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烏斯.約書亞」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NXNjs2tr
坐在座席最旁邊，看起來最資深的元老院議員質問他：「你帶著這樣的身體，真的能稱為吸血鬼嗎？」
*
「叩！叩！叩！叩！」
鞋跟敲打在地板的聲音特別清脆，並在偌大的元老院前殿發出陣陣回聲。元老院的前殿比路西烏斯看過的所有教堂還要大上數倍：漆黑的大理石地板上站著數十根高聳莊嚴的黑色石柱，石柱上雕刻著一排又一排楔型文字，整齊地排在前殿走廊的兩旁。既寬又高的牆上沒有任何窗戶，只有一幅又一幅巨大古老的中世紀壁畫。天花板畫有神秘不規則形狀的圖騰，整體呈現出詭譎卻又莊嚴的氛圍。前殿沒有任何採光設備，近乎全黑的環境以吸血鬼的視力來說根本不構成障礙，但對路西烏斯來說……
「很抱歉，又踩到您的裙子了，弗雷夫人。」路西烏斯往旁退了一步，差點沒因此滑倒。
「不要緊的，我的孩子。畢竟你的那雙眼睛比較特殊，並非能看清黑暗的吸血鬼眼。對你來說這裡過於昏暗，看不清楚周遭景色也是可以理解的。」弗雷夫人牽起路西烏斯的手，指引他繼續往前走。妖精之眼能看穿事物內在的本質、魔法殘留的痕跡、甚至是靈魂，並沒有吸血鬼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事物的夜視能力。
「只有前殿比較昏暗，再往前走你就能從黑暗中解放了。」
「叩叩！叩！叩！叩叩！」前殿再度響起不規則節奏的踏步聲。聽到「從黑暗中解放」，路西烏斯加速了步伐，在黑暗的大殿中讓他感到緊張。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面對吸血鬼元老院的成員，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吸血鬼？會對自己做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預知自己將成為吸血鬼？
路西烏斯想起了小時候和德維特玩起閉著眼在夜晚的老家「探險」的往事。不要緊的，只要確認好方向，絕對能抵達終點。『哥哥！我在這裡！』路西烏斯彷彿聽得到年幼德維特的呼喚，這讓他忍不住拔腿狂奔。前殿的走廊非常長，但也絕非無止盡。路西烏斯乾脆閉上雙眼，就像小時候那樣。『就這樣跟著我，終點馬上就到了！』但在他閉眼的同時，眼皮底下出現了前殿的整個結構，發現自己才走到前殿的一半。他也「看」見了身旁石柱的文字，妖精眼迅速幫他解讀完畢：「古神之眼，乃夜之族須迴避之存在，若遭窺視，恐陷於瘋狂之中。」
「咦？」路西烏斯停下腳步呆住，他睜開雙眼，眼前又沒入一片漆黑。於是他再次將眼睛閉起來，他看到了後方的弗雷夫人正朝自己走來。
「我的孩子，你怎麼突然走得那麼快？很危險的！」弗雷夫人提著裙擺慢慢地走向路西烏斯。
「沒事，我、我剛剛閉上眼，突然變得能看見了！」路西烏斯仍閉著眼，話中略帶興奮。
「閉上眼但能看見？」弗雷夫人露出不安的表情。
——妖精之眼，那對吸血鬼來說是未知的、神秘的、令他們害怕的眼睛。元老院們預示了夜王二世的出現，但沒想過他會是怎麼樣的存在，是不是夠純粹的吸血鬼。目前只有弗雷夫人知道路西烏斯的眼睛異於其他的吸血鬼，那雙眼的具體作用，弗雷夫人也不得而知。
這時路西烏斯聽到前殿的盡頭有門被打開的聲音，光線透進路西烏斯的眼皮，但不影響他的視線。他看見遠處的門口走出一名長髮及肩，鬍子非常長的老人用穩健的腳步快步走向自己。
「來了嗎？夜王二世？」老者聲調沙啞但非常有穿透力。但路西烏斯看出來他還是資歷非常年輕的吸血鬼，只不過是外表衰老。老者的出現讓路西烏斯心中的不安感逐漸發酵擴散。
「你是……？」路西烏斯問道。
老者走到路西烏斯的跟前，當他發現他是閉著眼說話時，困惑道：「您就是……預言提到的夜王二世吧？想請問您為什麼要閉著眼睛？」
