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六章野心覆滅與萌發 (6)

　　加布里垂手站在司令官的辦公桌旁。

　　他不敢作聲。

　　因為司令官一直沒有說話，卻背著辦公桌抬頭看著牆上掛著的十字架。

　　一般在這種時候，加布里會選擇沉默的站在司令官身邊，直到司令官先開口為止。

　　這次沒等到司令官開口，卻是辦公室的門先被打開。加布里看到肯查斯中士魯莽的大步走進來。

　　地板吱吱作響。

　　加布里深深的皺著眉，偷偷瞄向司令官的側面，看到他沒有皺眉，加布里才舒口氣。

　　轉頭，朝肯查斯厲色一瞪。

　　流星錘的步履立刻變成小貓踱步。

　　「如何？」加布里望向肯查斯。

　　肯查斯小心翼翼將手上的皮袋放到桌上，打開袋口。「在布內羅少尉的宿舍裏找到這個。」

　　皮袋裏是金光閃閃的金幣。

　　加布里捏起一枚金幣，仔細一看，上面印的帆船只有三根桅杆。

　　「少尉的房間裏還有兩大袋這樣的金幣。」

　　「廢礦坑的調查如何？」

　　「沒辦法。」肯查斯聳聳肩。「洞口完全被落石堵死了，我們根本無法進去。硬要清出一條通道不是不可能，只怕是個大工程，要是司令官一定要我們下去，我們一定……哎呀，只是，鎮上有傳聞有目擊者存在，說是布內羅少尉在坑裏私建假幣工廠，監守自盜，被梭羅識破了。梭羅更不費吹灰之力把假幣工廠摧毀了，才會造成這樣的山體塌崩。布內羅少尉則是因為貪戀金幣，錯過了逃命的時機，葬身坑洞裏了。」

　　「又是梭羅？」加布里捏住金幣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是這樣說啊。而且鎮上因為此事對軍隊頗有微言，都說假幣肆虐的事，軍隊根本無能為力，還包庇了主犯。梭羅一出馬，一切就擺平了。」

　　加布里的眉頭再度皺起，比上一次皺得更深。

　　肯查斯你這人怎麼連一點眉頭眼額都不會看？說話還不會避忌一點？偏偏在司令官心情不好時說些不中聽的話，你是不要命了？

　　「咳…那都只是傳聞，不誇大就不叫傳聞了！」

　　「只是嘛，那突然地動山搖的震撼後一片平靜，布內羅少尉突然失蹤，什麼行裝也沒帶走，還有這些假金幣，所有一切都如鎮上流傳的故事非常吻合啊。我看，八不離十了。」

　　「什麼八不離十！你的工作態度就是如此程度嗎？」

　　「可…可是，少尉…我不就在和你討論目前的調查進展嗎？我又沒說不開挖那個坑洞，只是嘛…那麼做吃力不討好，而且危險……不過不過，司令官真的要挖開，我們就去…」

　　這時，雷蒙略略提起左手。「不必了。」

　　聽見肯查斯深深舒了一口氣時，加布里也忍不住咽在喉頭的話：「司令官，這…」

　　「加布里，寫份報告，就說布內羅巡視山體異動時被埋，英勇殉職。請求追封，善待其家人。再要求另派一個少尉來吧。」

　　「英勇…殉職？」加布里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英勇殉職？司令官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雖然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怎麼看都是布內羅少尉濫用司令官你的信任，欺瞞你背地裏偷偷在打造假幣。司令官你還把他當英雄稟報西班牙，豈不讓大家都覺得你是笨蛋？」

