨嶙峋，楚楚心生不捨特來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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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臉頰生熱，話語說得有些結巴：「小生何德，能得姑娘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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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公子。」楚楚起手，示意：「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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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頓了頓，終是向前一步，執起茶盞一口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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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見狀，垂頭掩唇，眼底隱含譏誚嘲諷，輕聲：「公子倒是避楚楚如蛇蠍。也罷，楚楚不過倌家紅塵賣唱女，不值當公子花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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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舉著茶盞停在半空中，他不是嫌棄只是男女有別，雙唇蠕動半晌，嘆氣低語：「何某敢問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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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複又抬頭，眨眨靈動的雙眸，輕聲低語：「楚楚本喚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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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何笙嘴裡輕嚼著這兩字，而後才道：「請姑娘見諒，實在是姑娘與何某的故友太過相像才會一時⋯⋯」意亂情迷嗎？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早已沉身洛川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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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楚楚詫異瞅向何笙，「能與公子故友容貌相像乃一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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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只是一名故友啊⋯⋯原來，在何笙心底，君楚蘭只是他的故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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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該抱有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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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到底沒再開口，只低垂著視線看著地板，彷彿地上的木板紋路是一種了不得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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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再不看何笙，伸手拿起桌上茶罐，舀一勺粉末就往何笙方向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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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低垂視線的何笙沒發現異狀，等見到不明粉末向自己撒來，已經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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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倒下去前睜大雙眼死死瞪著楚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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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也一改優柔溫順姿態，走到何笙面前，蹲下，伸手就是狠戾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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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臉頰被搧得紅腫，可他卻沒感受到疼痛，此刻他早已全身痲痹無法動彈也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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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和郁紅這時才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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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帶回去，交給師尊處理。」楚楚雙眸迸發滔天恨意，死死盯著何笙，話說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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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莫生氣，小心臉歪了又得動刀削骨。」郁紅雖然笑嘻嘻打趣，可眼中絲毫沒有玩笑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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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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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聽見郁紅的話，他費力掙扎，想再看幾眼楚楚，奈何身中麻痹粉末，渾身上下無法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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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何笙使勁兒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沒有一個字吐出唇，硬生生將自己急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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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沒理會被放倒的何笙，他跟著蹲在楚楚身旁，低語：「師尊說，公主莫忘亡國恨，皇子已經自貶己身入宮為太監，此時公主還需努力收集情資，以利復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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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應當說是君楚蘭，此刻她神色平靜，沉下心來思索，而後張口嘴吐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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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何笙到底是何將軍的孫兒，他身上總會有皇兄想要的東西，等問完情資，拔了他的舌頭、卸了他一臂膀、斷了他一隻腿腳，再送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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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這樣的人做什？」郁紅不解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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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恭桶，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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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青勾唇，不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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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紅則煞有其事點頭，「那成，此後我和蘭青的工作也能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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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蘭將視線幽幽轉向郁紅：「本公主讓妳倒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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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了的手怎能待在自己身邊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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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紅笑得人畜無害狀，「沒有，那種事得等他來做。」手指向已經昏迷過去的何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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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目標是陳家公子，今天有見到嗎？」君楚蘭起身走回椅子處，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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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郁紅興奮地跟在君楚蘭身旁說道：「他就是頭一個要衝上臺的人，被奴婢一腳踹下去，還被旁人拉扯撕破衣裳。」想到那景象，自己又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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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腦滿腸肥的⋯⋯？」不是吧！陳家女不是一個仙女似的人，怎麼她的兄長長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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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說一樣米養百樣人，陳家女確實是芝蘭玉樹的人兒，可是她的兄長卻是窯兒狎館、瓦子勾欄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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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公主去勾引他，太掉身份了！」說到最後，郁紅更是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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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為了復朝，再說，沒了前朝，我哪裡還是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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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蘭始終沒有忘記，前朝公主是如何被逼跳下洛河，要不是無相門師尊出手相救，她君楚蘭早成一堆屍沉洛河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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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的何笙，還是和自己有過婚約的未婚夫，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何大將軍逼著跳下洛河，一句懇求的話都沒敢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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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君楚蘭早已死去，死在洛河中，現在的楚楚，就是個索命惡鬼，定要讓那些背叛前朝的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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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無相門的師兄弟領走何笙，咱們明日還接著唱洛神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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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去查，陳家公子喜歡怎樣的女子，明日就唱什麼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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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門中的無相功著實有用，她可以隨意更換容貌、神韻，並且做到以假亂真、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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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背叛亡國的恨，她君楚蘭要一點一滴從這些人身上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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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煙花之地開始，腐蝕亂臣賊子的內心，擾亂他們的家宅讓其惡鬥，如此，在京城宮中內的兄長才能安心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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