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學校正在為55週年校慶做準備。七色彩旗從新翼的欄杆橫跨操場,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形,掛到禮堂的屋頂上。另外,印刷著「55年週年」字樣、比賽得獎和各個校隊照片的橫幅,大大地掛滿舊翼一到四樓的外壁上,好讓同學站在操場聆聽早會時,能夠清楚看到學校成立多年的桃李滿門和歷屆學生的豐功偉意。對於不少學生而言,校慶的裝飾確實太多了,也有些過時了,但可能是往常學校生活的平淡無奇,這不常看到的色彩,反倒讓同學起了新鮮感,以往枯燥的早會如今也變得略有趣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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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學校的裝飾令人煥然一新,但還架不住訓導主任的宣報和老師輪流演講分享的冷水。過了一會兒,當學生看膩了彩旗和橫幅,操場上的各支隊伍徐徐躁動起來,泛起不斷的吵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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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彤啊!你今年要負責辦攤位嗎?」排在隊伍的霍紫君看著前面同學的後腦勺,細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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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但可以回來。」炎若彤看著紫君的後腦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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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社還在討論有關開放日攤位的負責人名單,所以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如果我要在學校開放日回來,你可不可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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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想。」炎若彤此刻想著,學校55週年的開放日,不同校隊也要回來辦攤位,向參觀的小學生和家長作簡介。如此一來,學校的校隊老師肯定也得回來維持秩序。那麼!區新博或許會回來,這樣的話......「好的,當陪陪你吧!」炎若彤斬釘截鐵說,但再過了幾秒,她補充道:「還是等你確定需要回校當值再說吧,現在十劃還沒有一撇。」炎若彤補充的原因是為免被紫君發現自己爽快首肯的內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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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有道理,不過呢......如果我跟劇社自動請纓的話,基本上就能負責辦攤位,但我在想,回來幹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招待來的學生和家長嗎?或許可以跟其他同學約在一起,然後攤位完結之後,可以一起聚會,吃個晚飯吧!」紫君看著頭上點綴著彩旗的藍天白雲,掰著手指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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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夠回來和其他同學聚會吃飯,倒也挺好啊!起碼比光陪你要來得好玩。」若彤順著紫君的話繼續說,把話題的主角轉移到紫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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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很委屈你嗎?要不要我叫......」紫君特地把身子轉到後頭,看著炎若彤,低聲道:「讓我叫區老師回來啊!那肯定更好玩,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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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被反將一軍的若彤瞬間犯窘,不甘地戳了紫君脊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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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息後的教師休息室,容儒嘉正和區新博交換彼此有關校園霸凌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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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個星期六已經到炎若彤家進行家訪,也肯定了那三個同學就是吳灝晴、朱雪研跟黃潔瑩。」區新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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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剛才也逐一對她們進行審問,事情也正如我所料。她們三人的口供一致,沒有衝突,想必她們事先已經擬訂好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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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覺得是意料之內的事,但容老師你有詢問吳灝晴當天為什麼不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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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說她一早就離開了學校,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但郭祐榆何故呼喊『吳灝晴』的名字呢?這點確實令我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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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郭祐榆被霸凌有一段長時間了,而吳灝晴就是其中的一份子,甚至是最惡劣的霸凌者,所以郭祐榆才會對她異常恐懼,心理陰影過大,迫使郭祐榆在無意間喊出『吳灝晴』這個名字。至於星期五的話,或許,碰巧吳灝晴沒有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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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儒嘉愣了一會,說:「嗯!我猜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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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郭祐榆不肯供出霸凌者,那麼老師你覺得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們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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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叫任教B班的班主任多注意點,希望可以避免同類型的事件再次發生,或者讓我們等待下次的霸凌再現,藉此收集多些證據,將有關的同學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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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區新博挑眉瞪眼。「借問容老師,學校對付這些類似案件是否一向秉持著你剛才所說的處理手法?如果是,我想我以後會知道怎麼辦。」區新博誠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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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實如此,學校這種處理手法已經是最好的呢。你以後可以好好參詳,如果沒什麼事,這事暫時告終,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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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師不好意思,我還有一事想知道多一些。」區新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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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什麼呢?」容儒嘉猛地停下腳步,佇立原地,重新把身子從大門轉了回來,看著區新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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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於炎若彤的,雖然她有些時候很放肆,不是很尊重老師,但我畢竟是她的班主任,總得好好教導她,無奈我剛來學校不到一個星期,對她的了解不深,容老師可以為我多說一些她過往的事蹟嗎?好讓我對她的為人、性格有更深入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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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方面啊!咳咳!」容儒嘉原本的蹙起眉頭驟然放下,眼神也從混濁變得清澈,接著說:「區老師還真是關心學生啊!那我直接點講好了。炎若彤無論在學業,抑或是運動方面,皆無可挑剔,但就是因為太具天賦,所以為人極其囂張。在中三的運動會上,她在打氣區就曾屢次奚落其他社的選手,話說區老師你知道我們學校一共有四個社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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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紅、藍、綠、黃社嘛。」區新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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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炎若彤就是紅社的同學。