　　加布里感到不能呼吸；他不敢動作太大惹起任何人的神經，連頭都不敢動，只是努力抬眼瞄向司令官的側面。

　　司令官仍然抬頭看著那道十字架。加布里看到那道眉頭在「笨蛋」一詞入耳之時稍稍隆起，一秒後回復平坦。

　　「中士！別亂說話！」

　　「啊…哦…我也是為司令官好嘛……」

　　肯查斯的天真讓加布里牙癢。「你以為布內羅的所為，司令官真的會被蒙在鼓裏嗎？」

　　「那麼是…」

　　「好了。」司令官終於轉過身來，面上陰晴難以判定。「中士，這不是你需要處理的事，明白嗎？下去吧。」

　　「是、是，司、司、司令官。」肯查斯立正行了一個軍禮，便以他最快的速度走出房間。

　　雷蒙來到案前坐下，把玩著桌上的假金幣。

　　「司令官，我這就下去寫報告。」

　　「加布里。」

　　「是。」

　　「你憑什麼覺得我沒有被布內羅蒙在鼓裏？」金幣敲打桌面傳來清脆的叮叮聲。

　　「啊，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司令官的表情就知道了。」

　　「看表情嘛。」雷蒙的嘴角終於有了角度。「果然是加布里。」

　　加布里不自覺騷騷頭。

　　「難道不是嗎？」

　　「你沒錯。我確實是一開始就知道布內羅暗地裏幹的勾當，在我任命他負責調查這件事的當天就知道了。」

　　「那，我實在不明白，司令官明明知道，為什麼…」

　　「要放任他嗎？」雷蒙把手心放開，手上一撮金幣同時墜落，發出一聲吵耳的聲響。「他以為騙過了我，還沾沾自喜。那個笨蛋，他忘了這個地方誰才是主人。不過他的假幣工場還有利用價值，我才故意讓他快活一陣子。」

　　「利用價值？哦，對不起，這不是我應該問的。」

　　加布里能夠感到雷蒙的目光在他面上，他卻不敢抬頭確認。

　　「因為那堆常規外的軍火武器，消耗了我手上太多現金。」

　　「啊？哦！」

　　「看來你明白了，說來聽聽。」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xI0aUekc

　　「突然少了大量現銀，要支撐軍隊開支就只能靠屯積的物資。如何讓同一件物資價值更高，司令官的方法很絕啊。」假幣充斥，大家寧願要實貨不要金幣，把物資的價格推高，軍隊再以高價將物資倒賣，當然，收回來的金幣必然經過檢驗，況且誰敢以假幣與軍方交易？

　　等到下一批徵稅到庫，問題就不再存在，假幣工場就再不需要，到時，司令官就可以以軍隊之名清剿假幣工場，在民眾面前再記一功。

　　布內羅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瞞天過海，其實一直被司令官玩弄在掌心之中。

　　不過，自己的回答沒有令司令官露出寬容之色，加布里心頭一緊，連忙開口：「我只是胡亂猜測，請司令官原諒。」

　　「你猜得很對。」

　　「被梭羅那傢伙搞砸了，所以司令官你心裏不爽了？」

　　「不爽。因為你沒有盡好你的責任。」

　　司令官說得輕描淡寫，加布里卻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住了。「我…我嗎？」

　　「我不是讓你提那反賊來見我嗎？」

　　「那個…那個…」

　　「因為只是個小賊，所以你就掉以輕心吧？是的，這件事之前，我也跟你想法一樣。」

　　「哦？」

　　「一個小賊，擁有的不過是一把劍、一柄槍，確實不可怕。」雷蒙站起來，靠加布里走近一步。「可怕的是…」他把手重重的搭到他的肩上。「動搖的人心。」

　　「人心…？」

　　「那反賊的出現、他的行動不只妨礙我，更重要是他令本來面目模糊的大眾被呼喚出思想，帶來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變成一個個與軍方敵對的血肉。情況繼續下去，會嚴重影響我理想的管治。所以，必須在情況惡化之前，將那個小賊鏟除淨盡。」

　　「哦，明白，我馬上去。」

　　加布里準備行軍禮的手被雷蒙攔住拉下來。

　　「你是有點小聰明，但是心性還是太浮燥。你放心，我已經準備好送那反賊一份大禮。你聽我的命令好好配合就可以了。」

　　「是，司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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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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