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人格 - 第四章

白雪涵被嚇了好大一跳，尖叫了一聲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轉身想看清楚房間裡發生了什麼，結果剛轉頭就發現木門自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自己的面部扇了過來。

相較起來不及閃躲，白雪涵覺得自己的狀況更像是一隻鹿遇上了車燈，呆呆地，不知所措。

此時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小臂，緊接著是一股強大的拉力從手臂傳來，白雪涵整個人被往後『拋』了出去。

即將落地之時，白佳美和詩琦完美的接住了她。

門，『碰！』的一聲關上，力道之大連牆壁都掉落了一些粉末。

空氣的震動漸漸平息，千帆松了一口氣，轉身走向眾人，此時白雪涵雙腳發軟，倚著詩琦和白佳美才勉強站著。

「好險啊！」千帆走近後說道，「你怎麼呆在那裡？」

「不知道……」白雪涵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這才回過神來，「大腦就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哦？」千帆挑了挑半邊眉毛，開玩笑道，「一片空白算是幸運的，幸好你不是看見人生的跑馬燈。」

「哎呀你別說了！」詩琦打了千帆一下，「她情緒還沒恢復呢。」

剛剛平息的空氣，又劇烈震動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用人立刻捂住耳朵，尖叫聲響徹震動別墅。

緊接著高頻的尖叫聲轉為粗啞的低語：「我見到她了，我見到她了，我見到她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搞不懂發生了什麼，緊接著的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10066！」

『10066』這幾個數字像鞭子一樣的抽中了白雪涵，她開始像小男孩一樣的尖叫，她似乎感覺腦袋裡理智的部分一直嘗試著告訴自己別再尖叫了，她也感覺到背後傳來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拍打，但她沒有辦法停下來。

「姐，你停下來，」白佳美不停的搖晃著白雪涵，「停下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想停下來啊！」白雪涵心想著，甚至有些想要掐住自己脖子，來停止這一切。

「喔不，」白雪涵腦袋裡理智的自己說道，「你絕對不該嘗試這個方式，況且，你雙手抱頭耶！」

「閉嘴啦！」白雪涵怨恨的想著。

最後，詩琦一把捂住了白雪涵的嘴巴，於是尖叫聲從原本的『啊啊啊啊！』，變成了『嗯嗯嗯嗯嗯！』和『唔唔唔唔唔！』。

詩琦這招奏效了，白雪涵的叫聲漸漸的平息。

「好啦，沒事了，」詩琦輕聲說道，「別哭了，沒事了，別害怕。」

詩琦脫下她的黑色蕾絲手套，當作手帕擦著白雪涵臉上的淚水，她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但是很有效。

「我……我哭了嗎？」情緒平復了一些的白雪涵聲音顫抖的指著自己的臉問道。

「嗯……」詩琦考慮了一下，似乎在想著怎麼說才不會太直接，「對，人在面對極度恐懼的時候都會這樣的。」

「我……我都……都不知道……」白雪涵啜著氣，斷斷續續的說，「我……我完全沒……沒……」

「好啦，我懂，我懂，你呢，先別說話了，」詩琦拍拍白雪涵的背，將另一隻黑色蕾絲手套也拔下來，「你先把情緒平復一下，我們馬上就回房間了。」

她溫柔的說完了這句話，轉頭面對其他人，用嚴肅的語氣說道：「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她看向白佳美，後者連忙搖頭說：「我不知道啊，小男孩也沒說什麼我認知裡會讓我姐極度恐懼的東西啊。」

詩琦點點頭，她說：「也是，雖然是姐妹，但也不是彼此肚子裡的蛔蟲，不會知道對方的所有事情……」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白佳美問道，「回房間嗎？」

詩琦思考了一下，同意道：「嗯……看起來也……」

「10066。」

一直沉默的千帆冷不丁的拋出了這一串數字。

「啊……」白雪涵帶著哭腔的叫了一聲，但立刻用雙手將嘴巴捂住。

所有人的心一沉，明白了。

「要命啊，」詩琦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真被你給猜中了，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千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像是編號。」