當時她在打氣區甚至帶領其他紅社的同學起鬨,喊起意識不良的口號,肆意貶低其他選手,並惡意壓低其他社的打氣團。另外,她贏了班際接力賽後,更會直接對其他班的同學吐舌頭以及擺出誇張的肢體動作以作羞辱。這些事情毫無運動精神可言,她自己厲害就可以胡作非為嗎?絲毫不懂得尊重和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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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區新博附和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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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其他班的同學對於炎若彤的評價也是不好,我明白其他班的同學自有她們的偏見,畢竟在學業和運動也比炎若彤差,自然心生不忿,但歸根究底,是炎若彤自己鋒芒畢露,不懂得收斂。一個人就算多有天賦,但不懂得謙虛,是不會擁有同理心的,而現在,炎若彤就是這個沒有同理心,並且極度自我中心的人,這種人只會被這個社會唾棄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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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的是,我也沒什麼好問了。」區新博道謝後,容儒嘉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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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無聊的事,你問來幹什麼,不會真的喜歡上呢個女孩,所以想為她打抱不平吧!你好搞笑。」魚缸上的倒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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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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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剛才的話明顯有漏洞,炎若彤說了當時有三個同學,你幹嘛附和容儒嘉說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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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我說錯了,我覺得容儒嘉也察覺到,但她並沒有糾結,或許根本沒心糾結,她剛才也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快點結案,以後有案,以後再說』」區新博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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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滿口仁義道德的畜生,太有趣了!不過現在聽完容儒嘉的話,我倒是有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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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本就難測,無論說話的是誰,只要不盡信,就不會迷茫了。」說完,區新博也離開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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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炎若彤和霍紫君正在走廊的儲物櫃放置教科書,在兩人閒聊之際,一把男聲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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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同學你好!我是上星期五的那位男生,我叫郭祐榆,謝謝你啊!」郭祐榆駝著背,向若彤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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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沒事吧!」炎若彤看了看眼前的男生,依然身穿風衣,但臉上的傷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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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沒事了,謝謝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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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地話,請隨時跟我說,我會盡力幫你的!但無論怎麼也好,千萬不要低頭!」若彤雙手搭在郭祐榆的肩膀上,正義感十足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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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郭祐榆猶豫之際,另一隻手落在若彤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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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什麼我!有事大聲說啊!」吳灝晴說著,背後站著朱雪研跟黃潔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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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回事!」若彤大力一甩,把搭在自己手背的手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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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事啊!」吳灝晴歪頭,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說。「你儘管說,說完會怎麼樣,你自己看著辦喔!」吳灝晴把嘴貼近郭祐榆的耳朵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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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的!不會說的!」郭祐榆被嚇得肌肉收縮,渾身顫抖,只敢注目地下,以搖頭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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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走開!」若彤一個箭步,手一拉,便擠開郭祐榆,站在吳灝晴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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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炎若彤同學不會生氣了吧!上次不是很冷靜嗎?現在風水輪流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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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炎若彤把頭稍稍往後傾,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視角蔑視著吳灝晴。「我不是說過你是螻蟻嗎?誰準你隨便說話的,回去你巢穴,跟蟑螂、老鼠為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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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怎樣!」吳灝晴撇起嘴角,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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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怎樣,你有看過人類和螞蟻可以溝通的案例嗎?就像我跟你一樣,溝通不了,因為你壓根聽不懂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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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沒有用的,現在人這麼多,我會傻得當眾出手打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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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就是傻的,這點毋須討論,也毋須告知我這一事實。至於你不打我,是你根本打不過,否則你一出手,我就出師有名,能夠狠狠地把你揍一頓,事後以正當防衛作藉口就可以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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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耍嘴皮子,總有一天我要你好看。我們走!」吳灝晴大喊一聲後,便連同背後的兩位跟班離開了。另外,郭祐榆再次向若彤道謝後,也匆匆離去,不過是逆著吳灝晴的方向走,使得若彤也沒有辦法作進一步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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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妞確實很有正義感。」太陽下的影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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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區新博站在四樓新翼的走廊,默默地看著三樓舊翼走廊發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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