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褲遺落的星期天 - 夢理來了篇第二章妹妹的服務 6

　　音輝抬頭仰望浴室的天花板，耳裡可以聽進水滴滴落的聲音。

　　感覺泡在浴缸裡，如此簡單易懂的一個動作，就連煩惱都能夠一併洗掉。他們家的浴缸絕對沒有這麼厲害，然而自從夢理來訪後，他就變得需要這樣。

　　說得再直接一點，這個不到四坪的小小空間，是現在的他唯一的休憩之地。

　　拿出手機，音輝看到了現在的時間。

　　晚上八點整。

　　「再兩個小時，夢雅就會上床睡覺了。」

　　之所以會記得那麼清楚，當然是因為其室友的身分。

　　而且，他還做出了宛若預言的說法。

　　十點。

　　因為夢雅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上床的。

　　從他撿到內褲的那一天，直到今天，夢雅每天都會在十點準時上床睡覺。

　　就好像這是魔族的規定。

　　明明超脫了他們人類的認知範圍，卻還在遵守訂下的規則，一想到這點，音輝鬆懈一般地笑了。

　　「夢雅，為什麼妳要這麼準時啊？」

　　一個人的浴室，音輝現在能夠聽到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其實夢雅遵守的，不只這個。

　　成人儀式不也是嗎？不只在成年的那一天，扔下自己的內褲，還在他撿到之後，就立刻來能見家報到，一直到現在。

　　「夢雅，為什麼妳要這麼乖巧？」

　　明明沒有類似監考官的人在他們家附近偷偷摸摸，還這麼聽話。

　　「換作是我，早就無所謂了。」

　　原形畢露，繼續渾渾噩噩。

　　不過……

　　「不過，或許就是這樣吧？妳才會選上我，來到我們身邊。」

　　現在想來，根本賺翻了。

　　十七年的渾噩，換來接下來的豐富有趣。

　　原先因為夢雅的天真單純，而變得高亢的音輝，情緒頓時墜入谷底。

　　因為……他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夢雅。

　　正因為他的人生很無聊，夢雅才會過來，然後……他重新尋獲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重新振作、重獲新生。

　　反觀夢雅，即便人類搭檔不是他，想必夢雅也會開開心心地迎接儀式，然後……和她的搭檔一起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完成。

　　這就是夢雅。

　　「到頭來，夢雅，為什麼妳會選擇我呢？」

　　也許……這個問題就要石沉大海了，就和現在一樣，他只能問自己。

　　雖然他們現在正同住一個屋簷，而且每天都會見面，然而夢雅根本不肯和他說話，就連一點對話也辦不到。

　　能見音輝真的不是神選之人……雖然要這麼說也行，正因為他是神選之人，所以根本處理不好任何一件事，不過在夢雅的面前，這個稱呼只是一個謊言。

　　為了欺騙、引誘夢雅過來，而虛構出來的身分。

　　到底是誰先發起這個身分的？音輝是知道的。

　　那就是他自己。

　　因為過分順利，產生了某種優越感……然後，為了掩飾自己的弱小與不負責任，想出了這個看似不合理卻又合理的藉口。

　　而且，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他，還將這個稱呼說出去，就連認真少女枝葉也成了他的共犯。

　　要是連枝葉也替他宣傳，會變得怎樣。

　　毫無疑問，說服力以指數上升。

　　就這樣，能見音輝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神選之人。

　　認真以待，嘲笑以待，還是無所謂，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不過，不管是怎樣的聲音，能見音輝都是神選之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事情已經到連他這個始作俑者也無法改變的地步。

　　音輝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他後悔了。

　　後悔歸後悔，音輝還是主動站起了身，以剛出生的姿態跨出浴缸。

　　「……就算這樣，還是有什麼事，是現在的我能夠做到的吧。」

　　他準備好了。

　　率性地拉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第一件事，就是找夢理談。」

　　一定要談。

　　非談不可。

　　對音輝來說，這個世界最難受的事情，一定是被夢雅討厭。

　　能見音輝這個人很討人厭沒錯。

　　處處散發負面情緒沒錯。

　　可是……他們是彼此的搭檔，在成人儀式完成之前，他們都要一起走下去。

　　他要幫夢雅完成成人儀式。

　　這些日子夢雅對他做了這麼多，現在輪到他回報了。

　　報恩的時候到了。

　　「第一件事，就是找夢理談。」

　　「——音輝大人，你找我有什麼事？」

　　才剛穿好的褲子，差點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掉下來。

　　更衣間的門縫可以看見一雙斗大的眼睛，夢理正在窺探這邊的狀況。

　　「嗚哇！」

　　音輝急忙套上衣服，濕潤的頭髮已經不管了，就算金條掉了也絕不撿，顧好自己才是王道。

　　「音輝大人真是失禮，再怎麼不喜歡人家的長相，當著人家的面嚇到也太過分了。」

　　「才、才不是指長相！嚇到有很多種吧？」

　　好比：他還在穿衣服，一個年齡相仿的美少女若無其事地走進來。

　　「真是奇怪，我明明就有鎖門，為什麼妳還進得來？」

　　夢理可愛地歪頭：

　　「因為門沒鎖吧。」

　　「問題不在這裡吧……」

　　要是和往常一樣把話題扔給夢理，他就沒有機會說話了。

　　「所以，音輝大人，你找我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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