「編號？」詩琦看了看白雪涵，「她又不是什麼物品，也不是罪犯，更不是精神病人啊！」

「對，」白佳美堅定的說，「不是！」

「所以這個部分現在還沒辦法完美的解釋，」千帆推了推木門，木門紋絲不動，「看來要往下一個階段走了呢。」

「所以……」

「回房間吧。」千帆十分冷靜的說道，「這些問題之後再討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搞定。」

說著，他看向靠著牆壁發抖的白雪涵。

「我……我可以走的……」白雪涵吸了吸鼻子，斷斷續續的說道，「不……不過……可以扶……扶我一下嗎……」

千帆觀察了一下白雪涵的情況，緊接著果斷地說道：「妹妹，你可以叫管家或女僕背她回房間嗎？」

「我想……應該可以，不過你要確定哦，我不知道管家和女僕看見她這個樣子會怎麼想。」詩琦聳聳肩，提醒道。

「沒關係，」千帆轉頭面向木門，「就說剛剛門突然關起來，發出超大『碰』一聲，很像槍聲，而我們這位偵探小時後對槍有些陰影就好了。」

「嗯……」詩琦思考了一會，「這個可以唬住大部分的人了，好吧，我現在就去。」

說完，她戴回兩隻黑色蕾絲手套，提著裙子，原路小跑步回飯廳了。

顯然是一副準備毀掉一場晚餐的摸樣

「真是的，好好一個邏輯思維的夏令營……」千帆低聲說著，看了看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的白雪涵，他咬了咬下嘴唇，努力的思考著下一步。

「10066，10066，10066，」千帆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超速了，「密碼？不對，還是比較像編號，罪犯……精神病人……精神病……」

最終千帆得出一個結論：「以目前所知的線索，無法得出有用結果，線索對不上，太零散。」

可是又覺得不對，他總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也感覺這件事雖然白雪涵的反應最大，但是自己、妹妹……

不，似乎和所有人都有關係……

跟所有人都有關係……

編號……

千帆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感覺只差臨門一腳了，但是這一腳就是怎麼也跨不進去。

遠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千帆明白，這些事要先放一放了。

「這邊！」詩琦不耐煩的大小姐聲線從轉角處飄過來，「快一點！慢吞吞的！」

大約五分鐘後，所有人回到了宿舍。

此時白雪涵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會發抖了，不過因為剛哭過的關係，說話還是斷斷續續。

「哎呦，沒關係啦！」白佳美拍拍自己姐姐的背，在這之前她還從沒看過姐姐如此害怕的摸樣，「這只是遊戲而已，遊戲。」

「嗯……」千帆坐在床沿，雙手十指相握，手肘撐在大腿上，表情嚴肅，「對，白佳美說的沒錯，這都只是遊戲，不過，既然是遊戲就絕對會有一個通關條件，但是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他掃視著房間裡的所有人：「好吧，看來你們都沒有發現，那我就繼續說了，所有的遊戲都有通關條件對不對？所以……有人知道我們現在在玩的這款封測遊戲通關條件是什麼嗎？」

「不是調查那個小男孩嗎？」詩琦靠在門上，她把管家和女僕轟走之後自己便留在了這裡。

「那是偵探的任務……我講的更明確一點，調查小男孩是遊戲中『大小姐』施加于『偵探』這個人物的任務。」千帆看向白雪涵，「也就是說，讓白雪涵，也就是偵探帶著我們來到這裡的原因，是因為大小姐雇傭了偵探，如果大小姐是系統的NPC還好說，但是玩家給另一個玩家施加的任務真的是通關條件嗎？」

