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裡嗎？」兩人沿著陰暗的巷弄緩緩的走著，狹窄且因為堆滿了附近鄰居或店家的雜物而相對閉塞的通道讓程朔凌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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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剛他就是跑到這裡來的。」努力地將身前雜物推開，靈伊仔細地找著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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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明明就只是要問個問題……直接抓起來不就好了?」程朔凌發著牢騷，手上卻也不停地幫靈伊搬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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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他人溫柔點啊，傷到他就不好了。」靈伊無奈地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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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是因為你這句話我們才要追這麼久好嗎?」煩躁地翻了翻白眼，雖然全被臉上的面具給遮住，但他身體周遭的溫度明顯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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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這裡！」在搬開又一個雜物，有些麻木的靈伊終於在一堆棄用的布料中找到這個讓他們追了一個又一個巷子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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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別過來!」小男孩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地縮在同樣骯髒的布團中，見藏身處被發現，他還努力地往內縮，好似這樣就不會被抓出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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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惡意，真的!」靈伊盡力地安撫著小孩，卻不想聽見這話，讓他更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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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是這樣說的!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男孩掙扎著，一時不察，靈伊被他推得向後跌坐在地，不免地撞到了幾個堆砌不當的雜物箱，導致整個人被埋進了廢棄物中，只餘一雙腳露在外面，而男孩在推開他後便撒開了腳，向兩人所在的反方向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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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牆，立!」不耐煩到了極致的程朔凌直接立起一座冰牆阻擋了男孩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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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好不容易從一堆東西裡爬出來，靈伊見到程朔凌拽著男孩的手臂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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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你們都不是好人!」"嘖"了一聲，程朔凌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這破小孩嵌進冰牆裡冷靜冷靜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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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這麼做，但語氣中夾雜著暴怒的情緒，讓他的聲音陡然低沉了不少「回答我們的問題，不然就把你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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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說!別把我交出去，求你們了!」單手抱著頭，小男孩就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似的瘋狂的搖頭，哽咽著「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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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復了會心情，那小孩用著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來「他們是穿著白色長袍的人，伯伯都說他們是神明大人的在世救濟者......」他說到這停了下來，用殘破的袖子擦了擦佈滿淚痕的臉後，又繼續說道「他們經常帶來許多零食分給像我一樣的小孩子們，大人們也經常被濟予粥或乾糧。他們都說那些東西都是他們所信奉的神明大人所賜予的，神明大人也安排了安居之所給我們這些四海為家之人，所以不少原本在這附近生活的人們都跟著他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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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你沒走？」靈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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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我因為發了燒，伯伯覺得病氣不可以沾染神聖的地方，所以要我病好了再過去，但我不知道他們在哪阿......」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小孩，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眼眶又不自覺地泛淚，靈伊跟程朔凌對了一眼後連忙安慰他「雖然不知道他們提供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衣食無憂，但哥哥知道有一個地方真的能讓你不愁吃穿喔!只要你努力工作，那裡的人就會很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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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擦了擦眼淚，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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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知道碧水波吧?那裡的對面就是我之前待過的地方，近悅遠來雖然人不多，但大家都是好人喔!」想起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酒樓裡的大家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一個安心的庇護所，讓在這方世界毫無立足之地的他找到一個地方得以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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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沒說話，但那雙清澈的眼眨動著，明顯對靈伊所描述的地方頗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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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哥哥你說的地方在哪，但真的只要我去就有機會嗎?」過了一會，男孩彆扭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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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們都很友善。」冷不防地，站在一旁的程朔凌指著靈伊說道「上次他回去的時候，那裡的人還很高興地給我們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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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剛剛還說你們是壞人真是對不起。」思索一下，小孩滿臉歉意地道了謝「我先去那裡試試看了。」說完，便從廢棄的舊布料中拿出一包東西慢慢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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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了那小孩離開後，程朔凌開口說道「那伯伯，該不會是不希望多一個人來分資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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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面具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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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想去這麼想，但......」靈伊垂下眼簾看了那破布團一眼「這就是人性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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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性阿。」躍動的燭光閃爍著那微小的火焰，昏暗的石室裡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誰能知道當初惡意的謊能拯救一個純潔的小孩子呢?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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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唸叨著，那人來回踱著步配上踩著黏膩的暗色液體的聲響，就好似在吟詩作對一般「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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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睨著在地上抽動著的消瘦身軀，那人聳了聳肩，繼續說「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你少了一個伴，我們也少了一個人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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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痾...」像是懊悔，或是感到痛苦，那地上的人形在劇烈地抽搐幾下後便完全沒有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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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無用。」淡淡地評價著，那人伸出蒼白的手一揮，毫無動靜的乾癟身軀便化做一攤黏稠的液體，溶入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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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所侍奉的無上之神，已將他們全數接至無憂的淨土。」室內傳來另一道聲音「然而如此慈悲之存在阿，渴望著親臨此方殘破之地，度化所有深陷痛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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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收你那無處揮灑的邪教頌文吧，我聽了都作嘔。」那人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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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不，此乃我等所信奉的教義，是無上之神所賜予的恩典。」另一人以一種極其誇張的語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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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屑地喃喃自語「明明只是個憤世嫉俗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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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是毫無信仰的傳教者，是在這破裂的世界裡宣揚我等至尊之慈悲及恩典的傳教士!」展開雙臂，向著石室內的另一人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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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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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遑多讓，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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