路西烏斯這才注意到自己這樣的行為在旁人看有些異常，他睜開雙眼，前殿在他眼前沒入黑暗，只能讓他稍微看到前方大門敞開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奧托，是你來迎接我們嗎？」弗雷夫人優雅地向老者行了禮，他也向弗雷夫人鞠躬回禮。
「我聽到前殿有奔跑聲，而且議員們說差不多該來了，我便從議事廳過來確認。」奧托說。
「我們應該沒有遲到吧？」弗雷夫人問道。
「放心，『審討會』還沒開始，容我再確認一次，他就是夜王二世嗎？」奧托說著說著，開始上下打量路西烏斯。
「毫無疑問，是的。」弗雷夫人回答。
「他長得和該隱可真像，您說是吧？」奧托盯著路西烏斯的臉，注意到他青綠色的雙眸。
「在成為吸血鬼前，他是該隱的人類兄長。」弗雷夫人答道。
「難怪啊，所以他……也是『罪惡之血』的繼承者？」奧托依舊盯著路西烏斯的雙眼不放。
「罪惡之血」，這是路西烏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他弟弟威廉（即該隱）曾提過。奧托以「繼承者」稱呼自己，難道是自己的祖先，曾犯了什麼罪過嗎？
「夜王二世，您的雙眼為何是青綠色的？它們在生前就是這個顏色嗎？」奧托猝不及防的發問讓路西烏斯僵住了。
「它、它們本來不是這個顏色……是——」路西烏斯話還沒說完，便被弗雷夫人給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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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他知道你的眼睛是來自妖精。』
路西烏斯的腦中突然響起弗雷夫人的聲音，彷彿環繞音效般振動著他的大腦。路西烏斯充滿疑惑地往後看去，見到弗雷夫人正盯著他瞧。
『我的能力是「對話」，不要驚慌，孩子。你只要在心裡想著要和我說的話，我就能感應到。』
路西烏斯快速地轉回頭，以免奧托起疑。他試著從腦海裡擠出文字來：『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
『他是元老院的審查員，你剛剛也聽到了「審討會」這個詞吧？』弗雷夫人的聲音繼續在路西烏斯腦中迴盪著。
『審討會是什麼？』路西烏斯問她。
『元老院的議員們想要了解你是什麼樣的吸血鬼，因此決議開啟審討會。』弗雷夫人說。
『為什麼要針對我？』
『因為你是特別的……』
「請問兩位……為何還呆站著不動？」奧托的發問打斷了兩人的腦中對話。
「沒事，沒事。我們快走吧，希望不會遲到太久。」弗雷夫人連忙答腔。
「這跟他閉著眼睛走路……有關係嗎？」奧托露出狐疑的眼神，路西烏斯正想開口，弗雷夫人再度插話：
「他……在轉化時可能出了點問題，眼睛無法在黑暗中看見物體。」
「轉化出問題？竟有這等事？」奧托臉上滿是猜忌，他從沒聽說過吸血鬼轉化出問題。但客觀上的確是出了問題，妖精強度高過吸血鬼，因此吸血鬼的眼睛無法取代路西烏斯的妖精眼——那也是因為過去從沒有人類擁有它們過。
「他認為閉著眼睛走比較能讓他有勇氣前行。畢竟他還是剛新生的吸血鬼，從沒踏入元老院。」弗雷夫人替路西烏斯辯解，好讓他有理由繼續閉上雙眼。路西烏斯再次閉上眼，他看見奧托仍用懷疑的眼神瞪視著自己。
「前面的路還很長，不用著急，元老院議員們會等你們。」奧托說。
「不、不要緊，有光照進來，我應該能自己走。」路西烏斯連忙睜眼，被當成盲人的感覺讓路西烏斯不是很開心，他又擔心會否因此被當成異類。
三人繼續走在前殿的長廊，門後的光芒讓路西烏斯有了指引方向，越往前走光線越強。奧托依舊盯著路西烏斯不放，他瞇起眼注視著路西烏斯的側臉。
「……這次審討會恐怕會開很長。」奧托暗自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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