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劍太子－CODE "REGIAS"－ - １章．與過去的交會（２）

在大家正在上武技課的時間，蕾婭獨自來到第五工房。

「蕾婭，關於妳之前說戟槍在戰鬥中整柄碎裂的事……」

朵萊榭在工作台前，以這句話作開場白。

那是在與司令體──如今被正式命名為統率種＜安托士＞的歪獸個體交戰時發生的事。在激戰之中，蕾婭的戟槍與安托士的劍臂猛烈交擊，一同應聲碎裂。

捻應合金與捻流粒子產生共振反應時，強度會大幅上升。雖然並非絕對不會損壞，但像那樣粉碎實在有些異常。蕾婭將當時的情況告訴朵萊榭後，對方承諾會為她準備一柄新的戟槍，並深入調查事故的原因。

現在叫蕾婭來工房，就是調查得出了結果。

「我從結論說起，妳的戟槍會碎成那樣，跟妳的捻流能力有關。之前對妳進行的捻流感應值測定，其實並不準確。」

朵萊榭一邊說，一邊操作自己座位旁的電腦，朝蕾婭招手示意她靠近。

電腦屏幕上跳出各種圖表與數據，琳琅滿目。

「首先，這是妳登錄在資料庫的捻流感應值。」

在線形圖中，朵萊榭先是指著一條旁邊寫著「１８２」這數字的線。

「然後──這是從妳那柄碎裂戟槍的殘骸中，導捻迴路所記錄的捻流峰值。」

她敲了幾下鍵盤，屏幕上又出現一條幾乎貼著圖表頂端的線，旁邊標示的數字是「２５５」。

「高了整整三分之一……」

蕾婭喃喃道。

「這只是儀器的顯示上限，實際值根本測不出來。至於導捻武裝粉碎——或者說崩解的原因，我推測是捻應合金的壽命達到了極限。」

朵萊榭說著，聽到這兒的蕾婭浮出了疑問。

「咦？我有讀過導捻武裝的相關知識，捻應合金壽命到極限時，捻流傳導率應該會變得極差，用起來也會出問題……在那之前，捻應合金的使用壽命有那麼短嗎？」

這些都是騎士專校初中課程的基礎知識，蕾婭早在轉校前就預習過。就像手機的鋰電池，反覆充放電後效能會逐漸下降，捻應合金壽命將至時，傳導率也會顯著降低。

正常情況下，捻應合金的平均壽命長達十年。蕾婭拿到戟槍還沒過多少日子，她也不認為朵萊榭會給她一柄即將報廢的次貨。

「沒錯，捻應合金壽命耗盡前，傳導率會變得很糟，沒人會勉強用下去。通常在捻流合金到達那種極限前，便會被回收製成子彈，避免浪費資源。所以合金因過度使用而崩解，純粹是理論上的推測，實際上從未有過先例。」

「也就是說……是因為我的捻流感應值過高，導致捻應合金承受了異常負荷，才引發這種崩解？」

「正是如此。妳頭腦轉得夠快省了我不少口舌。我猜測妳之前測得的捻流感應值，是妳無意識中感知到導捻武裝的極限，控制住了力量避免把武裝弄壞。但這種無意識的控制，在精神波動時可能就不那麼穩定了——比如激戰正酣的時候。」

經朵萊榭一說，蕾婭試著回想。

那場與統率種的生死對決，她確實抱著「絕不能失手」的信念，刺出的一槍比平時更加凌厲。隨後，她匆忙格擋對方的反擊，戟槍就是在那一刻化為碎片。如果朵萊榭的推測無誤，自己就是在那時突破了那個「無意識的控制」。

「老實說，導捻武裝妳愛弄壞多少把都不是問題，騎士局人手雖缺，錢倒是有不少。但如果武器在戰鬥中壞掉就麻煩了……導捻武裝的準備不周，我必須向妳道歉。」

說著，朵萊榭竟朝蕾婭低頭致歉。

「別、別這樣啦，工房長。這很明顯是我的情況特殊，工房長沒有做錯什麼吧？」

蕾婭連忙擺手。

無論什麼領域，「特例」總是令人頭疼，蕾婭還是明白這道理。

「不，我們技師的職責，就是確保你們在戰場上無後顧之憂。無論什麼狀況，導捻武裝在戰鬥中出問題，責任都在我們身上。」

「朵萊榭工房長……」

然而，對本人來說這不是單純的道理，而是她作為技師的矜持。既然是個人信念，蕾婭也不好再反駁。

「讓一個學生替我操心，作為大人我也是還差得遠啊。」

朵萊榭嘆了口氣，轉而說：

「後悔云云的我自己來煩惱就好了，現在談談接下來怎麼辦吧。以我的判斷，妳最好暫時停止參與實戰。雖然很難啟齒，但以妳這種超規格的捻流，我現階段無法為妳準備合適的導捻武裝。」

朵萊榭的判斷十分正確，戰場上失去武器有多不妙，蕾婭已親身體驗過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次面對歪獸時手無寸鐵的恐懼。

實戰任務雖然是捻擊騎士的義務，但有工房長的朵萊榭出面，要免除她的出擊應該不難。

朵萊榭為自己的安全著想，蕾婭很感激，然而——

「我知道朵萊榭工房長是為我好才這麼說，但這我無法接受。」

事出有因，班上的大家都不會有意見。即使少了蕾婭一個，五年C班的戰力也不會明顯下降——畢竟在自己插班前，他們一直是這樣戰鬥過來的。

「您說責任在您身上，但我自己的特殊體質，我沒打算全推給別人解決。只要我保持平常心，像以前那樣控制捻流，就不會輕易損壞武器。既然如此，這就是我該自己處理的事。」

朵萊榭有她身為技師的矜持，蕾婭也有作為一名準騎士的堅持。

「蕾婭，有人說過妳很固執嗎？」

「我自己是沒印象……」

不過並不代表蕾婭沒有自覺。

不過，蕾婭並非毫無自覺。決定好的事，就算他人說了什麼自己都不太會轉彎——無論是好是壞。

「……算了，我也想到妳可能會這麼說。」

朵萊榭從座位下取出一柄戟槍，遞給蕾婭。戟槍與她之前碎裂的那柄是同一型號。

「基本設定跟之前那把一樣，我稍微調整了捻流容許量，應該多少讓捻流的承受力有變強一點……現在先湊合著用吧。」

「謝謝，我會小心地使用的。」

蕾婭接過戟槍，誠心道謝。

「無論練習還是出擊，用完後一定要拿來給我檢查。有任何異常也絕對要告訴我，明白嗎？」

「好的，我知道了。另外——我也會好好期待的。」

「期待？」

「工房長您不是說了嗎？『現階段無法為妳準備合適的導捻武裝。』和『現在先湊合著用吧』，聽起來您不像會把問題一直放置。」

聞言的朵萊榭亦輕聲一笑。

「果然妳這小姑娘的腦子很靈光……那當然了，已知的問題放著不解決，可就沒有當技師的資格了。」

然後，她以堅定的語氣這麼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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