「我懂了。」詩琦說，「我雇傭了白雪涵，所以她即使調查完小男孩也只是完成我給她的任務，而不是系統給出的通關任務。」

「對。」千帆點頭看了看一臉懵的白雪涵和白佳美，說，「說的再簡單點，意思就是我們一開始認為的通關條件，其實是詩琦給我們的，並不是系統，所以不是通關條件。」

「那通關條件是什麼？」白佳美一臉震驚，沒有什麼遊戲經驗的她此刻是確確實實的被千帆給驚豔了。

「通關條件目前還不得而知。」千帆攤了攤手站起來，開始在房間內來回渡步，「目前的猜測是詩琦……也就是遊戲中『大小姐』這個職業雇傭偵探調查小男孩的目的，不過真正的通關條件或許會比這個更遠，不過先不用去管它，反正我們第一步就是調查小男孩，當『偵探』的任務完成了，任務的進度就會跑到『大小姐』身上……」

千帆停下來，看了看白雪涵和白佳美茫然的臉，笑了一下：「我說的再詳細點吧，你們好像沒聽懂，『調查小男孩』這個任務是『大小姐』給『偵探』的，對吧？」

倆姐妹同時點頭。

「也就是說，『大小姐』給『偵探』這個任務的任務，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某個人給『大小姐』的任務？」千帆面帶微笑，耐心的解釋道，「也可以理解的更乾脆一點，就是說，『雇傭偵探調查小男孩的事件』就是某人給『大小姐』的任務。」

「哦，我……我懂了，」白雪涵斷斷續續的說道，「就……就是說……一……一開始的任務其……其實是『雇……雇傭偵探調查小……小男孩的事件』，但是當這……這個任務完成後，任……任務便到了『偵探』身……身上，變成了『調……調查小男孩』對……對嗎？」

「沒錯。」千帆點點頭，「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也必須要完成『調查小男孩』這個任務，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反推回一開始調查小男孩的原因。」

「那你說這些有什麼用？」詩琦問道，「這不一樣是回到原點嗎？」

「等我說完嘛，」千帆委屈的眨眨眼說道，「我們可以分頭進行啊。」

「分頭？」白佳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說要完成『調查小男孩』這個任務，才能反推回調查小男孩的原因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千帆撓撓頭，「不過我們可有一位別墅的大小姐呀，利用她的遊戲身份，在整棟別墅旁敲側擊好不好會有什麼線索。」

「似乎可行。」經過短暫的沉默後，詩琦得出結論。

「那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千帆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等等，遊戲裡的時間和現實中的時間是相同的還是……」

所有人沉默了，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哎呀！」千帆身體往後一倒，躺在了床上，有些懊惱的說道，「玩遊戲玩的太入迷，都忘記周晴主講了。」

「他什麼時候會放我們出去啊，」白佳美托著腮幫子問道，「過了很久了欸！」

「我建議就先別抱著『有人可以放我們出去』這個希望了。」詩琦客觀的分析道，「因為我們不知道遊戲內時間的流逝速度，搞不好遊戲內的一天在現實中才一個小時呢，這樣的話，如果我們玩的時間時現實中的一天一夜，我們就要在遊戲內生活快一個月耶，我可不想一個月都穿著這身中世紀衣服！」

「雖然你們可能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我們也是剛剛認識周晴，不瞭解他的為人，不過這次我挺她。」千帆稍作沉默，說道，「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我們對於這款遊戲的瞭解也是少的可憐，我建議現在這個遊戲世界『潛水』一下，呃，就是什麼都不做，瞭解一下整個遊戲世界的設定，然後再做行動。」

白佳美點點頭，「我覺得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也可以給她一點緩衝期。」

說著，所有人看向白雪涵，她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嗯……」千帆把鞋子一踢，將整個人挪到了床上，「今天就先這樣吧，睡覺補充體力，明天繼續，話說回來，詩琦大小姐是要睡在這裡嗎？」

「別提醒我！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啊！」詩琦沒好氣的回道，轉身出門，「我要去我那個中世紀大小姐的房間啦，你們好好睡覺。」

「大小姐晚安啊。」千帆笑著說。

詩琦沒有回答，不過她做了一個不怎麼符合大小姐身份的手勢。

那手勢基本上和友好沾不上邊就是了。

「晚安。」白佳美走過去關上門，望著白雪涵許久，說。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句『晚安』是說給千帆聽還是詩琦聽或是自己姐姐聽……

又或是只說給自己聽。

「不管說給誰聽，」白佳美心想，「都沒差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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