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邊緣人的我遇見唐吉訶德正追著蘇格拉底　其之二 - ５－９　唐吉訶德的冥頑不靈

魏甯只是把鈺佳硬推到自己前面擋著，兩人同手同腳彆扭地走進大眾取向的服飾店裡，隨手拿了件深色的運動外套到試衣間試穿。

「欸魏甯，現在你願意相信我講的吧，做事情別那麼用力。」

「那只是我穿錯衣服，跟我的態度沒有關係！」

「隨便你吧，反正我有事情要問你。」

隔著試衣間兩人鬥著嘴，但沒過多久魏甯就穿好外套走出來。

「好了，走吧！」

「欸魏甯，你再試試看這件衣服──」

「你手上哪有拿衣服嗚啊──」

鈺佳話鋒一轉，便把魏甯推回更衣室內拉上門，小力用手蓋住他的嘴巴，輕聲用氣音對他說：「噓！剛才那群人在監視我們，別太大聲。」

語畢，鈺佳鬆開手並小力鎖上門，換來的是魏甯抱胸的質問：

「直接教訓他們一番不就好了嗎？」

嘴裡說得不服氣，但魏甯還是配合地降低音量。

「你記不記得前幾天我突然倒在你面前然後說夢話的事情？」

「哈啊？夯哥你該不會真的想偷告白吧？」

魏甯退了一步，鈺佳只是無奈地拍額掩面。

「我沒有耍你的意思，但你不覺得那天有點怪怪的嗎？我們是談到甚麼話題以後倒下去的？」

魏甯皺眉一想……

「好像有喔，我們一講到手機……」

「不對，麻煩你──再、再往回想。」

「夯哥你那動作是怎樣啊……真的有要聽我講話嗎。」

鈺佳一臉驚恐地用雙手緊緊壓住耳朵，整個人蜷曲起來。

「我那天倒地前，在你說出關鍵字之後整個耳膜都是尖銳的雜音，是你經歷過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那跟有人監視我們有甚麼關係……」

魏甯不解地緊盯著鈺佳，無暇解釋的鈺佳維持著動作丟一句「少廢話快點想！」

「嗯……啊！你提到這個吧？打錯的繳費簡訊！」

魏甯拿出自己的黑白畫面像素手機按了按鈕，翻出簡訊的歷史紀錄，抬頭一看鈺佳很緊張地提防著，不時左右張望，過一陣子才沒事地緩緩放下雙手。

「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雖然猜得到那個人大概是誰就是了……鈺佳心想。

「欸夯哥，你不會也阿達了吧？」

「嘿聽著，我知道接下來講的你難以置信，但先讓我把話講完……」

「看在你幫我的份上，好吧。」

「魏甯你可以講具體一點，柏亞究竟做了什麼，讓你氣到要一直討伐他嗎？」

「哼！那有什麼好不能講的？就算他要洗心革面也一樣，我才不信──」

「聽好我的問題，我問的是『他做的哪件事』？」

「你懷疑我抹黑他嗎？我告訴你夯哥，在我要升高中那年參加全市的田徑預賽，我意外摔倒了，那時候混在我們學校的加油團裡面，嘲笑我摔倒笑得最大聲的人就是他！明明摔倒已經不可能進決賽了，還要……還要被柏亞指著嘲諷，說我是唐吉訶德……」

魏甯多少在壓抑自己即將滿溢出的怒火，但身體還是氣得不停發抖。

「果然跟我猜得類似，那我再問你幾個問題……」

「你還是──」

「那是哪一年的比賽？西元年」

「不就是二零零──」

「今年已經二零一開頭了，不信你自己看你的手機。」

魏甯激動地拿起手機一瞥，果然日期如鈺佳所說。

「我、我只是記錯年分！」

「那好，我接著問你，你是代表比苑的哪一班出去比賽？」

「三年十六班！雖然體育班是最後一班的二十班，但我不是體育班的，所以同學也有柏亞！」

「但是比苑國中部只有十個班，這個班級數這麼多代表你是唸公立國中的，不是私立直升上來的。」

「當然啊！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從公立國中考進來的！」

「那為甚麼蘇柏亞的傳聞是從她國二就在騷擾『比苑』的女生，『比』、『苑』！」

「什──對喔……」

魏甯恍然大悟了起來，撐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扶著頭。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麼多事情都對不上，為甚麼你這麼容易就接受這些事情了？」

「可、可是其他人──」

「你不是那種眾口鑠金的人吧，拜託你再冷靜想一想……你真的認識蘇柏亞嗎？你們之間，在開學前，根本一點交集都沒有吧？」

「我！」

「我……」

魏甯開始覺得一切毛骨悚然了起來，自己究竟是被誰影響……

雖然討厭柏亞，但鈺佳說的每件事都是事實，到底是誰說服自己相信這些的？

「聽好了，一時之間沒有要你給我答案，但我希望能另外找個時間，就我們兩個，還有熟知你真正的記憶的瑞絲，我們三個人能引導你想起真正的過去。」

鈺佳接著說：

「還有，有人在監看我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更衣室的事情，不然就會像那天在學校走廊那樣，這次不知道『那個人』能多神通廣大，甚至把你對蘇柏亞的怨恨轉移到我身上那樣。」

「別相信任何人，直到我們找到安全的地方討論為止。」

說完，鈺佳打開更衣室的門鎖，魏甯只是沉默地緩緩點點頭，腦中還對這段如夢境般虛幻又深切催眠自己的回憶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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